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千嶺的喉結微微滾動一下, 明明此時正和洛九江雙唇相貼, 津液暗度, 然而他竟然還感到幹渴。


    這再也不是他以往由於濃重到無法遮掩的恨意,因而感覺到想要吞噬一切、撕裂一切、毀滅一切的那種饑餓。


    雖然還是想要占有,盡數獨吞,把對方的每一寸血肉都和自己緊緊相貼乃至合為一體……但這種幹渴一路從丹田燃燒到寒千嶺的喉口, 卻不是因為恨意, 而是為了欲火。


    洛九江察覺到了寒千嶺這微小的動靜, 他抬起一根手指來,輕飄飄地點在了寒千嶺的喉結上。


    此時此刻, 被他按在指下的不止是千嶺的命門,還有薄薄皮肉下那清晰的血流, 頸窩裏比別處稍高一點的溫度,沾上竟然有點燙手。


    像是被那溫度和摩挲著自己雙唇的舌頭迷惑一般,洛九江墊在寒千嶺腦後的手掌不自覺地下移,直到握住寒千嶺後頸的軟肉。


    寒千嶺對洛九江的觸碰不躲不閃, 隻是像被洛九江手上涼意冰到般稍稍一縮, 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他長長的眼睫幾乎在眨動間能刷過洛九江臉上的皮膚,因此寒千嶺那剛剛貓兒似的一眯眼也被洛九江辨個分明。


    傳言龍有逆鱗, 觸之即死。這逆鱗倒生一尺有寸,在頸下, 在喉口, 如今也正壓在寒千嶺的身上。


    他的逆鱗, 他的錨點,他今生的心之所許,他將為此忍下一切煎熬和苦痛的方向。


    是洛九江,全都是洛九江。


    “九江。”寒千嶺啞聲道:“你非要來招我。”


    洛九江才聽得寒千嶺聲音不對,還不曾為此做出什麽反應,登時便覺天旋地轉,有點意外地輕抽了口氣。眨眼之間,寒千嶺已然反客為主,將兩人位置顛倒一通,轉把洛九江按在身下。


    “……”兩日四目相對,顯然是都察覺了彼此身體上那點微妙的變化。


    洛九江把貼在寒千嶺後頸的手繼續下移,直到抵在寒千嶺的背心。此時,千嶺擂鼓般的心跳從耳朵和掌心一起傳進洛九江的感知,咚咚作響地敲打著洛九江的神識。


    愛屋及烏,洛九江隻覺得連千嶺的心跳都比旁人的摸起來更活躍可愛些。


    “是啊,一直都是我招你。”洛九江含笑道:“七島初遇是我招你,書院裏重逢也是我招你,就是剛剛把你就地一壓,也是我見了你就不能自已。”


    “所以……”洛九江膝蓋一動,暗示性地頂了頂寒千嶺的小腹,“不知千嶺何時才願意來招招我?”


    如今這個關頭,他說這話何止推濤入浪,簡直火上澆油。幾乎在他話音落定的瞬間,即使不用修真者的靈敏五感,寒千嶺的呼吸聲也是肉耳可辨地粗重了不少。


    他原本摁住洛九江肩頭的手掌隻有三分力氣,現在一下子就增到了五分。寒千嶺略張開口,嘴唇色澤是剛剛被洛九江磨吮過一遍的紅,嘴唇下隱隱露出潔白牙齒,兩個顏色一搭,瞧起來分外地和諧好看。


    隻在洛九江盯著寒千嶺兩片形狀姣好的嘴唇失神瞬間,寒千嶺俯身下去,像是再壓抑不住一般,一口咬在洛九江肩頸連接之處。


    洛九江不由又吸了口氣,臉上笑意卻更濃了些:“嘶……牙這麽尖,神龍鷹爪鹿角,原來還長了一副鯊魚齒嗎?”


    寒千嶺埋頭在洛九江頸窩裏,聞言隻悶聲問道:“是又怎樣?”


    “不怎樣。”洛九江攀在寒千嶺後背上的手來回地順著他一段發梢輕撫,“我的千嶺這麽好,要真是長了鯊魚齒,大不了我自願舍身出來給你磨牙用。”


    頓了一頓,洛九江又不知死活地附著寒千嶺耳根補充道:“全身上下,讓你隨意挑地方磨。不過我指定要不著寸縷的那種磨法。”


    “……”


    寒千嶺聞言手裏一緊,卻忘了掌心裏尚且還攥著洛九江塞給他的那條衣帶。隻是一動之下,洛九江的外袍衣襟就已全數打開。


    “你看,”洛九江不輕不重地埋怨道:“千嶺,這回可是你招我。”


    嗡地一聲,像是寒千嶺腦子裏最後那一根繃緊的弦也驟然斷開。


    等他再回過神來,兩人的衣服都已散落淩亂,扭成一團。寒千嶺氣喘籲籲地用膝蓋壓住洛九江小腹,勉強拽回最後一絲理智,警告道:“龍尾草的前例,你也不怕了?”


