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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這裏幾番糾結念想,甚至還起了幾度青年般的斯文感歎。而一旁的洛九江早就醉意上來, 推開酒壇枕著自己臂彎, 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毫無紛亂雜念的悶頭睡去了。


    倒也真夠自在。


    最後看了看熟睡時臉上一派輕鬆的洛九江一眼,洛滄重新提起了地上的酒壇,臉上竟然難得地露出了幾分不帶諷刺含義的笑意:“且飲此杯……敬璞玉。”


    ————————


    寒千嶺靜坐在洛九江院中的那棵深雪花樹下, 眉頭緊緊皺起。


    他腕間那串佛珠早被解下握在手裏,一顆一顆地數了十餘遍。就連專門種下用來給他凝心安神的深雪花他都生嚼了兩朵。


    然而這些往日裏很好用的平心靜氣的手段全都失去了效果。


    寒千嶺心裏很明白自己如今的焦躁不安是為了什麽。


    洛滄既能一口點明自己的最大秘密, 其身份必不簡單。若不是確認他對洛九江毫無惡意, 他今日根本不會任洛九江前去赴約。


    然而眼睜睜的看著洛九江走到那個他毫無把握對付的男人身邊, 就像是把最愛重的珍寶放到狼嘴裏。讓人心中一陣陣的泛起煩躁和憤怒。


    不隻是那種不能收瑰寶於懷的自責無力, 更有看到美玉落在淖泥、白羽積滿塵埃、織錦被踐踏在腳底的可惜——野狼怎麽會知道珠玉的寶貴?旁人又哪裏能一眼識得洛九江的珍奇?


    寒千嶺一把握住手中的佛珠,再睜開眼時瞳孔裏竟然隱隱閃爍著一抹幽深的暗藍。一朵成人手掌般大小的深雪花當空飄下, 被寒千嶺甩頭咬在齒間,三兩下吞到肚子裏。


    清甜而泛著異香的花瓣一咽下喉嚨,便有一道清明之氣自丹田而起直衝天靈。配合著先前咽下的那兩朵深雪花的藥性, 寒千嶺深吸一口氣,趁此機會回憶一些能讓他冷靜下來的往事。


    有關洛九江的往事。


    他幼時七情有六情蒙昧, 唯有惡念無比清晰。那些被世人當成景致玩賞的花鳥草木, 在他眼中卻每一寸都浸著鮮血。


    若不是眼前有一個純以怨恨主導靈台的發瘋陳氏做鑒, 他不想複陳氏舊轍,故而拚命用理智克製心中無端而生的憤恚,寒千嶺隻怕早入了邪魔外道。


    他那時用來壓抑情緒的方法不少, 往往心底交雜的惡意一洶湧上來,寒千嶺就放空所有思緒,找些重複而機械的事情來做。


    劈柴、挑水、扯草、燒火……他連小女孩兒的花結都會打,島上女工手裏最繁複的龍鳳呈祥結他看一遍就會,從頭到尾不加停頓地打好隻要一炷香的時間。


    但每件事也隻能起到一時的效果。天長日久,事情做熟,腦中難免雜念浮動。一到這時,寒千嶺就必須要更換方法。


    他第一次見洛九江的時候,正值他換了種新法子:數算盤珠。


    惡念的驟然增強並不挑時候,寒千嶺數次遇到過在路上便需要盤膝坐下,解下算盤一粒粒撥動的緊急時刻。常有人從此經過,三五成群的對坐在路邊撥弄算盤的他指指點點,議論他的身世和陳氏的精神狀況,笑他們一家是瘋子娘生出了個大傻兒子。


    洛九江就是在這時走到他身邊的。


    見寒千嶺在心無旁騖地撥珠,洛九江並不打擾,隻是在他旁邊坐下。他足足等了一時三刻,直到寒千嶺心緒穩定把手中算盤收起,洛九江才開口道:“這個算盤對你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寒千嶺冷淡地搖了搖頭。


    洛九江就笑了:“那我知道了,明天我來找你。”


    當夜正值十五月圓,天地間靈氣較平時更濃一些。寒千嶺照例避開屋中惡語相加的陳氏,攀到一棵龍涎樹上打坐。他修煉時無意間向洛氏族地投去一眼,隱約看到對方族裏有間屋子隔窗映著個剪影,屋中燈火直到醜時猶然未歇。


    第二天洛九江果然依言來找寒千嶺,他遞給寒千嶺一串佛珠,每顆佛珠都散發著新打磨木料特有的木質香味。


    恍然之間,寒千嶺想到昨夜洛氏族地裏一直亮到天明的那盞燈。


    他試探道:“你磨了一夜?”


