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某家pub——


    “再一杯!”顏初穗坐在吧台前,失魂落魄的猛喝著柳橙汁。


    她穿著一件緊身的小可愛,外頭罩著一件透明的薄紗外套,下半身則穿著一件短到不能再短的熱褲,露出她那白皙的大腿,是男人都會多看她一眼。


    可是偏偏有個男人不識貨,那個男人就叫做段書勳,無視於她的體貼,還批評她唱歌難聽,簡直氣死她了!害她回家後就倒頭大哭,一看到他的照片就把它撕碎,撕完後便後悔了,一邊哭一邊把照片黏好,罵自己是大笨蛋。


    更笨的是,她居然還希冀他會主動跟她道歉,可是連續幾天下來,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打來,所以這次她真的生氣了,非得找他麻煩不成!


    現在都淩晨十二點,吵死他算了!


    段書勳才剛入睡,就硬生生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他原本想直接關機的,但一看到是顏初穗打來的,猶豫了會兒。


    從她被他氣哭的那天起,她便消失了好幾天,他也坐立難安了好幾天,仿佛他一天沒被她荼毒到,他就渾身不對勁。


    他是怎麽了,真的有那麽擔心她嗎?


    算是吧,再怎麽說他們兩家是世交,也是鄰居,以後還是會碰麵的,他再怎麽嫌她煩人,也不該讓她一個女孩子哭……


    段書勳按下通話鍵。“喂,是我……”


    “阿勳,kon——ba——wa——”顏初穗用日文說晚安,咯咯笑著。“不好意思,我有吵到你嗎?”


    “你說呢?”段書勳倒沒怎麽生氣,此時他聽到了她的聲音,整個人像是鬆了口氣,仿佛前幾天他看到她哭了隻是錯覺,他用不著內疚。


    顏初穗故意將手機拿遠,好讓他聽清楚現場的吵鬧聲。“你知道我在哪裏嗎?”


    隱約聽到話筒內的搖滾樂曲,段書勳馬上猜出她的所在地。“你在pub?”


    “賓果!就是我一年前纏著你陪我來的這間pub,你記得嗎?一年沒來了,這裏裝潢得超炫的,氣氛也好high……”


    “現在幾點了你知道嗎?”段書勳反問,眸底閃過慍怒,一點睡意都沒了。


    “你沒戴手表嗎?”顏初穗嗬嗬笑著。“現在已經淩晨十二點了。”


    “淩晨十二點,你一個女孩子還在pub?”


    “放心啦,這間店很安全,酒保大哥對我很好,還有幾個高中小毛頭陪我聊天,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像乖寶寶喔!”


    段書勳額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了,很懷疑她是怎麽安全長大的。“你馬上給我回來!”


    顏初穗才不甩他咧。“對了,有個帥哥說要請我喝酒耶,看來這世上的好人還真多,我不理你了,拜拜。”


    嘟嘟——掛掉了。


    段書勳鐵青著俊臉,明知道她打給他是故意挑釁的,但他就是放心不下。


    她竟敢跟他說有人要請她喝酒?她該死的根本不能喝酒!她的酒量差到隻要喝幾口就不醒人事了,她是打算被那些她口中的好人給吃幹抹淨嗎?


    不行,別說她要是出了什麽事,他會被她爸媽詛咒死,他本身也很擔心她!


    pub中,顏初穗繼續喝她愛喝的柳橙汁。


    若阿勳肯來,代表他還有一點點擔心她,但要是他不來呢?


    其實當她打電話給他,一聽到他的聲音時,她就沒那麽生他的氣了。


    生他的氣有用嗎?氣他氣得要死就能不愛他嗎?


