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湛原本說晚上過去找屈意衡,結果晚飯還沒吃完就被一個電話叫回了單位。


    他換鞋要走的時候,他媽跟過來,姚湛實在受不了了,問她:“要不你幹脆買條牽狗的繩子係在我脖子上算了。”


    出門時,他媽沒跟著,但姚湛依舊覺得疲憊。


    開車往單位去,他給屈意衡打了個電話,說晚上臨時過去加班,等回來再去找他。


    屈意衡說:“阿姨還在你那兒嗎?”


    姚湛其實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這邊的情況,現在毫無進展,告訴了屈意衡也隻是徒增煩惱。


    “還在。”他說,“可能在我這兒住幾天。”


    他沒挑明情況,但屈意衡聽得懂。


    屈意衡想了想說:“姚湛,我能理解阿姨,這種事誰家的父母都不好接受,你慢慢來,不要著急。”


    他勸姚湛:“這幾天不方便的話就別來找我了,我要是……想你了,就給你發信息。”


    姚湛笑了:“你剛才說怎麽我?”


    屈意衡不好意思了。


    不管兩人是同學、炮pao友還是情侶,屈意衡始終都還是臉皮薄,說句想他都能臉紅。


    “沒事兒。”


    “再說一遍。”姚湛說,“我想聽。”


    屈意衡在這邊,蜷縮在沙發上,抱著自己的腿,下巴抵在了膝蓋上,低聲說:“我要是想你了,就給你發信息。”


    姚湛煩悶的心情終於稍微放了點兒晴,他隔空給了屈意衡一個吻,然後說:“這幾天我們辛苦一點,等過陣子,我好好補償你。”


    當初屈意衡說“補償”姚湛,結果是倆人zuo愛做得到最後一個she不出來一個腿合不攏,這次姚湛說要“補償”屈意衡,他下意識就開始想那種事兒。


    “你好好開車吧。”屈意衡說,“我去繼續畫畫了。”


    姚湛聽著他的聲都知道他現在肯定麵紅耳赤,這樣的屈意衡太惹人疼,恨不得現在就把人扒光了丟床上。


    掛了電話姚湛想,這從打炮開始的戀愛就是不一樣,倆人的生活裏,充斥著“肉味兒”。


    屈意衡的作品還在進行中,但為了吃飽飯,他不得不又開始接出版社的稿子。


    編輯打電話來的時候問:“屈老師,上個月給您打電話一直都打不通,您還好吧?”


    屈意衡聽著她的聲音,笑著說:“沒事,上個月太忙,總是沒空接電話。”


    他那時候一直在掙紮,關於創作的問題,還有關於姚湛的問題,所以,哪是沒空接電話,隻是不想接而已。


    當然,他也是有點兒不高興,這些出版社,每次找他都隻是救急,幾乎沒有一家是在最初就跟他約稿,其中的原因是什麽他再清楚不過,不是那些人畫得比他好多少,隻是因為他沒有名氣。


    現在這個時代,名氣比實力更重要。


    搞藝術的都有點兒心高氣傲,屈意衡要不是為了吃飯,也不會每次都答應短短幾天就稿,不眠不休,也沒幾個錢賺,最後還是個備胎,何苦呢。


    隻能說,生活讓人無可奈何。


    這一通電話,屈意衡又接下了一個“急救”,他突然發現自己跟姚湛的工作性質竟然有那麽一點兒像,姚湛去救人命,他救出版社的命。


    趕稿的兩天屈意衡沒怎麽聯係姚湛,他給姚湛發了信息說明了情況,對方那邊也忙,工作忙,家裏還得應對他媽,還有一件事姚湛沒告訴他,怕他擔心。


    “小姚啊,上次我就跟你提過了,也不知道是誰在傳這個謠言,影響挺不好的。”


    副院長把姚湛叫到辦公室,喝著水,皺著眉。


    自從自己外甥女又任性地走了,副院長再沒跟姚湛提過介紹女朋友的事兒,他確實挺欣賞姚湛的,但這個年輕醫生有點兒太過於安於現狀了,他們院裏有點兒什麽名啊利啊的事兒,姚湛都不爭不搶,他覺得年輕人這樣不行,很想拉姚湛一把。


    這些年,姚湛什麽資質都滿足了,剛巧過陣子他們科室要提個新的主任,副院長有意讓姚湛爭取一下,結果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謠言起來了。


    “咱們都這個年代了是吧,同性戀也不是什麽太見不得人的事,畢竟同性戀人家也沒犯法,但是你也知道,保守的還是大有人在,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我也相信你,但是別人不知道啊,”副院長犯愁,“今年你要是提不上科室主任,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你三十三了吧?多好的機會,想先辦法,這謠言不能就那麽不管,耽誤事兒啊!”