    洛九江笑道:“沒辦法,畢竟手生。”


    “為什麽送我這個?”寒千嶺抬眼問他。


    “你不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撥那算盤珠的嗎?用佛珠代替算盤不會被人在背後聒噪的那麽厲害。”


    洛九江把珠子掛到寒千嶺腕上,那珠子先前一直放在洛九江懷裏,被他胸口暖出一個十分宜人的溫度。


    寒千嶺撚起珠串來,這一百零八顆圓潤的木珠便在他眼前微微搖晃。他稍稍有些詫異:“你知道我心情不好?”


    “昭然若揭啊!”洛九江毫不掩飾地彎起了眼睛,“在你身邊,風都不會笑了。”


    當寒千嶺的情緒沉鬱到一定程度時,確實會讓身邊的風都停止流動。而他心底湧動的惡意總是那樣鮮明,於是身邊的風也就一直沉沉的死寂著。


    然而這樣細微的小事,他從沒想過會讓別人察覺。


    而且風在笑……這是怎樣一個比方?


    當天傍晚寒千嶺和洛九江一起爬到島上最高的一棵針柳木上。他們並排坐在一處結實的橫枝上,寒千嶺專心致誌地聽著洛九江吹起的嗚嗚葉笛。


    夕陽下的晚風從二人身邊掠過,突如其來的,在身邊男孩笨拙的葉笛聲裏,寒千嶺聽到了風的笑聲。


    在那個瞬間,一直頓塞的情感如夢初醒,像是在黑暗裏行走的盲人突然見到了顏色,也如同沒滋沒味的白水終於品出了甜意,平生第一次,寒千嶺撥開了心前的重重迷霧,一直盤踞著高地的惡意如潮水般緩緩退卻,而他自己則直觀而純粹感受到了何謂喜悅,何謂開懷。


    在那個時刻,寒千嶺身邊那個衝著夕陽呸出難吃葉子的男孩子,臉上正蒙著一層夕陽投映出的金色光芒。


    ————————


    洛九江是被一場鋪天蓋地的大暴雨澆醒的。


    他睡去的時候就地一躺沒有留意,如今一下子坐起身來才發現原來自己剛剛躺的頭低腳高,腦袋枕在了一個坑窪裏——他就說怎麽夢裏都是嘩啦啦的水聲,敢情是雨水一直在向他耳朵裏倒灌呢!


    抹了一把滿麵都是的雨水,洛九江四處打量了一遍,確認洛滄是真不在院子裏,而他周身的火堆酒壇盡被打掃收拾了。


    洛九江:“……”院子都重新整理好了,卻隻留下他一個人在此處幕天席地,直到被雨澆醒。自己新認的這位先生不止口吻欠揍,本身也實在很會做人。


    正當他跳起身來隨手拍了拍身上泥濘的時候,不遠處的屋門突然開了。熟悉的吱嘎輪椅聲又出現在了小院裏。即使如今暴雨瓢潑,漫天都是嘩啦啦的水聲,那輪椅聲依然不緊不慢地清晰傳入洛九江的耳朵。


    洛九江扭頭一看,洛滄撐著一把黑色的結實大傘,正坐在房簷下神色淡淡地看著自己。


    不等洛九江鑽進洛滄撐起的那把大傘下,洛滄就信手彈了一顆石子打在洛九江胸口,把他擊得倒退了一步:“出去。”


    這又是發什麽神經了?洛九江莫名其妙地一聳肩,轉身向著院門的方向走去。隻是還沒走兩三步,洛滄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沒有讓你出院子。站到雨中去,拔你的刀。”