    她還是愛他啊,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愛他,所以花幾天的時間去沮喪就夠了,接下來她還是必須振作,用行動來告訴他,她對他是不會死心的。


    不管他會不會來,她先跳舞跳個痛快吧,好治愈他帶給她的傷害。


    顏初穗一走到舞池中央,就立刻被一群高中生包圍住,其中有個金發少年主動跟她搭訕,她也沒什麽戒心的和他們一起跳舞。


    就在她跳瘋了的同時,段書勳來了,西裝筆挺的他走入pub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費了一點工夫,他才在人群之中發現她那抹俏麗的身影。


    此時她正和一群稚氣的少年們跳舞,還有說有笑的,哪會寂寞?虧他先前還挺心疼她一個人孤伶伶的住在日本,還幫她過生日!


    段書勳陰鬱著俊臉,朝她的方向走去,舉起長臂,自後頭扣住她的肩膀。


    顏初穗正跳得起勁,肩上忽然被重重一握,她嚇了一跳,回頭一瞧,一見到段書勳,高興得不得了。


    “阿勳,你來啦。”他還是關心她的!


    “走。”段書勳掃了她一眼,真受不了她太過清涼的穿著,而且她還在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們麵前跳舞,她不知道這就叫做羊入虎口嗎?


    “不要,我還想跳。”搞清楚,他們才剛吵完架,她怎麽能那麽聽話的跟他回去!“阿勳,你也一起跳嘛,你一定沒在pub跳過舞吧!”她惡意地道,想多看看他那拿她沒轍的表情。


    “走。”段書勳不準她拿喬,扣住她的手臂,就想把她帶離這個地方。


    金發少年見他想追的女人快被別的男人搶走了,氣轟轟地擋在他麵前。“喂,老兄,強迫這個漂亮的大姐跟你走不太上道喔!”


    “讓開。”段書勳的語氣十分輕柔,卻隱藏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金發少年打了個哆嗦,但仍然硬著頭皮想跟他拚了,於是朝他衝了過去。


    段書勳一個側身閃過,冷笑,反送給他漂亮利落的一拳,金發少年立刻像死魚般倒地不起。


    “你敢打我們兄弟,我們跟你拚了!”見狀,少年們不禁同仇敵愾。


    “幼稚。”段書勳鄙夷的一哼,他根本不想浪費力量跟他們打。


    “他罵我們幼稚!兄弟們,一起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吧!”帶頭的少年嚷嚷道,其他人紛紛卷起袖子,逞英雄的朝段書勳奔來。


    一個、兩個、三個……顏初穗數得頭都痛了。


    老天,怎麽有那麽多拳頭啊?她不準他們動她的阿勳一根寒毛!


    她不假思索地擋在段書勳麵前,張開雙臂,大聲喝道:“我說,你們不準打架!”


    因為她的動作太突然了,大半的拳頭雖然在她冒出來時緊急煞車,但是帶頭打架的那個人停不住,直直往顏初穗的鼻子揍去——


    顏初穗閉上眼,為她即將扁掉的鼻子哀悼。


    但幾秒過後,她什麽痛覺都沒有,睜開眼,隻見段書勳伸出長臂,輕輕鬆鬆的扣住了少年的手,用力一折,痛得他大聲求饒著。


    “痛、好痛啊!我不敢了啦!”


    段書勳深不可測的黑眸閃爍著戾氣,臉色冷酷異常,用力的甩開他的手。


    少年站不穩,重重往後一摔,成了第二條死魚。旁人見了暗暗叫慘,退的退,落跑的落跑,哪還有人敢留下來跟他打架?


    “走。”段書勳又霸道的拉著顏初穗走。


    “可是我還沒付果汁錢……”


    段書勳扔給酒保幾張千元鈔票。


    “阿勳……”


    “閉嘴!”段書勳瞪了她一眼。


    顏初穗裝無辜的微笑,她隻是想說謝謝嘛!


