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自由開車走遠,就在尤裏西斯街繼續被監禁。他成天看電視,透過框框架架見她身影。他這些年的生活——


    海上監禁、陸上監禁,解除了,在她結婚的這天。


    羅煌緩緩走回電視前,靜靜站著。無聲無息中,掛壁屏幕忽地脫落。


    「啊——」潘娜洛碧叫了一聲,急跑而來。「你沒事吧?」看看羅煌,瞅瞅地上。「怎麽會這樣……」她叫著。


    「一定是媽媽以前的壞蛋老板!」兒子也來湊熱鬧。「他昨天昨天昨天昨天……」好多個昨天那一天。「有來我們家,還看電視亂叫亂叫!」小家夥提供線索。


    「好了,小鐵,你去拿醫藥箱過來。」潘娜洛碧看那屏幕似乎砸中羅煌的腳。


    小鐵呼嚕回身跑出客廳,照母親的話去辦事。


    「我沒事。」羅煌盯著腳邊的長方框體,想起那一幕誓約之吻。


    她的新婚之夜會是怎樣的?像他們住在一起那樣嗎?她夜裏夢見領不到伊洛士的遺體,而哭醒。他緊緊摟著她,親吻她,直到她不再哭泣。那時,她沒提過一次繼承者,抱著她,嚐戀愛的滋味,比演戲還甜還深進骨髓裏,這非戲,是夢成真。


    他以為能一直如此,她依賴他,他嗬護她,兩人有果,不是繼承者,是愛結晶。


    但,破了。他太年輕,把事想得太美好,隻能返回夢中,累積夢,等著她來買,再次,再次用她的吻買。


    「打飛祭廣澤……」


    「嗯?」羅煌看向潘娜洛碧。


    潘娜洛碧踢踢掉落的電視屏幕,聳肩挑唇,笑得有種柔媚的得意。「我突然想起來,怎麽這麽巧,小鐵和大爵士今天都說相同的話——」


    「他留言要我打飛祭廣澤?」羅煌說。


    「嗯,他上次喝醉開車撞進庭院,傷到一棵小橄欖樹,還把它挖走,大爵士很生氣。」這房子在當年「兩爵協議壞事」時,易了主,她女奴的身分倒是沒改變,繼續幫「爵」類管理看守這兒。


    前後兩任屋主均是怪人,不過大爵士可親多了。開車撞庭院的偷樹賊,她真的沒辦法對付。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羅煌扯斷懸壁的線路,拉起屏幕。「應該壞了。」行至落地窗前,打開玻璃門,一把將不必要的東西往外拋得老逹。


    天藍開了,飽滿水似的,又遠又近貼在她頭頂。


    港口方向,u艇出航,o艇泊靠。


    他上岸了嗎?住在哪兒?以前同居的小屋,還是有女人進駐、服務的bluepass最新總部?他不會忘了他有一張萬年合約,鎖在red anchor的保險箱裏吧?


    鑰匙在她手中,密碼在她腦中,她掌握權。她可以要他做任何事——演戲、保鑣、男奴……


    「羅煌,趕快來吧……」心底秘密無自覺地逸出紅唇。


    是思念太滿,不自知。


    這些年,她靠演戲發泄情緒,想哭、想笑、想大叫,全在戲裏。沒人知道,下了戲,她其實才在演戲,藏起所有的喜怒悲,更不曾快樂。


    兄長握著家長權,破壞她忘卻傷心現實的小小甜蜜。她永遠記得那些大人闖進他們的小屋,弄暗一切,趁黑伸出數十隻魔爪般的手將他拉下床,不這樣,他們壓製不了一身精實功夫的他。


    他們說他破壞她的寧菲形象,影迷知道她生活不檢點,她還怎麽走下去。


    寧菲不就是和潘在森林做愛的那一個、寧菲不就是與中年男子畸戀的那一個……


    她哪是寧菲,她不是,她隻是和羅煌在一起。


    他們說這是醜聞!


