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那些不要命的人,杜虞和葛先生雙拳難敵四手,她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


    「拿著燈我們去內室裏。」季嫣然吩咐容媽媽。


    容媽媽不知季嫣然的用意,應了一聲立即端著燈走進去。


    燈擺在桌子上,屋子裏一時鴉雀無聲。


    杜虞剛要安撫季嫣然幾句,遇到這樣的情形,隻怕早就嚇壞了,卻沒成想抬起頭卻看到季嫣然長裙下麵係起來,又挽起了寬大的袖子。


    杜虞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逃,」季嫣然道,「院子東邊的花牆下,我讓人放著兩架梯子以備不時之需,外麵那些人肯定以為關上了院子大門,我們就逃不出去。屋子裏亮著燈,那些人就以為我們害怕躲在了內室裏,等他們真的衝進來,我們應該已經脫身了。」


    杜虞驚訝地看著季嫣然,在花牆下藏梯子,難不成她還料到會有這樣一天?


    季嫣然望了一眼窗外平靜地道:「我們走吧!」她這個已經被殺死一次的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兩次跟頭。


    ……


    謝燮撐著傘站在雨幕之中,雨水濕了他的長袍,他卻不在意反而覺得心曠神怡。


    已經好久沒有讓手下人這樣活動了,雖然這一切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卻更讓他覺得興奮。


    全力去殺一個女人,若是沒有人幫忙,最多一刻鍾死士就應該來向他複命。


    可是他遲遲沒有得到消息,也就是說他想的沒錯,李約定然在保護季嫣然。


    他不喜歡猜來猜去,這樣一試就清清楚楚,對他來說一個女人的死活不重要,最壞的結果他也能夠承受,頂多有人狀告他殺了個女人,在皇上那裏他有足夠的理由去搪塞,對於李約卻不一樣。


    身邊人上前稟告:「院子裏有幾個護衛,我們一時還不能得手。」


    他很樂意親手去結果那女人的性命,再等等看她掉了腦袋還會不會活過來。或者就將她綁起來,將她每一根發絲都查個清楚,看看她還有什麽地方與常寧相似。


    謝燮向前走去,還沒有到季家門前,已經有一個人站在不遠處。


    那人站在馬車前,挑著一盞燈靜靜地立在那裏,風吹動著他身上的長袍,雖然看不清他的麵容,他卻依舊給人一種目下無塵、桀驁不馴的感覺。


    李約自己來了。


    謝燮不禁一笑,若是從前的李約他自然要害怕,可是十年前李約已經傷了根本,早就變成了副病懨懨的模樣,今天真是被他逼得無路可走,幹脆才會孤注一擲地前來嗎?


    這就是遊戲好玩的地方。


    「前麵可是謝兄?」李約清亮的聲音傳來。


    謝燮道:「這樣的天氣,李兄怎麽會在這裏」說著向左右張望,「李兄身邊不是有個叫杜虞的護衛嗎?怎麽不見他的影子。」


    說完這話,隻聽季家院子裏一陣響動,夾雜著幾聲叫喊。


    謝變不等李約說話接著道:「好像裏麵很熱鬧,李兄也要進去瞧瞧嗎?」


    李約笑著道:「我一向不喜歡熱鬧,不如我們一起到前麵的酒館喝些酒去去寒氣。」


    李約一定要守著這扇門不肯讓他進了。


    謝燮愈發覺得有趣起來:「李兄難得還有這種雅興,不過酒肉我也不感興趣,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李約字益壽,難不成真的能等到常寧公主死而複生?」


    說到這裏謝燮頓了頓:「別的我不知曉,這位季氏還真的是死而複生之人,李兄該不會將她當做了常寧公主吧?」


    謝燮說完抬腳就接著向季家院子裏走去,卻有一柄劍擋住了他的去路。


    李約的阻攔讓謝燮有些意外。


    謝變笑起來:「李兄已經荒廢了十年,別再因此搭上了性命。」


    「謝兄呢?」李約道,「可曾有過想要為之拚命的人?」


    謝燮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現在雖是皇上身邊的親信,小時候卻並不被謝家人喜歡,隻因為他生了痘瘡傳給了胞兄弟,以至於胞兄弟兩個因此夭折,謝家將他送去寺廟做了和尚,謝太太終究舍不得他,讓人偷偷地將他接回家,結果第二天謝老爺一命嗚呼。


    要不是他跟著寺廟騙人的和尚學了幾手的戲法哄得皇上開心,謝家人就會將他遠遠的送走,再也不見他這個喪門星。


    這樣一個人可曾有過想要為之拚命的人?


    沒有人喜歡他,他也沒有可以喜歡的人,這大約是對謝燮最大的諷刺。


    「從小就被人說命犯刑克,」李約手中的長劍在雨中輕輕地撥動著,竟然顯出幾分的漫不經心來,「所以才會想要解開那些讖言,看看人命是不是真得天生注定。」


    被李約這樣一說,謝變眉心的殺意越發的濃重,臉上卻仍舊是平淡的笑容:「你今天是一定要擋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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