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瑾和颯風的關係,在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後,一切反而變的曖昧不清,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緊緊地圍繞著她、困惑著她。


    而就在這時,驟然傳來芷彤遇刺身亡的噩耗。


    望著大廳內颯風和冷塵那悲痛欲絕的模樣,織瑾可以深深的感受到他們心中的哀痛與悲傷。


    "不!這不是真的。"她低喃,整個人也被這股哀威的氣氛團團圍繞。


    "風......"她走上前想安慰他,可是話才剛到嘴邊,就被颯風瘋狂的咆哮聲給斥了回去。


    "我現在心情很糟,有話改天再說。"颯風冷冷的看著她,下起逐客令。


    "我知道,我隻是送參湯過來,你趁熱把它喝了。"她勉強地抿唇微笑,心中早有了準備。


    "先放著。"他看也不看的又埋頭為芷彤的喪禮作規畫。


    織瑾深深歎了口氣,消瘦的臉頰露出一抹苦笑,安靜的退了出去。


    一次、兩次,兩人的關係跟著芷彤的離世而陷入愁雲慘霧中,而這段期間為了安撫冷塵的喪妻之痛,颯風完全將織瑾給遺忘了。


    雖然,她曾多次出現在他麵前,隨即又默默的離去,隻是不知為何,他似乎都沒有真正的將她的影像映入腦海,沒有敞開心靈去聆聽她心中的話語。


    是因芷彤的死帶給他莫大的恐懼和震撼,讓他不禁想要逃避對她的感情,深恐她也會像芷彤一樣消失不見?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颯風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有和織瑾坐下來好好聊聊,而他和冷塵更是尚未擺脫這份傷痛。


    時光荏苒,光陰就在三人各自懷著不同的傷痛下,悄悄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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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明月澄澈如鏡,偷偷的透過枝啞灑落一地的銀白,偶有幾聲孤冷的蟲鳴,更添蕭索。


    屋內,暈黃燭光靜靜地閃爍著光芒,織瑾舉著酒杯頻頻向颯風敬酒。


    "颯風大哥,這杯酒瑾兒敬你,祝你事事順遂。"她不等颯風回應,便逕自將斟滿烈酒的杯子移至唇邊,一口仰盡,破碎的心猶如秋風裏的落花正發出泣血般的悲鳴。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是一件多悲哀的事,原以為那旖旎的一夜是美好的開始,誰知卻是苦難的開端?


    誰能相信那一夜的甜言蜜語,全是為了彌補他心靈上的空虛而說的謊言,這教她情何以堪?


    罷了!就讓這一切書下休止符。


    織瑾一口仰盡那杯酒,眼淚卻像決了堤似的洪流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颯風見她酒喝的如此凶猛,想出言阻止,但為時己晚,隻得強行將她手上的空酒杯拿走。


    "瑾兒,這酒很烈,淺嚐小酌即可,切莫狂飲,甚是傷身。"他微慍地撈起濃眉。


    "對不起......"織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隱忍下落淚的衝動,無奈淚珠兒像斷了線似的,隨著她的低聲啜泣墜落紅腮。


    "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哭?"


    她的心,他何以不懂?織瑾含淚苦笑,螓首微晃。


    颯風見織瑾眉頭深鎖,欲探尋緣由,但百般追問隻換來她淒幽眼神,和不發一語地抿唇飲泣。


    他沒輒,隻好趕忙拿出手巾幫她擦淚,"別哭,別哭。"然後他輕輕的將她摟入懷中,不斷地嗬護著。


    織瑾抬起頭望著他,眼底淨是一片茫然,一聲長歎,淚水又禁不住地滾落粉頰。


    為什麽你的人就在我身邊,可是我卻覺得你的心離我很遠?


    為什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如此地深愛著你?


    "罷了,罷了......"織瑾喃喃自語著,因為聲音細小,颯風根本聽不清楚她說了些什麽。


    "瑾兒,你說什麽?"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見織瑾因酒酣而整個臉似三月桃花般泛紅,翦翦秋瞳裏依舊閃爍著淚光,心中驀然一陣揪痛。"別傷心。"


    織瑾臉上浮現一抹淡笑,笑中有著幾許苦澀與無奈。"沒什麽,我們喝酒。"她拿起颯風斟滿酒的酒杯,毫不猶豫地又猛然一口仰盡。


    颯風又要搶過酒杯,織瑾調皮的笑了笑,將已空的酒杯倒轉過來。"空了。"


    "唉!你怎麽搶我的酒喝?"雖是責備的話,卻帶著濃濃的不舍與心疼。


    "為了不讓你喝這麽多,我看我們得找點事情做。"說著,颯風俯身抱起佳人,在織瑾尚未意會過來前,已轉身往軟榻走去。


    無數細小的吻烙印在她臉上、耳際、胸前,登時春光滿室,旖旎風情乍綻。


    颯風的手悄悄沒入她衣襟內,輕輕的幫她褪去外衣,接著他手一扯,抹胸旋即飄落,織瑾方驚覺胸前一片涼意他已經用他那炙熱的胸膛為她做了最溫暖的覆蓋。


    "你好香,好甜......"他依附在她胸前,啜取著織瑾身上特有的馨香。


    "風,愛我......"織瑾頓覺腦海一片空白,隻曉得緊摟著他,纖細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他那結實的臂膀。


    "別急,我不愛你愛誰?"颯風由上而下一路親吻下來的雙唇,更是不斷呼出足以融化她的熱氣。


    酒酣情熱之際,織瑾根本無法消化颯風的話,隻把它當成一般的纏綿囈語。


    當他的手覆上了她雙腿間,織瑾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而他口中傳來的甘甜,深深地沁入她的心坎裏。


    這一刻,織瑾什麽也不想,隻想好好的擁有他,不管他是將她放在心裏的哪一個角落......