    離開pub後,段書勳開車打道回府,一路上他不說話,顏初穗悶極了。


    “阿勳,你別那麽生氣嘛!”她俏皮的伸起食指,印上了唇,然後製造曖昧的按在他頰上。她一直都喜歡這麽玩,假裝她吻了他。


    段書勳眉頭蹙緊,拉下她胡亂摸的柔荑。“你別胡鬧了,那麽晚跑到pub跳舞很危險的,要是你出了什麽事……”十幾年前,顏家一連串發生的意外他也很清楚,他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一點危險意識。


    “我才沒有胡鬧呢,我對你自始至終都是認真的,跑到pub也隻是想測試你對我的真心罷了,哪知道會發生這麽多事。”顏初穗暗自偷笑了下。“不過幸好你有趕來,太好了!”


    “我是怕你出了什麽差錯才……”才不是關心她。


    他分明是關心她!怎麽辦,她覺得好幸福喔!


    “阿勳,我們結婚吧!”顏初穗才不管他的表情有多麽難看,徑自說得很愉快,笑容裏藏著最熱情的愛意。


    她又向他求婚了。


    段書勳緊急煞車,雖然說這不是她第一次向他求婚,但是總會害他突然分心。


    “你實在是……”他想象往常一般用力敲她的頭,然後惡毒的損她幾句,但此時他什麽都說不出口,胸臆間像是湧上了什麽,暖暖的,有著莫名的感動。


    因為她對他是認真的,所以不管他怎麽拒絕她,她總是有無限的勇氣倒追他,連氣餒的時間都沒有嗎?


    他真搞不懂她,為了逗他笑,她唱歌故意大走音,破壞形象的在他麵前又唱又跳,像個傻瓜似的;剛剛為了保護他,還逞英雄的擋在他麵前挨拳頭……她那麽愛漂亮,就不怕被一拳打到破相嗎?


    她不是因為生他的氣才會跑來pub的嗎?怎麽他一點都看不出她在生氣?她分明是從頭笑到尾,仿佛隻要他來了,其他都無所謂了……


    那樣全心全意的她,讓他有點雀躍、有點優越感,這世上大概沒有哪個女人對他那麽認真了……


    該死的,他在高興些什麽?如果他真的為她好,他不愛她就得清楚的告訴她,他並不希望她陷得太深……


    “初穗,你死心吧,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你結婚的。


    最後五個字還沒說完,段書勳的手機響了,搶去了他的發言權。


    “你開車吧,我幫你接電話。”顏初穗沒聽到他說了什麽,搶著接電話。


    “mosimosi,請問你找誰?”


    “咦,你是初穗?你不是在日本嗎?”對方有點詫異。


    顏初穗一下子就認出對方的聲音,熱情的打開了話匣子。“陶叔,我回台灣了,就在阿勳的車上!對了,爸也在你身邊嗎?你可別跟他說我偷偷跑回來了!”


    陶叔是她爸爸在工作上的得力助手,年輕時就跟在她爸爸身邊工作,他們兩家人都很熟,前不久他還升上了總經理一職,非常受到她爸爸的重用。


    所以這次南下出差,他們兩人是一起去的,彼此也有個照應。


    “初穗,你爸他的心髒病發作了……”陶叔原本不想讓她知道,就怕遠在日本的她擔心,怎知一打給段書勳,正好被她接到,就順便說了。


    顏初穗毫無心理準備,慌張了起來。“這是怎麽回事?爸他在那裏?”


    “你爸目前正在南部的醫院休養,不過醫生說他的心髒最好盡快開刀,不然會有生命危險,所以這兩天會辦理轉院回台北……”


    顏初穗持著話筒的手不斷發抖,擔心得要命。“怎麽會這樣……”


    “怎麽了?”段書勳看她臉色蒼白,於是問道。


    “我爸他住院了……”顏初穗哭喪著臉,哽咽道:“陶叔找你……”


