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不知如何是好,管事進門道:「二太太,不好了,門口有個季禦史要進門查證,說……說朝廷追查的兩個番商被他們抓到了,那番商身上有我們老爺的書信。」


    江二太太張大了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是怎麽了,這到底是怎麽了。


    「那季禦史闖進來了。」


    季子安挺著胸膛就如同一隻雄雞般踏進了江家,看著兩邊的江家護衛,他眼睛一瞪:「怎麽?你們還想要殺禦史不成?」


    「將前門、後門都給本官守住,一個人都不準出去,隻等著大理寺來人搜查。」


    說完這話,季子安整了整頭上的官帽,這次他好像一點都不害怕,果然膽色也是練出來的。


    他剛剛想到這裏,隻聽頭頂「喵」地一聲,他頓時嚇了一跳,腿一軟差點就摔在了地上。


    ……


    李家。


    李雍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看到季嫣然正伏在桌子上寫字。


    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太原的時候,他在床上養傷,她拿著毛筆煞有其事地練字。他以為是自己看不過眼想要教她寫字,卻不知道早已經在悄悄關切著她。


    「你醒了。」季嫣然放下手中的筆走過來。


    李雍望著她笑:「放心吧,已經好多了,」說完拍了拍床,「過來坐,我有事還沒跟你說完。」


    為什麽要坐到床上去,她偏不。


    季嫣然坐在了小杌子上。


    「那多涼,」李雍歎口氣,一雙眼睛晶晶亮地看著她,「你可不是那麽拘謹的人。」


    他還有理了。


    「江澹應該死了。」李雍開口道。


    季嫣然驚訝:「是傷得太重?」


    李雍搖頭:「我本來能直接殺了他,但是四叔和我都覺得讓他死在江家最好,這樣一來江澹的死與我無關。不但如此,江家還有殺人滅口的嫌疑。」


    季嫣然明白過來,這是多麽縝密的心思才能想到這個,也就隻有李約才會下這樣一局棋,將整個江家都算計了進去。


    江澹違背皇帝的意思來殺李雍,這件事鬧開之後江家必然要被牽連,皇帝恐怕要降罪江家,可是在此之前江澹若是死了,就等於堵住了悠悠眾口,皇帝也拿江家無可奈何。


    李雍道:「不止是這樣,與江家買賣貨物的番商也到了京城,季六叔已經帶著人去查,隻等著江家人給番商送信時捉個正著。江澹已經死了,江庸就可以將所有罪責都推在江澹頭上,江家就可以從所有罪責中脫身而出。」


    季嫣然正在思量,忽然覺得手被人拉住,她抬起頭看到李雍舒展的眉梢。


    李雍道:「看起來我們是幫著江家脫了罪,其實……皇上會覺得被江家愚弄,反而會勃然大怒追究到底,江庸也逃不掉罪責。」


    季嫣然看著李雍的手:「你這是做什麽?」


    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做什麽,這人怎麽好像一下子變了許多。


    「你手上有墨,」李雍指腹摩挲著季嫣然纖細的手指,將那墨汁在兩個人手上化開,「一會兒若是再蹭在書上就不好了。」


    她曾不小心將墨汁蹭在了他一本藏書上,現在他還念念不忘。


    她是弄髒了他的書,可沒有去摸他的手。


    季嫣然將手抽回來,要不是看在他的手受了傷,她一巴掌就會拍過去。


    就是這樣一動,李雍也皺起眉頭,輕嘶了一聲,好像很疼的樣子,受傷的巾子仿佛又有血透過來。


    「再亂動,我就將你身上的傷口全都縫合起來。」


    她眉眼冷峭,他卻覺得心中說不出的舒坦。


    正說著話,唐千進門稟告:「江家那邊已經亂起來,江澹死了,聽江家人說江澹是自殺。」


    李雍點點頭,隻有看起來是自殺,皇帝才會懷疑是江家處置了江澹,等到江家回過神來,想要查個清楚,皇上也會懷疑江庸是看情勢不好才會反口。四叔將一切都想得那麽周全。


    唐千還沒出門,李丞就急急忙忙走進屋子。


    李丞一早就被傳去了刑部,直到現在才被放回來,聽說李雍受了傷就徑直來查看。


    「三弟,你這是。」


    李丞聲音不禁有些低沉,他能看出來李雍這一仗打的不容易,隻要有半點差池都可能會是另外一個結果,江家有多不好對付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如果沒有三弟和弟妹全力以赴,他們就算打上了京,也頂多拉下江家幾個管事,僅此而已。


    「不能再這樣冒險了,」李丞皺起眉頭,「伯父年紀那麽大了,你與嫣然又才成親不久,不能跟那些人以性命相搏。」


    李丞那疤痕縱橫的臉上永遠都是有溫和的神情:「命比什麽都重要。」


    季嫣然心中一暖,李丞經曆了那樣的事沒有消沉下去,仍舊積極地去生活,這樣的人真是讓她由衷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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