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懷鬼胎的童秋第二天一早去車站,本以為會比霍知行先到,沒想到他才剛從地鐵上下來就接到了對方的電話。


    人家都把兩人的早餐給買好了。


    “你肯定沒吃吧?”霍知行見童秋來了,兩人在候車室找了空位坐下,然後把裝著粥和三明治的紙袋子給他,“先吃點兒。”


    童秋接過早餐倒是不急著吃,轉過來打量霍知行的臉。


    這一周兩人雖然電話沒少打信息沒少發,但見麵次數不多,主要是霍知行忙,忙得沒空來找童秋,倆人牛郎織女似的,都盼著五一的假期呢。


    “你把口罩拿下來給我看看。”


    霍知行出門的時候特意戴了個口罩,要不鼻青臉腫的走在外麵,看著太不雅觀了。


    “其實好多了。”霍知行摘了口罩,然後童秋皺起了眉。


    “怎麽一周了還這樣?你吃藥了嗎?後來又去醫院了嗎?”童秋那小眉頭皺得,看出來是真心疼了。


    都說患難見真情,還真是,霍知行挨了這麽兩棍子,可把童秋嚇壞了,但是,童老師的關心隻能撫慰到霍警官的心靈,rou體上的傷好得真沒那麽快。


    一周過去,霍知行的臉雖然沒那麽腫沒那麽嚇人了,但依舊沒有成功恢複到往日的英俊帥氣,童秋雖然覺得可惜,但更多的是擔心,他怕霍知行真被打得留下什麽後遺症。


    “眼睛沒事兒吧?”


    “沒事兒。又沒打到眼睛。”


    “那不是差點兒就打著眼角了麽!頭疼嗎?”


    “不疼。”


    “我看看你鼻子。”


    霍知行笑了:“真沒事兒,估計再有一周就能好。”


    童秋怎麽都不放心,好不好看另說,萬一真被那一棍子打出什麽毛病,以後怎麽辦啊?


    “以後你出勤的時候還是多加小心,別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兒。”倆人坐在那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等到了檢票的時候,童秋的早餐也吃完了。


    排隊進站,童秋輕輕捏了捏霍知行的右肩:“這裏呢?我爺爺家附近有個老中醫推拿,要不趁著這次回去,給你按按?”


    相比於臉,肩膀確實更嚴重些。


    原本霍知行的右肩就受過傷,最近挨了一棍子之後,右手拿東西都會抖。


    “我看不用老中醫,就你吧,你比醫生好用多了。”


    童秋笑他不正經,瞪了他一眼,快步上前,檢票進站了。


    霍知行看他這樣,笑了,有時候童秋簡直就像個鬧別扭的小孩兒,哪有三十多歲為人師表的樣子,可愛著呢,霍知行恨不得把人摟懷裏親一口。


    “對了,”霍知行追上他,“最近我都沒騰出空來問,你學校那事兒,解決了?”


    “嗯,”說起這個,童秋還是心有餘悸,“打官司了,肖可然爸爸把學校給告了。”


    “……你們這種情況,學校不是沒責任?”


    “對啊,但是他一口咬定就是學校應該負全部責任,本來校長說給些補償,但他咬死了少於五百萬就不肯。”


    “行,這是把閨女的命當自己斂財的工具了。”霍知行冷笑一聲,“這下好,走司法程序,一分錢都拿不到。”


    童秋想起肖可然還是會覺得特別難受,他想知道,如果肖可然知道自己死後她爸爸利用她在學校跳樓這一點來勒索學校,會是什麽心情。


    “那個住院的學生也沒事兒了吧?”


    “已經回學校上課了,不過在看心理醫生。”說到這個,童秋心裏也不痛快。


    以前他還住在父母家的時候上班要坐地鐵,有一次早高峰,有人臥軌自殺,導致地鐵暫時停運,那時候他聽見有人因此遲到而抱怨,說自殺是一個人的事,想死就找個地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死,別拉著大家一起倒黴。


    這話聽起來確實很沒同情心,很冷漠,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肖可然很可憐,很可惜,但是差一點兒就被她砸到的那個路過的學生更是無辜,從天而降的人落在自己腳邊,濺了自己滿身滿臉的血,這真的是飛來橫禍了,童秋想,搞不好,這件事的陰影會籠罩那個學生一輩子。


    霍知行見童秋皺著眉發呆,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都會過去。”霍知行說,“童老師得樂觀啊。”


    童秋笑了:“童老師非常樂觀,準備等學生們高考結束,我就環遊世界去。”


    “環遊世界?”


    “好吧,開個玩笑。”童秋說,“沒錢,環遊不了,但是……”


    童秋沒繼續往下說,兩人拿著車票找到了座位,坐下後沒一會兒就都睡著了。


    三個多小時的車程,童秋靠著霍知行睡得那叫一個香甜,嘴唇微張,胸膛平穩地起伏著,後半段車程已經醒了的霍知行偶爾看看他,心滿意足。


    倆人認識快兩年了,頭一次一起出行,還怪新鮮的。


    霍知行想起一直欠著人家的蜜月,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補上。


    快下車的時候,霍知行提前把人叫醒,童秋睡眼惺忪地抓住那隻在輕輕拍他的手,嘟囔了一句:“到了啊?”