    “喂,陶叔是我。”段書勳迅速接過電話。


    “阿勳,答應我別跟初穗說,她爸不僅心髒病發,連顏氏都快倒閉了,麻煩你轉告你父親一聲……”病房中,顏初穗哭得淒淒慘慘的,仿佛躺在床上的人已經沒救了。


    不過病人其實還活得好好的,她母親和妹妹都使勁的安慰她。


    “初穗,你別哭了,不用太擔心你爸……”顏母坐在輪椅上,神態間依然雍容華貴,一點都沒折損年輕時的美麗。


    “對啊,爸隻要開了刀就沒事了……”顏依帆戴著眼鏡,遮住了她清秀的麵容,看起來就像個乖乖女。


    她們母女倆一聽到顏父住院,且嚴重到必須開心髒手術時,就連夜從美國趕了回來。


    顏初穗吸了吸鼻,還是好擔心。“可是開刀很危險的,要是一個不小心……”


    顏父原本還沒那麽恐懼,最後卻被她說得不敢動手術了。“烏鴉嘴,我還想活到一百歲呢!我這是老毛病了,隻要吃藥就能控製,根本用不著開刀!”


    “那你為什麽還會心髒病發呢?這幾年來,你不是一直控製得很好嗎?”顏初穗抹抹淚,不得不內疚的想,“是不是我偷偷飛回台灣惹你生氣了?”


    是依帆說溜嘴的嗎?還是阿勳或是段伯伯說出口的?嗚嗚,她好自責啊,一定是她害爸氣到心髒病發的!


    “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我是因為公司出了點小差錯才抑鬱成病的,不過這不打緊,我有辦法處理的……”顏父輕描淡寫,就是說不出事情的真相。


    公司其實是被內賊陷害,財務賬戶上莫名其妙的負債了好幾千萬,股份也被人不動聲色的收購著。


    他不想驚動其他人,就和他最信任的老陶以出差之名南下,想暗自解決這件事,沒想到事情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於是他在過度氣憤之下心髒病複發。


    他怎麽能當著妻女的麵,說出他經營的公司快倒閉了,她們不再有優渥的生活,也許狼狽到連台灣的房子都得賣掉……


    “是這樣嗎?”顏初穗稍稍釋懷,抹了抹淚。“爸,你就放心去開刀吧,光吃藥是不會好的,公司的事就交給我吧。”


    再怎麽說她都是長女,雖然公司的事她一點都不懂,但是她可以學……


    “把公司交給你,我更不放心。”顏父表麵上不看好她,但其實他很高興她有這份心。


    “還有陶叔在啊,陶叔會幫我的對不對?”顏初穗連忙尋求援助,她知道陶叔最疼她了,一定會讚成這個主意的。


    “初穗,我老了,沒辦法幫你做什麽的……”陶叔推拒著,麵帶歉笑。


    顏初穗氣急敗壞,怎麽大家都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你們怎麽都死氣沉沉的啊,爸的公司隻是出了點差錯,又不是要倒了!”


    其實隻有她看不出病房中灰黯的氣氛,天真的以為公司隻是出了點差錯而已。


    “別說了,初穗,你沒看到爸已經很累了嗎?讓他好好休息吧!”善解人意的顏依帆,早早就看穿父親臉上的不自在。


    “可是公司的事我們還沒商量好啊!”顏初穗頓時異想天開,說出了她夢寐以求的心願。“媽、依帆,你們就留在台灣吧,我們一家人可以一起努力。”


    “她們不能留在台灣。”顏父嚴厲道,每次隻要她提到定居台灣,他就特別反彈。“初穗,你也是,你就在日本找工作吧,要是你不想留在日本,就跟你媽到美國住。”


    顏初穗又想哭了,她不要再一個人孤伶伶了。“不要,我要留在台灣,哪裏都不去!”她知道父親的顧慮,但這個時候她怎麽走得了?


    她不懂,有什麽事比他們一家人團聚重要?為什麽爸爸就是那麽擔心十幾年前發生的意外會重演?明明他們一家人到現在都很平安啊!