    兄長私下和孤爵處理青春偶像醜事,不再讓他們同台,淡化觀眾印象,除了狗仔記者,是沒多少人記得他了。


    他如果以為她也忘記,那就錯了。


    景未央旋身,走下ra大樓頂層空中花園的了望台。


    今日的風舒泰柔涼,不刺冷,沒鹽腥,她像是站在春天裏,周身飄飛著花香青草味。她摘了幾朵紫羅蘭、捧一把繡球花和幸運草,當然少不了蘋果花。編一個花環,她滿意極了,脫下高跟鞋,一手拎鞋,一手拿花環,走在湯舍先生設計規劃的古磚道花草迷宮,看了嘖泉、找了每一隻躲在花叢中的石兔子裝飾,循往樓梯間。


    下了樓,她在辦公室外的廊廳穿鞋。兩隻紅鞋放在長毛地毯,她趿進其中一隻,又褪脫,赤足站在地毯上,靜睇這一雙鞋。


    想起安徒生童話《紅鞋》,電梯門叮的一聲,關閉她的思緒。來不及穿鞋,她裸足模樣再次映入他眼中。


    黑眸沈定定,他本就穩斂,如今更顯成熟,完全一個擔天下男人模樣。


    還會幫她穿鞋嗎?腦子猛閃此問題,心頭不受控製一跳,亂了序,景未央紅唇微緩一掀。「我想跳舞,至死方休——」


    連自己都料想不到話悠然出口。她其實是要說「這裏不是一般人可以上來」的……


    「嗯。」羅煌應了一聲,目光深凝眼前每夜隻在他夢裏出現的女人。他走上前,蹲下來,碰到了她的足踩。她沒消失,是真的!他更加小心把兩隻紅鞋套到她腳上。


    景未央看著男人慢慢站起,柔荑揚舉,將手裏的花環掛上他脖子。


    羅煌沒讓景未央再把手收回去,大掌朝後緊握她十指,直到她圈牢他,他摟抱著她的腰,跳起舞。


    【第六章】


    她說她的套裝窄裙讓她不好跳舞。


    於是,他抵抗束縛,直到她自由。


    她說:「會有人看見——」


    「你丈夫嗎?」他也說:「我就是來打飛他的。」


    她抱著他暴力的身軀,撫著每一寸結實僨張的肌理,承迎美的極致。一次一次,早忘了已婚身分。她的丈夫獨自去度蜜月,


    她也在度蜜月。喝過醇烈佳釀,沐浴泡澡完畢,躺在新買的銅床,床畔鶴鳥立燈一對,活靈靈,看著她,她依然要擁緊、擁緊她身上的戰神。


    他親吻她的唇,吮咬她的纖頸、鎖骨,尤其不放過豔澤緋紅的乳頭,一清二楚她哪些地方敏感,長指逡探柔軟的覆毛處,若即若離,微進微退,耐著性子找到一顆隱匿的金星,小巧飽潤地,在他指腹無限滑膩,下方流泛芳液。他分開她絝修光致的腿——


    你像一個杯子,


    盛滿帶鼠尾草的威士忌


    為我


    呢喃的唇往她下腹移,他含住她,哂舌,猶如啜飲美酒。腦海始終記得她喜好lorca,為此,他願成詩人、願被逮捕。


    抓著他濃密豐厚的發絲,她顫抖著。「羅煌……」呼喚他。


    羅煌抬起頭來,伏回她身上,吻她的臉。她哭了,胯部朝上貼著他。他還不想進入她,要讓夢延長再延長。


    也許,在金色枕頭底下藏點熏衣草與葫蘆巴……家族麽堂嬸日前如此建議他,說可讓他想要的夢擴大而身臨其境。


    他帶上兩個小包囊,裝了熏衣草末與葫蘆巴末,果然見著她。她邀他跳舞,讓他抱她進辦公室牆中的秘密房間。倒酒,隻用一個杯子,他們共飲,一起醉。酒汁淌了身,她隻好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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