    “快了。”霍知行樂得讓他拉著,“精神精神,等會兒好下車。”


    童秋用了半分鍾時間清醒,期間一直沒放開手,然而等到他徹底清醒,立馬觸電似的放霍知行,假裝剛才無事發生,然而耳朵已經通紅。


    霍知行算是看明白了,童秋半夢半醒的時候比醉酒的時候還喜歡膩歪人。


    “這是我第一次到這邊來。”霍知行說,“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


    “好吃的太辣,你現在忌口,不能吃。”童秋靠著車窗看著外麵,火車已經快要進站,這會兒剛巧路過郊區的小公園,“這公園是我小時候建的,我小學在這裏上學,一到六一兒童節學校就組織我們來這兒玩。”


    “好玩嗎?”霍知行回憶了一下,他小時候也沒怎麽去過公園。


    “小地方的公園能有什麽好玩的?不過當時鬼屋啊、過山車啊都挺新鮮的,也不知道現在這裏麵什麽樣兒了。”


    “這兩天沒事兒可以過來轉轉。”霍知行說,“鬼屋聽起來不錯。”


    童秋扭頭看他,笑得特賊:“想去?”


    “好奇。”


    “行,這幾天童老師帶你去過一次兒童節,讓你長長見識。”


    霍知行笑了:“那就提前謝謝童老師了。”


    他才不是要長什麽見識,隻是覺得鬼屋這東西聽起來就是增加親密感的絕佳去處。


    然而,霍警官忘了,他這位前夫雖然看著好像是個弱雞,但實際上是個不怕鬼的主兒,上次倆人看電影,童秋愣是睡著了,而且,追憶當年,童老師小時候第一次進鬼屋就因為假裝“驚嚇過度”實則興奮過度追著扮鬼的工作人員打,從此被傳為佳話,並從此被鬼屋拉黑,不允許這位童姓小朋友進入。


    時隔二十年,童老師搓搓手,十分期待鬼屋之行了。


    童秋爺爺的老家是個離省會不太遠的四線開外小城市,城市挺大但人口很少,跟他們生活的地方相比,安靜得很,十分宜居。


    一下火車童秋就看見了等在外麵的他爸,因為爸媽都已經退休,所以早早就來了這邊,全家都到齊了,就等著他們這兩個大忙人。


    “哎呦,”童爸爸一見著霍知行頓時驚著了,“這是怎麽了?”


    霍知行雖然戴著口罩擋住了大半張臉,但是眼角的淤青還在。


    他轉過去問童秋:“你倆打架了?”


    童秋在一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倆打架那是我襲警,我哪兒有那膽子!再說了,我什麽身手啊,能把他打這樣?”


    霍知行知道自己現在這模樣挺嚇人的不好意思地解釋說:“爸,我這是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小心弄的。”


    “哎呦,真可憐,你們當警察的太不容易了。”童爸爸帶著他們往停車場走,“等會兒回去你爺爺看了又得心疼。”


    童秋和霍知行跟在童爸爸身後,倆人在那裏互相擠眉弄眼,誇讚對方的演技。


    上了車,童秋跟霍知行坐在後麵,童爸爸開車,他倆在哪兒互相“咬耳朵。


    “我演你老公演得還挺自然哈?”霍知行的聲音很低,盡管隔著口罩,但童秋還是覺得對方的呼吸撲在了他耳朵裏,癢癢的。


    童秋帶著笑意瞥了他一眼:“湊合。”


    霍知行笑了,緊貼著他耳朵說了句:“我應該收你演出費。”


    “霍警官開個價啊。”


    霍知行故作沉思,片刻之後說:“你幹脆rou償吧,咱倆還有場補考呢。”


    童秋想起自己包裏準備的潤滑劑跟安全套,臉紅得都冒煙了,好在這時候前麵開車的童爸爸突然開口說話替他解了圍。


    “後備箱有我剛才買的兩箱水果,等會兒下車的時候你倆想著搬上去。”


    “行,不過,爸啊,我還以為老爺子會親自過來接我們呢。”童秋把他們準備好的禮物從背包裏拿出來,交給霍知行,嘴上還跟他爸胡鬧,“他真是一點兒都不重視我這個孫子,我生氣了。”


    “你生氣?你可消停點兒吧,剛才你爺爺還生氣呢,等會兒回去你倆好好哄哄老頭子。”


    “怎麽了這是?誰這麽煩人惹我們老壽星?”


    童爸爸從後視鏡看了他們倆一眼說:“早上鄰居那老頭抱著重孫子跟他炫耀,說什麽四世同堂的,明白了?”


    明白了。


    童秋跟霍知行對視了一眼,這事兒他倆是真沒招,誰都沒長子宮,生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童秋:畢竟這不是生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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