    姚湛明白副院長的意思,也知道他很看重自己,這次確實趕上了一個好時機,多少人熬了好多年四十多了可能才當上主任,他這才三十三,也算是運氣好。


    “鄒院長,這謠言我不知道是從哪兒傳開的,但是我會注意一點的。”


    從副院長辦公室出來,姚湛覺得自己最近真是流年不利,談戀愛順利了,結果其他事兒都不順了。


    這會兒他特別想抱著屈意衡耍耍賴,摟著對方在床上滾幾圈。


    他回到科室,比他小兩歲的那個趙大夫一看見他就湊了上來。


    “姚大夫,剛才藥房有人來找你。”


    “藥房?”


    趙大夫點了點頭:“我沒見過那人,可能是前陣子新來的。”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補了一句:“一年輕的,男的,說等下班了再過來。”


    藥房那邊確實有個姚湛還挺熟的,不過那是他師哥,人都奔著四十去了,年輕的男的,顯然說的不是他。


    姚湛沒再多想,畢竟讓他心煩的事兒已經夠多了。


    又打仗似的一直忙活到挺晚,姚湛看了眼時間,都八點多了,他換了衣服拿了鑰匙準備回家,想起回去之後還要應付他媽,覺得心裏這塊兒大石頭是搬不走了。


    姚湛出了門,直接往停車場去。


    遠遠的,他看見自己車前站了一個人,對方挺瘦的,個子不算高,穿著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往那兒一站倒是挺好看。


    不過,好不好看跟他無關,姚湛隻想趕緊回家。


    他掏出手機一邊給屈意衡發信息告訴對方自己下班了,一邊往車子那邊去,發完收起手機的時候,已經離車不遠,自然也離那個人不遠。


    姚湛看了看,突然覺得也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姚大夫。”對方笑著看他,跟他打招呼,說話的時候,還不自覺地扭了扭身子。


    猛地,姚湛想起來了,這人不就是之前他跟屈意衡在酒吧的時候,廁所門口非纏著他要跟睡的那個麽!


    他怎麽在這兒?


    姚湛突然想起這段時間單位關於他的謠言,有想到趙大夫說的“年輕的,男的”,他無奈地揉揉眉心,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謠言的源頭來自哪裏。


    “還記得我嗎?”那人走過來,帶著笑意站在他麵前,“我也剛忙完,等了你差不多五分鍾吧。”


    “你找我有事兒?”姚湛假裝淡定。


    “嗯……”


    眼前這人一直笑著看他,說話的時候很喜歡拖長了尾音,黏黏糊糊的,每一聲都像是嬌吟。


    “有事兒明天上班了再說。”姚湛打開車門,準備坐進去。


    “那不行。”對方抓住車門,或者說,抓住了他的手。


    姚湛看了一眼這人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有些不悅地抽出來,靠著車不耐煩地說:“有什麽事直說。”


    “想追你。”這人歪著頭看姚湛,“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叫什麽?索方希,好聽嗎?”


    姚湛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地跳,他說:“不好意思,我不是……”


    “你不是什麽啊,我都看見了。”索方希說,“我看見你跟一個男的牽著手從酒吧出去了,在路邊等車的時候你還親了他。”


    姚湛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起來,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惹上這樣的麻煩,而且看起來這個索方希很難纏。


    “最近的謠言是你傳的吧?”


    “謠言?”索方希笑了,“我可沒有故意傳謠言,就是有一天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跟同事聊到你,我說我看見你跟一個男人接吻。”


    他又抬手摸上了姚湛的胸口:“姚大夫,我剛來醫院的那天就碰見你了,你穿著白大褂,送一個患者家屬出來,特別帥,我當時隔著老遠就看ying了,但是那時候我不知道你也是,我天天幻想你,就幻想你穿著白大褂幹我,我想想都腿軟。”


    “……朋友,醒醒。”姚湛說,“你怕不是有臆想症吧?”


    “我要追你。”索方希說,“我還沒追過誰呢,你是第一個。”


    “別了還是,且不說那天你是不是看錯了,就說咱倆,不合適。”姚湛坐進了車裏,對他說,“麻煩讓開,我怕我車技不好撞到你。”


    索方希笑笑:“車技不好?”


    他攔著姚湛不讓他關車門,彎腰湊到姚湛耳邊:“床技好就行,我現在就受不了了,要不是因為那邊有人看著咱倆,我一準兒鑽車裏給你**。”


    姚湛皺緊了眉,一把推開他,然後狠狠的關上了車門。


    他開車離開的時候,看見保安大哥正往這邊溜達,姚湛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索方希,覺得回去之後身上這件衣服都得扔了。


    他把車開出醫院大門,停在路邊,抽煙的同時給屈意衡發了條信息,就倆字兒: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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