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豪華加護病房


    整個樓層都被一群身穿黑色西裝、戴墨鏡的男子們團團守住,幾乎五米一人,圍得水泄不通。


    雖然人數眾多,但男子們均一動也不動,麵無表情,四周一片沉寂,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氣氛簡直肅殺到了極點!


    最裏間的病房裏,站著七、八個人,個個麵目嚴竣,眼神狠厲,儼然一副道上兄弟模樣。此時,他們的目光全都投注在病床上一位年約六十的老人身上。


    老人緊閉雙目,全身插滿輸液管,鼻間也插著氧氣管,看似病情十分沉重,若不仔細觀察,幾乎看不到他的胸膛仍在微微起伏。


    老人鬢角花白,刀痕般的皺紋遍布眼角,即使病重,仍散發著一股莫名的威嚴,可見年輕時必是威震四方的人物。


    沒錯,他正是目前勢力最強的黑道組織「冥夜組」的老大--夜浩仁!


    「醫生,夜老大怎麽樣了?」等待的眾人開始有點按捺不住。


    醫生在老人的靜脈注射一劑後,才抬起頭說:「夜先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請把握時間。」


    等他和護士退出後,眾人紛紛圍擁上來。


    「老大,您想讓誰接班?」


    「夜老大,我看誰當都不如四哥來得強!他多年來為組織出生入死,功績累累,最近又吞下了西區的地盤,如果是四哥的話,一定能帶領兄弟們越做越好的!」


    「哼!老大還沒咽氣,老四就開始搶著上位了,居心是不是太明顯了一點?」有人在一旁冷笑道。


    「你說什麽?想找死啊?」


    「真正想找死的,我看是你吧?」


    老人微微睜開混濁的眼睛,胸膛開始上下起伏。


    所謂權欲薰心,往往屍骨未寒,底下就已為搶上位而血流成河,自古皆然。


    「都給我閉嘴!」


    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聲音並不大,卻寒澈入骨,讓聽者無不心裏一凜。


    沒人注意的角落裏,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站起來--


    房間明亮的燈光照在那人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上,白得幾近透明。


    她穿著一襲貼身的黑色衣服,悄無聲息,一團如墨的濃黑發色,更襯出她肌膚驚人的雪白。


    她臉上未施任何脂粉,眉宇清麗,神情淡漠,撲麵而來,透出強烈而奪人氣息的震懾力,讓人無法呼吸,亦無法移開視線,生怕一不小心,就在她幾乎可以凝水成冰的清寒眼眸下,變成漫天飛散的一片冰層。


    「梅淩寒!」


    有人低叫著她的名字。


    梅淩寒是「冥夜組」中最神秘的人物,也是守護在夜浩仁身邊寸步不離的影子保鏢,同時也是傳聞中最厲害的頂尖殺手。


    據說,若非有她在身邊保護,恐怕夜浩仁早已不知死了幾次,每次槍林彈雨,都是她以一抵十,拚死把夜浩仁扯下死亡線,夜浩仁才能安然活到今天。


    而夜浩仁對她也是信賴有加,無論到哪裏都帶著她,寸步不離,在她麵前沒有任何秘密。


    當年夜浩仁從孤兒院收養了年僅八歲的梅淩寒,對她投下大筆心血,訓練她成為世上最頂尖的殺手和保鏢,當年的辛苦投資,現在完全達到甚至超過最初的期待值。


    而梅淩寒也儼然視夜浩仁為自己的再生父母,對他忠心不二。然而私地下,組織中卻流言紛紛,說梅淩寒是夜浩仁的「地下情婦」、夜浩仁老牛吃嫩草,這已是公開的秘密。


    「老爺,您有什麽吩咐?」穿過眾人,梅淩寒低低叫了一聲,半跪在夜浩仁床前。


    盡管內心悲痛,但她臉上卻沒有流露絲毫情緒,隻是一片淡漠的蒼白。


    「淩寒......」夜浩仁伸出顫抖旳手,「答應我......」


    「我答應您!」


    還不知道對方想說什麽,梅淩寒就搶先答應了下來。夜浩仁是她的養父,亦是她的再生父母,無論怎樣的要求,她都不會拒絕。


    「要......要守住這個『家』,不要讓它四分五裂,一定要......守住......」


    夜浩仁困難地吐氣。


    「是!」梅淩寒低聲說道。


    「還有......去找到......子炫......讓他來繼承這個『家』,去找他來......」


    「您是指......夜子炫少爺?」梅淩寒頓時愣住了。


    夜子炫,夜浩仁的唯一獨子,自小就和父親不合,在十五歲那年,父子終於起了衝突,大吵一架後,就被夜浩仁逐出家門,從此音訊全無。


    到底是什麽原因,才令這對父子不相住來,誰都不清楚,夜浩仁也從未向別人提過,諱忌莫深。


    如今十二年過去了,父子之間從未聯係過,沒想到,夜浩仁的最後遺言,竟是要她找回夜子炫。


    雖然夜浩仁一直都沒表露出來,但夜子炫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是他心頭遺留的隱痛吧?