    洛九江笑道:“都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火燒眉毛,且顧眼下罷。”


    寒千嶺滾熱的鼻息一口口噴在洛九江的皮膚上,近乎到化為實質的壓迫感撲麵而來,吹得洛九江微微往後一仰。他目光近乎貪戀地一寸寸摩挲過寒千嶺秀美到宛如不在彼世的容顏,親眼看清了紅絲怎樣一根一根地纏上寒千嶺的眼白。


    寒千嶺的瞳色本是墨裏摻雜著絲縷蒼藍,如今卻硬是被熬得連眼眶都有些發紅。他雙臂一撐,強行把自己從洛九江的環抱中抽離,論神情幾乎是恨恨的。


    寒千嶺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你別招我,九江,我舍不得。”


    他喘了口氣,又重複道:“我舍不得。”


    寒千嶺的雙臂支在洛九江雙耳旁邊,雖然溫度一時遠去,但氣息仍然環著洛九江沒有離開。洛九江抬起眼來,定定看了寒千嶺一會兒,突然彎起唇角微微一笑,重新抬手勾著寒千嶺的脖子把他重新拉下來。


    “九江!”寒千嶺怒道:“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洛九江另一隻手順著寒千嶺胸膛向下:“我知道你等了我那麽久,我知道你絕不肯害我半點,我還知道……你現在正頂著我。”


    促狹地笑了兩聲,洛九江稍正顏色,聲音卻在曖昧之中變得濕熱不清:“好了,我們用手……明天就出發去聖山,立刻啟程。你這個樣子,我看了要心疼死了。”


    ————————————


    等一切都平息之後,洛九江小心地拿帕子把每一處指縫都擦拭幹淨,然後打個響指燃起火苗來把手帕燒了個幹淨。


    隨即他又召出一團水來洗幹淨手,把汙水和手掌都再拿布料吸幹淨水,如是再三,才用火把那堆布料處理掉。


    倒不是他過於小心,實在是寒千嶺這個特性實在太過邪門。


    他此時粗心大意,萬一漏掉了一滴兩滴,等再過個百十來年,他若聽到從聖地回來的人描述“蝶泉旁邊啊,你不知道,全都是龍紋蝶,而且蝴蝶一個個還都長著龍吻和龍尾巴啊!”那該怎麽算呢?


    趁他反複清洗處理的時間裏,寒千嶺早整理好衣冠,默默繞到洛九江背後替他梳頭。寒千嶺以手作梳,動作很輕,牽扯到的頭皮酥麻微癢,愜意得洛九江偏過頭來蹭了蹭他的手指。


    “你帶回來的那個五行之精,”寒千嶺像是終於想起來前不久有個被他們隨便放生到遠處,還拿神識屏障隔絕了的小朋友,“龍神原本給他起過名字。”


    “如果你要說是球球的話……”洛九江警覺道。


    “不是,他叫軲轆軲轆。”寒千嶺平淡道。


    洛九江:“……”


    這個名字,聽起來還真是龍神的取名風格。


    寒千嶺咬著發帶,替洛九江重新把頭發束起,順口道:“你要是不喜歡這個名字,給他按你們族裏的起名習慣就好。”


    “但族裏寓意好聽的水字旁都取得差不多了。”洛九江沉思道:“難道我真應該給他命名為洛三十八汪嗎?”


    寒千嶺:“……你問問他自己吧。”


    兩人把此前附近布下的神識屏障撤去,又把撒丫子跑著瘋玩了不短距離的五行之精捉回來,就起名一事征詢了一下他的意見。


    ……然後這傻孩子覺得“洛三十八汪”也挺好聽的,沒毛病。


    洛九江:“……”


    寒千嶺:“……”


    畢竟也是自己親手撿回來的小家夥,洛九江實在不忍心這麽坑他。


    倒是五行之精很懂得看人下菜碟,他雖然不敢靠近寒千嶺,但對於怎麽和洛九江皮一皮還是挺有心得:“你叫洛九江,我不能叫江九洛嗎?”


    寒千嶺和藹可親地微笑著摸了摸五行之精的本體:“你想得美。”


    五行之精:“!!!”


    洛九江:“……”


    由於五行之精五行俱全,最終洛九江決定讓他以齊為姓。鑒於人類和龍類的審美觀都有巨大差異——洛九江說什麽寒千嶺都多半不會反對,因此洛九江是從神龍身上看出這一點的——想必五行之精和人類對於名字的鑒賞也不在一個水平麵上。


    考慮到兩族之間的審美差異問題,洛九江暫時沒給他起大名。這孩子的正經名字,他打算等對方明曉事理以後讓他自己來定。


    接著在寒千嶺的建議下,小家夥五行之精有了第一個小名:齊溜溜。


    ——“畢竟本體圓溜溜的,你不願意他叫齊軲轆,那叫齊圓溜也可以啊。”寒千嶺冷漠地在一旁評價道。


    “什麽?至少也是‘溜溜’吧?”不等洛九江再敲敲寒千嶺的膝蓋以表警示,齊溜溜小朋友就高興地拍起了手,看態度好像比喜歡“洛三十八汪”還更熱烈些。


    洛九江:“……”所以你們異族之間的審美還真有不少相通的地方?


    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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