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冰冷但是柔軟,他的吻夾雜著怒氣又帶著一絲令人驚喜的甜蜜,他可以用他的唇蹂躪她、傷害她、羞辱她,但是他沒有,雖然這個吻是強迫的、霸道的、未經她許可的,不過……


    昏眩。


    迷醉。


    甜美。


    刺激。


    這是她的初吻,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吻,她曾經想象過、好奇過,不知道吻是什麽滋味,不知道自己初吻會是和誰,會是什麽樣的感覺?但是……


    辛瑞傑!


    竟是他!


    他奪走了她人生中第一個吻。


    辛瑞傑的唇緩緩由伍冰蔓的唇上離開。這不是他預料中會發生的事,他沒有想過要吃她的豆腐,沒有想過會吻她,他……他不是根本不想鳥她嗎?


    接著從她身上翻開,他一臉隨便她要怎麽樣的無所謂表情,反正吻都吻了,失態也失態了,沒有什麽好後悔或是解釋的。


    伍冰蔓「自由」之後的第一個工作,是從他的床上逃離,整個人幾乎由床上滾落,但她馬上站起了身,不知該給他幾個巴掌,還是要叫有色狼,這裏有變態的。


    「辛先生,你……」


    「我沒有發燒。」他看著她,表麵平靜,其實內心波濤洶湧,幸好這時她沒有來量他的脈搏,不然一定會叫救護車的。


    「你吻我!」她想要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為什麽這麽做?」


    「你惹毛了我。」辛瑞傑冷冷的解釋,「這一吻沒有什麽意義,我隻是想要叫你滾出去。」


    「你吻我是要叫我出去?」


    「不然,你以為我是對你有興趣?」


    「要叫我出去有很多方式,」她第一次吼他,「你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吻我!」


    「你現在出不出去?」他隻問這個,眼神又帶著威脅和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變化。


    伍冰蔓咬著唇,當然二話不說地轉身衝了出去。


    辛瑞傑卻在她離去後兀自出神。他是怎麽了?他對她……又是怎麽了?


    【第四章】


    「謝謝徐爺爺,目前沒有。」


    「瑞傑那孩子一直過得很辛苦,有機會……」徐國晟邊收拾餐桌,邊不經意的瞥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好像下起雨了。」


    「下雨了嗎?」她馬上緊張起來。「辛先生還在院子裏!」


    「你去推他進來吧。」因為有門檻,所以輪椅進出需要旁人協助。


    伍冰蔓本能的要衝向院子,但是跨出去的腳步突地又收了回來,她隻是瞄了瞄落地窗外,是真的開始飄起了雨絲,不過還不是很大。


    「徐爺爺,你去吧!」她拜托的說。


    「小蔓,你年輕力壯,你去啦。」


    「我洗碗。」伍冰蔓表示。


    「你和瑞傑「有鬼」嗎?」


    「我和他才沒有鬼!」


    徐國晟也不勉強她。到了他這年紀,他相信凡事要順其自然,愈逼隻會愈把原本可能是美好的事給逼回原點,而且以瑞傑那個性,還是他自己吧。


    可沒一會兒,他自己一個人進屋來,拍了拍肩膀上的雨絲,有點刻意的。


    「先生呢?」伍冰蔓故作漫不經心的問。


    「瑞傑說他還不想進來。」


    「淋雨對身體不好。」


    「還好雨不是那麽大。」徐國晟故意裝出不在意的表情。「等雨大了些時,我再去強迫他進來。」


    「徐爺爺,你現在就可以命令他進來。」肺炎都是由感冒惡化而來的,而感冒可能由淋雨而來,如果會傻到在雨中沒有任何雨具的淋雨,那就是心智問題了。


    「他不會聽的。」他聳肩說。


    「那給他把傘。」


    「他不會撐的。」


    「總不能不管他啊。」伍冰蔓開始焦慮。她總不能什麽不做,他是可惡、是沒有風度,令她有時恨的牙癢癢的,但她不要他生病。


    「你去一趟吧!」徐國晟輕描談寫一句。


    她歎了口氣,終於放下了正在洗的碗。


    撐了把傘,伍冰蔓來到院子,如果是談情說愛的情侶,這種雨兩人可以一起並肩撐一把傘,甜蜜的相偎相依。


    可是眼前……


    她把傘撐在辛瑞傑的頭頂上,即使她自己會淋濕,也要先照顧病人。


    「走開!」他隻發出這個命令。


    「我不想要你得肺炎。」她冷淡的回了句。


    「我不是紙糊的。」


    「你的腦袋可能是。」


    第一次聽到她反擊挖苦,辛瑞傑真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看來那一吻給了她不少的憤怒的力量和對抗他的勇氣。