    「是,老爺!」梅淩寒低聲應道。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垂老的手指漸漸下垂,突然,如琴弦瞬間崩斷,夜浩仁頭一偏,顯示器中的心髒波浪頓成一條直線。


    「老大!」


    「夜老大!」


    在眾人的哀號聲中,「冥夜組」老大夜浩仁因心髒病發,於秋季微寒的淩晨撒手人寰。


    晚風習習,窗簾微拂,卻拂不開一室濃鬱的春色。


    「啊......嗯......唔......嗯嗯......」女子甜膩嬌媚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隱隱回蕩。


    偌大的床上,藍色被單糾結成一團,因糾纏於情欲中的男女染上濃濃的淫靡氣息。


    女子把頭忘情地埋在男子體下,深深吮舔,臉上充滿酡紅的迷醉之色。


    而男子則好整以暇、如帝王般地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按住女子的頭部,微合雙目,享受著她熱情的服務。


    月光灑在男子赤裸的胸膛上,照出他健碩結實、肌理僨張的身材,微微隆起的胸肌、平坦結實的小腹、修長強韌的雙臂......刀鑿般的線條,深深蘊藏著男性的陽剛美,每一根線條都幾臻完美,幾乎是上帝的傑作。


    他靜靜躺在床上,臉龐隱於黑暗中。


    相對於女子沉溺於情欲的失神,他的不動聲色更似靜臥叢林中的黑豹,醞釀著不知何時才會爆發的氣勢。


    突然,窗簾微微一動,男子驀地眯起雙眼,黑眸中流芒一亮,稍縱即逝。


    一秒後,兩人的床邊就多了一抹黑影。


    女子癡迷地舔著口中熾熱的男性,感覺下體空虛得難受,忍不住抬起頭撒嬌:「炫......」


    然而她的眼角餘光卻窺到床邊近在咫尺的黑影,一驚之下,頓時尖叫起來,「有人--」


    話音未落,那抹身影一記手刀狠厲劈下,女子身體一軟,便昏厭過去。


    「哼!」原本蟄伏不動的男子見狀,冷哼一聲,突然一躍而起,電光火石般地一拳砸向黑影--


    黑影立即側身,堪堪避過拳腳,男子的右拳又如影隨形跟上,招招帶風,黑影疾退幾步,電光火石間,兩人已交手了數十回。


    男子又一記快腿掃過,黑影往後一仰,暗道一聲不妙,男子的拳風已近在眼前,不得不側臉回避,原本束好的頭絲,卻因男子的拳風而整個散開,紛紛披落下來。


    一陣強風刮過,她的黑發絲絲縷縷,拂過他的臉頰。


    四目相對,銀白的月光瀉入室內,照出男子充滿霸氣的冷竣五官,和她如冰雪般清寒的臉龐。


    兩人都怔住了。


    「夜子炫......少爺?!」


    「梅淩寒?!」


    十二年前的記憶,風起雲湧,瞬間吹入彼此的心中。


    十二年了,記憶中的女子還是這般淡泊清寒,就像最冷的冬季下起的最幽靜美麗的一場雪。


    明明是那麽美麗,為何總有如此冰雪般不可親近的表情?


    夜子炫一直都記得,十五歲那年,他被父親逐出家門後,所看到的最後一眼的她。


    那時,她就在大門口,小小的身影幾乎快被大雨所淹沒,直到父親的大聲呼喝,才把門關上。


    夜子炫知道,她一直在朝自己張望。


    她到底在望些什麽呢?


    從她八歲那年來到父親身邊,到十五歲那年他離開,整整五年時間,他和她之間的對話少得可憐,幾乎不超出三句。


    為何在十二年後的今天,他卻一眼就能認出她?


    縱使人海茫茫,真正深刻入骨的,依舊在胸中刻骨銘心地存在著。


    夜子炫手上一用勁,她整個人便貼到他赤裸的胸膛上,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凝視著那張蒼白的臉蛋一秒後,沒有任何預兆,他便堵上了她的唇!


    「嗯......」所有的掙紮都淹沒在男人熾熱的氣息中,撲麵而來的霸道壓迫力量讓梅淩寒無法呼吸!


    一個火熱的唇強硬地壓上她的,輾轉廝磨,硬是撬開她緊閉的牙關,深深探了進去......


    身體在微微戰栗,靈魂仿佛向一個無底的深淵墜落,如果不做點什麽,也許她會就此沉淪!


    梅淩寒心一狠,重重地咬了下去。


    「該死!」舌頭一痛,夜子炫低罵了一聲,這才放開她。


    瞬間得到解救,梅淩寒大口大口地喘氣,心髒劇烈地幾乎要蹦出胸口,蒼白的臉頰第一次有了顏色,染上一層羞憤的紅霞,如雪地綻開的紅梅,豔麗動人。


    她竟如此生澀?