    洛九江本身是不大愛生氣的。他性格詼諧幽默,和誰都能好好相處,在大多數時候甚至有種非常大氣的寬宏。


    看在洛滄族譜上那個逝去弟弟,以及他自己本身雙腿殘疾的份上,洛九江雖然麵上不顯,但心裏對他已有了某種麵對自己家老太君一般的“好好好,你說什麽都行,哄你開心就好”的寬縱態度。


    所以如今被冷雨當頭澆醒,連傘也不給遮一下,還被一石子逼回了雨裏,洛九江也隻是笑了一下,照著洛滄的意思拔出刀來。


    “舞刀吧。”洛滄閉上了眼睛,仿佛養神般拋下這樣一句話:“你沒有傘,隻有一把刀,想要不挨澆,就好好練你的刀。”


    “不……”


    洛滄猛然睜開眼睛:“為什麽說不?你有什麽不滿?”


    他的神色一直都十分疏離冷淡,現在突然咄咄逼人起來,竟然有種說不出的、仿佛絕世神兵出鞘時冷風撲麵而來般的銳利。


    “我沒有什麽不滿。”洛九江被洛滄的這番變化弄的愣了一下,“我是想說,我是有傘的,我儲物袋裏放了一把。除此之外,為何我沒有傘就要練刀?”


    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麽邏輯關係嗎?若是沒有傘,第一時間跑到屋簷下避雨才是正常的思路吧。


    洛滄又笑了。他在麵對洛九江時時常有這種笑容,洛九江無法準確的辨析出其中含義,但他能夠體察到,那笑容裏帶著一點包容,更帶著一點自嘲。除此之外,竟然還有幾分溫暖的味道。


    “不要管傘,練刀吧。”洛滄輕聲道:“是我忘了,你才十四歲,又一直在島上長大,沒聽過外麵那些方法。你要舞起你的刀來,等你的刀足夠快,就不會被雨水打濕了。”


    然而現在還談什麽記錄?提什麽音殺?這老王八說話未免太陰損了些。


    兩人瞬間對洛滄的話做出了應對。洛九江是當下就要躍起,寒千嶺卻反應過來,一把壓著洛九江的肩頭把他硬按回了座位。


    洛滄將這兩人的動作都盡收眼底,他麵上依然波瀾不驚,神情仿佛死寂,隻冷淡道:“出去。”


    這兩字可謂重若千鈞,話音一落,寒千嶺的身體就明顯趔趄了一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大力拽偏了身子。洛九江迅速伸手想要拉住寒千嶺,卻被一股極強大又不容反抗的力道壓製在座椅上,登時動彈不得。


    一時學堂中靜的嚇人,隻聞哢嚓幾聲讓人牙酸的響動,卻是洛九江手掌下的那塊桌麵已經被他壓出了細碎的木裂。


    洛九江渾身肌肉繃起,目呲欲裂,卻仍無法移動一根小指。寒千嶺咬牙用全力對抗著那股驅趕的力道,以便他能按住洛九江的手腕做最後一次叮囑:“冷靜,好好聽課。”


    說過這句話,寒千嶺便轉頭直視著洛滄,鎮定道:“不勞煩先生了,我可以自己走出去。”


    洛滄漠然地看了寒千嶺一眼:“可惜我這種殘廢,不喜歡別人站的比我高。”


    話音剛落,加注於寒千嶺身上的力道驟然翻倍。大門啪的打開又關上,學堂中的眾人幾乎是眼睜睜看著他被扔出門外。一聲沉悶的落地聲隱約從屋外傳了過來。


    洛滄拿起石筆,轉動輪椅在被漆成墨色的木板上題下了音殺二字:“今日我們講音殺。”他對底下眾人的眼神交流毫不在意,“我不是很有耐心的人。那些愚笨軟弱之輩,下堂課不用過來。”


    洛九江身上的禁錮終於鬆開,而他掌下的書桌板也一下變為兩截。木板斷開的沉悶一聲,在教室中格外引人注目。


    “聽課。”洛滄又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他神情中隱約帶著點不耐煩,屈起蒼白枯瘦的指節敲了敲最前方的漆板。


    作者有話要說:  那麽下麵,我們合並三千世界!喊出我們的口號:蘇遍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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