    「你進去吧!」他沒有看她。「我想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想點事。」


    「你可以回屋裏去想啊,會有什麽不同嗎?」


    「你在屋裏!」他口出惡言。


    「所以是因為我?」伍冰蔓愈來愈不怕他了,他們那一吻她是措手不及、預想不到,但至少她覺得兩人之間好像多了些什麽。「我有那麽大的影響力嗎?」


    有!


    她有!


    但是辛瑞傑不想老實說出來,隻是一臉別扭的看著前方。


    伍冰蔓也不再喊他進屋。他說她「牛」,其實有牛脾氣的人是他!這一會兒她再說什麽,他隻會更和她唱反調,不如就由著他,反正雨也不是真的那麽大,她又穿著防水夾克,之後洗個頭應該不會有事。


    於是——


    她陪他在雨中站著,當然他有輪椅可坐,她是比較辛苦一點,但誰教他是病人,她是特別護士。


    辛瑞傑知道自己不進屋裏,她也不會進去,會一直站在他身邊為他撐傘。


    終於,伍冰蔓打破了他多年以來的心防。


    「一直到十五歲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我媽媽沒說,我也不想問,反正從出生就沒有父親,不曾享受過父親的愛,沒有一個叫爸爸的人在身邊,我習慣了。」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太震驚,隻是有點同情的看著他,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孤兒。


    「十五歲那年,我母親因為積勞成疾而過世,死時不到四十歲,我想,一個女人要獨力撫養一個孩子非常不容易。」辛瑞傑的表情有點扭曲。


    「我很遺憾。」伍冰蔓輕輕的說。


    「我媽過世後,我阿姨把我帶到了塗定男麵前,告訴他,我是他的兒子。」他的嘴角有抹殘忍的笑意,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那麽你是……」


    「老公外遇被生下來的私生子。」他聳聳肩。「我媽好像曾經是他的員工。」


    「塗先生就接受了你?」


    「在dna的鑒定之後,」辛瑞傑揚起冷笑。「他確定我是他的親兒子。」


    「但你沒有姓塗。」


    「我媽媽姓辛。」


    「可是……」


    「當然他有強迫我要認祖歸宗,但我不肯,如果我改姓塗,那我媽媽十五年來撫養我的辛苦、血汗都會成泡影,我不可能這麽對她,所以我怎麽樣都要姓辛,我要永遠記得自己的出身與來曆,我真正「真實」的那一半是來自我母親!」他對她敞開心胸,表示他信任了她。


    伍冰蔓的一隻手悄悄爬上他的肩頭,她不知道該怎麽鼓勵他或開導他,而他其實也不需要,因為,這隻是一個「過去」。


    「那天,我阿姨來電,提到我父親打電話給她,叫她勸我改姓的事,因為我是接班的人選之一,塗氏企業要給姓塗的繼承,他要我阿姨當說客,令我非常生氣、非常不爽。」辛瑞傑向她告白原因,解釋了「那一吻」。


    「原來!」她釋懷地笑了,因為她了解他當時是處於何種心情。


    「對於我「父親」這個男人,說真的,我沒有太多感情。」他坦言。


    「但是你從十五歲起,你父親就擔起了養育你的責任。」她不想為誰說話,隻是站在事實那一邊。


    「隻有養育。」他冷峻的說。


    「他一定是愛你的。」


    「那個人不懂什麽是愛,他的眼中隻有事業、成就。」


    「塗副總……你哥哥他……」


    「我叫他媽媽阿姨,稱呼他大哥,一開始是一起住,但後來,我和徐叔另外搬出來住。」


    「合不來嗎?」她不舍的問,「你認為可能合得來?」他又是一陣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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