    夜子炫忘了舌尖的疼痛,玩味地看著梅淩寒的表情,微抬起棱角分明的優美下巴,刀削般的輪廓、鷹一樣銳利而帶著攫取欲的眼睛、性感冷靜的薄唇,讓眼前俊冷的男人散發著強烈的吸引力。


    「不會吧?妳怎麽生澀得像個連接吻都不會的小處女?難道我老爸沒有好好調教過妳?」


    「老爺......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梅淩寒喘息著,握緊顫抖雙手,指尖已然泛白。


    「不可能?」夜子炫冷笑了一聲,幽黑的眼眸銳光一閃,「妳騙鬼啊!全天下都知道妳是他的女人。」


    「我不是!」梅淩寒打斷他的話,「老爺......已經過世了,你侮辱我沒關係,請不要侮辱老爺。」


    「什麽?他死了?」夜子炫一下子怔住了。


    「是啊,昨晚十二點四十五分,因心髒病突發而病逝。」梅淩寒看著眼前的男人,「少爺,這也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死了?!夜浩仁死了?


    那個雖然是他的親生父親,卻自懂事後就再也沒有給予一絲關愛嗬護的男人;那個對他隻會疾言厲色,甚至在母親病重時仍忙於組織事務而吝於擠出時間來探望她,而令母親含恨而終的冷血者;那個在他十五歲那年,因諸多前塵舊事,積怨難消,大吵一架後,就把他逐出家門的狠心男人......


    那個人,他終於死了?!


    「哈哈哈!」夜子炫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響亮的聲音在四周回蕩......


    「死得好!死得妙!這種人,早該死了!」


    見他這個樣子,梅淩寒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看來,來找少爺真的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可這卻是老爺的臨終遺言。


    「少爺,請回家吧!老爺已經把『冥夜組』交給你了,請務必回去繼承!」


    「妳說什麽?」夜子炫緊緊盯著梅淩寒,半晌,他的唇角緩緩上揚,露出一個冷酷的笑意。「臨死的一刻,終於想起他還有我這個兒子嗎?」


    「老爺心裏其實一直很掛念你。」


    「如果我說不呢?」夜子炫微揚起劍眉。


    「求你了,少爺!」梅淩寒朝男人單腿下跪,「『冥夜組』是老爺畢生的心血,不能就這樣散了。」


    「哼!為了那個老家夥,妳倒是什麽都願意做。」夜子炫的眼眸寒光一閃,「舔它!」


    聽到男人的命令,梅淩寒愕然抬頭,正對上男人胯下怒放的欲望,在月光下昂首挺立,誇耀著它的巨大。


    梅淩寒立即緊緊閉上眼睛,不敢看它,臉頰再度染上一層紼紅,睫羽也不停地顫抖起來。


    接著,她的下巴被男人抬起,男人的手指一捏,驀然傳來的刺痛,讓她不得不張開眼睛,對上男人深幽如夜的黑眸。


    「好好舔它,伺候得我舒舒服服,也許我會考慮一下妳的提議,要不然,這輩子都休想我跨入『冥夜組』一步!」


    對著臉色蒼白的梅淩寒送上一個冷竣的淺笑,裸體沐浴在月光中的男人,就像一隻急欲撕裂掌下獵物的雄豹,眼眸中充滿令人心悸的光芒。


    「沒人能強迫我,妳明白的,梅淩寒。」


    梅淩寒渾身一震,垂下眼瞼,凝視著近在咫尺的一柱擎天,全身輕輕發抖。


    她呼吸困難,掌心已然沁出一層冷汗......


    這個男人,和老爺完全不同,也和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同,若非真心願意,他絕不會為任何事屈服。


    要就這樣放手嗎?


    要守住這個「家」,不要讓它四分五裂,一定要......守住......


    老爺蒼老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她答應過這個給予她新生命,並待她一如親生慈父的老人......


    為了守住這個誓言,要她做什麽,她都願意,隻不過是舔男人的東西罷了,別的女人能做,她也能做!


    「如果我這樣做,你就會跟我回去嗎?」她仰臉看著男人,蒼白的臉頰露出一抹倔強。


    「當然。」夜子炫冷冷說道。


    「為什麽是我?」她的唇瓣忍不住微微發顫。


    「因為妳是我的!」夜子炫捏緊她的下巴,盯著她,「我要妳從整個身體,包括血管、細胞、骨脈、肌膚......每一分、每一寸,都清清楚楚記得我的名字--夜子炫。隻有我,才是妳真正的主人,主宰妳一生的男人!


    「從此以後,我要把所有人曾留下的痕跡全部從妳身上擦去,我在要妳身上烙下專屬於我一個人的印記。妳,梅淩寒,隻屬於我一個人,唯我的命令是從!聽明白了嗎?」


    男人鷹隼般銳利而強烈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一切。


    在他無所遁形的強烈注視下,梅淩寒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他緊緊壓在掌下的獵物,獨力難支,無處可逃,亦別無選擇,除了男人眼眸中比黑暗更深沉的夜色外,她再也找不到可供自己呼吸的空間,所以隻能跌跌撞撞,朝男人深不可測的黑眸墜落,再墜落......


    墜落到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深不見底的黑淵......


    從此,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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