    “初穗……”顏父真是拿她沒轍,卻又不忍責怪她。


    公司發生的禍事讓他驚覺到,當年寫恐嚇信給他,綁架大女兒,暗自弄壞煞車,害妻子半身不遂的凶手,或許就是這次陷害公司倒閉的元凶。


    這麽一想,他怎麽還能讓他心愛的妻女留在台灣……


    但,顏初穗怎麽都不願意妥協。“可是我想要我們一家四口團聚嘛,而且我也不想再離開阿勳了……”


    說曹操、曹操便到。


    段書勳在這時偕同父親來到醫院,推開了病房的門。


    “顏伯伯,你還好吧?”他禮貌性的詢問,不忘向顏母和顏依帆點頭問好,就是刻意漏掉顏初穗。


    她哭得好慘,像個淚人兒般可憐兮兮,看得他的心沉甸甸的,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還是跟她保持距離吧,在她爸媽麵前表現得太過關心她反而不妥。


    “段伯伯好,”顏初穗先朝段父點頭示好,然後立刻朝段書勳飛奔而去,用力擁抱住他。“阿勳,你來了……”


    “放開我。”段書勳想拉開她纏人的小手,不想被誤會什麽。


    顏初穗儼然把他當成尤加利樹抱了,愈抱愈緊。“阿勳,你跟我爸說我想留在台灣啦,我不想離開你……”


    “初穗,你對段大哥太沒有禮貌了!”顏依帆一把將胞姐拉開,誰都看得出來段書勳的臉色很難看,就隻有她遲鈍的姐姐還一頭熱的投懷送抱,真是丟人喔!


    “初穗,你就帶你媽和依帆到附近的水果攤,買些水果回來吧!”顏父見段家父子來了,有些事想跟他們私下說明,並不想讓妻女們聽到。


    “老公,我想留下來。”顏母笑得很堅定。


    顏父拗不過妻子,知道她已經猜出一些端倪了。


    “初穗,我們去買水果吧。”顏依帆硬是把她拉走。


    顏初穗不肯走,不明白她為什麽非去買水果不成,她一邊被妹妹拖行一邊哭吼著:“可是我還有話想跟阿勳說啊……”


    終於,吵鬧聲愈離愈遠,病房裏一片靜默。


    顏母開口問:“說吧,公司到底怎麽了?”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說了你也別讓女兒們知道。”顏父接著提起了公司的事。


    這幾天下來,他瞬間老了好幾歲,白了頭發。


    段父在一旁聽著,知道事態嚴重,平常多話的他變得正經。“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我?我們是情同兄弟的世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未免太見外了吧!”


    “抱歉,是我太自不量力了,以為隻要有老陶就能……”


    “你放心,十幾年前你曾經出資援助過我,這份恩情我一直不敢忘,不論要花多少錢,我都會幫你度過難關的。”


    “我就怕你這麽說,所以才會瞞著你。老實說,這次我動手術的風險很大,就算成功了,我也沒那個能耐讓公司起死回生,可是我又不甘心讓我一手創立的顏氏就這麽倒閉……”


    說到一半,顏父別有用意的望著段書勳。這孩子長得俊,工作能力又強,他從以前就很欣賞他了,如果能把公司交給他的話……


    “阿勳是你的獨生子,以後你的公司會由他繼承吧!”


    段書勳仿佛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眯緊雙眸。


    “這還用說,我已經做好退休的準備了。”


    “我在想,我那兩個女兒都不是經商的料,我沒辦法把公司傳給她們,與其放任它倒閉,倒不如被你的段氏合並。”


    這番話來得太突然,段家父子麵麵相覷。


    尤其是段書勳,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有一瞬間他真想掉頭就走。


    “你的意思是……”段父想確定一下。


    顏父仍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段書勳,拋下一句驚人之語——


    “我有個提議,我們兩家幹脆以聯姻的名義合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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