童老師回辦公室的路上一直在想應該怎麽處置這兩張電影票,身為老師,他知道自己連一塊兒小橡皮都不應該拿學生的,但馮凱文說得也對,他不去,這就浪費了。


    童秋自我糾結了好一會兒,進了辦公室,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早退,回家再繼續糾結去。


    陰天。


    童秋從教學樓出來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帶傘,他記得自己辦公室抽屜裏有一把雨傘,是去年春天霍知行給他的,讓他放在學校,以備不時之需,不過後來一直沒用上,那傘躺在抽屜睡了整整一年。


    童秋現在住的地方離學校近,他仰頭看著天,擅自跟老天打了個賭,他賭自己不會淋著雨。


    其實就是懶癌犯了,都走到門口了,不想再返回去。


    屁股疼了一天的童秋想快走也有點兒難度,隻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校門口去,沒走出幾步,楚瑤打來了電話。


    “慰問一下,”楚瑤笑嘻嘻地說,“今天心情怎麽樣?”


    “……波瀾不驚。”


    “屁啊,昨天晚上做了吧?”


    童秋早就猜到楚瑤的電話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他這位姐妹,大概比他媽還關心他的xing生活。


    “嗯哼。”


    楚瑤一聽,立刻來了精神:“怎麽樣?霍警官有進步沒?”


    “不告訴你。”童秋想起昨天晚上心裏那點兒小雀躍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忍不住要鄙視自己,身為一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竟然也不能免俗,愛用下半身思考問題。


    很羞恥。


    “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了。”楚瑤說,“隔著八萬公裏都能感受到你的得意。”


    童秋到了門口攔了輛車,美滋滋地坐上去,跟司機報了家裏地址,繼續和楚瑤胡扯:“也就很普通,沒什麽特別的。”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那既然爽了,準備什麽時候複婚啊?”


    “複婚”倆字兒勾住了童秋的神經。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們倆要複婚了?”童秋莫名覺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難,眼前全是“複婚”倆字兒。


    “哎?我以為你倆離婚就是因為xing生活不和諧,現在和諧了,不是應該火速複婚的嗎?”


    對於楚瑤發來的靈魂質問,童秋懵了一會兒。


    最近他自己都被搞糊塗了,突然就搞不懂他和霍知行到底怎麽回事兒了。


    倆人離婚確實有這方麵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彼此不坦誠,在婚姻裏的兩個人像是兩個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都要挺直腰板彬彬有禮的紳士,但實際上,童秋覺得至少他是那種能躺著就絕對不坐著、在家裏恨不得luo奔的悶sao宅男。


    他以為他掩飾得挺好,沒想到,離婚之後,偏偏跟前夫越走越近,一再地暴露自己的“醜態”,現在好了,床都上了,兩人關係更撲朔迷離了。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虛假是通往真實的唯一途徑”?


    那也太真實了吧……


    “想什麽呢?”楚瑤問他,“他對這事兒怎麽看?”


    “不知道啊。”童秋想了想,說,“我看他那意思,是想跟我當pao友啊!”


    畢竟霍知行說:“童老師以後獵豔就別找別人了,我隨時待命,包您滿意。”


    楚瑤“啊哦”了一聲,閉嘴了。


    “算了,隨便吧。”童秋屁股疼,腦子也懶得轉,“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倆的關係怎麽發展,隨緣吧。”


    說著隨緣,但童秋在心裏別別扭扭的想:神他媽的pao友,童老師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不隨便的童老師在小區外麵的藥店買了一盒小藥膏,準備回家對著鏡子擦藥,他估摸著自己那地方被霍知行弄得挺慘的。


    這麽想來,霍知行簡直不是人,禍害完了都不管售後的。


    童秋咬牙切齒地往家走,一抬眼,竟然看見了方百城那個冤家。


    一陣子沒見,童秋都要把他給忘了,結果這人跟幽靈似的,說出現就出現。


    “等了你好一會兒了。”


    “……有事兒?”


    “挺長時間沒見了,怪想你的。”方百城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送你的禮物,別拒絕我。”


    童秋心說:臥槽,這哥們兒至於麽。


    方百城手裏的是枚戒指,在童秋愣神的時候,他已經單膝跪地,一臉虔誠地說:“童秋,楚瑤跟我說了,你不喜歡我,但是我覺得感情這種事還是要爭取一下的,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愛上你了,這麽多年來我是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


    “別,”童秋說,“你這樣有點兒草率,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我了解,”方百城說,“我知道我這種行為可能會引起你的反感,但是我把能找到的一切關於你的消息都打聽過了,也不介意你離過婚,以後我好好對你,你一心一意地跟我在一起。”


    “……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啊,什麽叫‘不介意你離過婚’?我離過婚怎麽了?”童秋有點兒來氣。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方百城解釋說,“童秋,我覺得你可以試著接受我一下,我肯定能讓你滿意的。”


    “還是不了,”童秋繞開他,準備回家,“咱倆不合適。”


    方百城緊跟著過去要進樓門,童秋轉身堵在那裏:“別跟著我了行嗎?你這樣真的挺……”


    童秋不太願意用“變態”“跟蹤狂”“偷窺狂”這種詞來形容別人,挺傷人的。但方百城現在這樣讓他覺得特恐怖,一般來說,正常人都是鬥不過神經病的。


    “挺不好的。”童秋說,“咱倆不可能,我跟我前夫已經要複婚了。”


    方百城本來還一臉期待地想跟著童秋進門,結果一聽到“複婚”這兩個字,瞬間被刺激了神經。


    “真的假的?”


    “真的,”童秋說,“昨天晚上我在他那兒過的夜,今天也隻是回來拿點東西,很快就要搬回去了,你看我今天穿的這身衣服就是他的。”


    童秋把人往外推,想關了樓門趕緊回家:“以後你別來找我了。”


    他這麽伸手一推,方百城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這時候正值傍晚,天要黑不黑,童秋沒看清腳下,被絆倒在地上,本來屁股就疼,摔這一下更疼了,他低聲抱怨了一句,還沒起身就被方百城抓著往黑咕隆咚的樓道裏拖。


    “方百城你神經病吧?”童秋雖然沒什麽戰鬥力還屁股疼,但畢竟也是個一米八的大男人,他被拖著進了樓道,一把抓住樓梯扶手,毫不留情地踹了方百城一腳。


    “都說了離我遠點!”童秋氣急了,野貓變成了小豹子,踹完人,直接打電話報警。


    他沒撥110,而是另辟蹊徑打到了三湖派出所,那裏的電話他可是背得滾瓜爛熟。


    接電話的剛巧是趙和宇,童秋說:“你好,請問變態跟蹤我,你們管嗎?”


    趙和宇沒聽出是童秋的聲音,還在疑惑怎麽會有人直接打到他這邊的電話裏來,不過疑惑歸疑惑,問還是得問的:“管的管的,您說說情況。”


    “我叫童秋,家住湖川風景一期,有個變態跟蹤我好久了,現在把我堵在樓梯間,被我踹了一腳。”


    趙和宇聽完,反應了半天。


    “不好意思,同誌,麻煩您再說一下,您叫什麽?”


    “童秋。”


    童秋這邊剛報完姓名,趙和宇直接扯著嗓子喊:“師傅!師母出事兒了!”


    霍知行跟趙和宇火急火燎地趕到童秋家的時候,方百城正臊眉耷眼怨氣深重地坐在樓梯台階上,一隻手還被腰帶綁在了樓梯扶手上。


    “什麽情況啊這是?”霍知行一見這場麵,笑了。


    站在一邊夾著腿生怕褲子掉下來的童秋聽見聲音,收起手機看向來人:“幫你抓了個跟蹤狂,我算不算為民除害了?”


    童秋一肚子氣,他真沒見過方百城這樣的。


    可能這人精神狀態真的有點兒什麽問題,自己倒黴,攤上了。


    霍知行使了個眼色,趙和宇乖乖去處理方百城,他自己悠閑地走到童秋麵前,打量了一下站在牆角一臉怒意的童老師,笑著說:“你穿我衣服還挺好看的。”


    那邊正跟趙和宇辯解的方百城聽見了這話,頓時急了,扭頭就罵:“你他媽說什麽呢?”


    霍知行被他給罵懵了,轉頭笑著說:“哥們兒,我跟我對象說話,你急什麽啊?”


    方百城轉身就要打霍知行,結果被趙和宇直接按住,趙和宇本來沒想扣他,但這人實在有點兒“易燃易爆炸”,屬於危險分子,他掏出手銬,拷上了:“告訴你啊,別鬧,還想襲警?我看你是真想在裏麵蹲幾天!”


    童秋一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霍知行,還帶著點兒笑意,聽著那人說“我對象”的時候,他心裏竟然挺美的。


    “哎,”童秋說,“我們這兒不是你們派出所的轄區,能處理他不?”


    “能啊,”霍知行說,“這小區不在我們派出所的管轄區,但你在我的管轄區,招惹了你的人,我能不管麽。”


    作者有話要說:


    童秋:你這個小警察說啥胡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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