    "不要離開......不......"颯風濃濁的喘息聲中,不斷的囈語著。


    織瑾身子微微一顫,剛止住的淚水又滑落下來,颯風雖然沒有喊出"她"的名字,但話中之意已是再明顯不過。


    一聲苦笑,笑盡了自己對感情的癡傻,當笑聲漸歇,她發覺心寒了,熾熱的情懷也逐漸冷卻。


    芷彤,你可知我有多羨慕你,不僅能同時得到兩名男子的深愛,更能令他們在你死後還對你深情不忘,你是何其的幸運呀!而我......唉......為何我在他眼中隻是一個替身而已。織瑾心碎地自嘲著。


    粗心的颯風,根本不知道自己這一年來的脫軌行徑,已成為扼殺他與織瑾感情的劊子手,而這無心的呢喃囈語,更是促成織瑾遠走他鄉的導火線。


    織瑾看著他因激情而泛紅的臉,那雙令她深深眷戀的星眸,因失落而蒙上一片迷蒙,她伸手輕輕撫觸他的臉頰,然後閉上眼睛送上自己的雙唇。


    "我的愛。"織瑾羞赧地將臉埋進他胸膛,用力的摟住他的脖子,將繾綣柔情化成無數個細吻,一一烙印在颯風的心坎上。


    颯風迅速將兩人身上僅剩的衣服卸下,讓她猶如初生嬰兒般赤裸裸地貼覆著他精壯的身軀……


    激情過後,颯風緩緩進入夢鄉,織瑾微微顫抖地撫觸著身旁的颯風,淚水像衝破堤防的洪流布滿整個臉頰,可她就是無法止住淚水奔竄,隻得任它恣意漫流。


    今夜,她無奈地揮劍斷情絲,然而,這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


    這些年來,在颯風身上,她投注的何止是她的情與愛,還有她一切的一切這一夜,躺在她身旁的颯風,睡的並不安穩,或許應該說自從芷彤死後,他就一直無法安眠。


    他不斷囈語,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利刃般刺痛織瑾脆弱的心,一字一句都足以令她心碎至死,令她斷魂泣血。


    雖然,囈語中他並沒有喊出芷彤的名字,可是織瑾知道,這一切都是要說給芷彤聽的。


    看著河麵,內心隱約浮現颯風的影像,她的心不禁緊揪抽痛。


    一年了!


    從芷彤成親到不幸遇害身亡,迄今已過一年了,她給颯風一年的時間,希望時間能衝淡他對芷彤的思念與情懷,沒想到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


    在萬般無奈之下,她隻有毅然的揮劍斷情。


    隻是,她真的斷得了這份情感對她的羈絆與牽掛嗎?


    河堤邊一望無際的菅芒花,不斷地隨風舞動,蕭索的景致更令人感到淒涼。


    仰問蒼天,天不言;低頭問花,花不語。織瑾不斷的在內心自問著,難道廣大天地間,竟無她容身之處?


    無奈回應她的,卻是蒼穹的蕭瑟之音。


    遠處林間突然走來一位長者,隻見他步伐輕快,仙風道骨的模樣,還真會讓人誤以為他是隱遁深山修行的仙人。


    但見他,彷佛是在尋幽攬勝,偶爾凝視一望無涯的蒼穹,偶爾輕撚飄逸的須髯,歎賞大地的美麗佳景。


    季閔從出了林子就瞧見這佇立在河邊的纖細影子,他心中喃喃嘀咕著:"你可別想不開呀!老頭子我年事已高,泅水救人的本事我可沒有,你可千萬別這麽噗通一跳,折煞我老人家賞山獵景的好興致呀!"


    幸好在他掠過河麵走到她身旁前,她隻是呆呆的望著潺潺溪流,神情雖哀傷且呆滯,但是尚無輕生舉動,而她竟連有人站在她身邊,都未曾察覺。


    "年紀輕輕千萬別想不開做傻事,這可是最傻的一條路。"


    平常他可沒這麽好心,要不是近日心情舒爽,他才懶的理會這些紅塵俗事。


    兀自沉浸在自我封閉的世界中,突然被人擾亂心緒,織瑾眉心輕蹙,無奈地開口婉謝道:"謝謝老人家您的關心,我不會想不開。"


    雖然腦海中曾一度閃過輕生的念頭,不過到最後她打消了這個逃避問題的解決方式,因為她不是弱者,她也不要當個弱者。


    她決定走出陰霾,重拾昔日風采。說這話時,她仍在沉思中,並未看清來人身影,但當她眼底映入季閔的身形時,幹涸已久的淚水又再度失控泛濫。


    "爹!"她二話不說地就撲進季閔懷裏,把季閔嚇的手足無措,而她抑止不住的淚水已迅速沾濕了他的衣襟,更哭亂了他原本閑適的心境。


    "瑾兒!你怎麽會在這兒?是不是颯風那個兔崽子欺負你啦?快別哭了!告訴爹!"季閔手忙腳亂,不知道要從何安慰眼前這悲痛欲絕的孩子。


    從他上次回暮雲山莊,也就是颯風將織瑾帶回山莊的那一天,他就認定她是季家的媳婦,他疼她,就像疼親生女兒般,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她,縱使是他的親生兒子--颯風,也不例外。


    "這個渾小子,我們去找他算帳!都已經要成親的人了,還將媳婦兒欺負成這個樣子。"


    才一年多沒見,失魂落魄不說,光見她臉頰消瘦到簡直看不到肉,就夠教他心疼不已。倘若,剛才她來個投水自盡,那他抱孫子的希望不就灰飛煙滅了幹.不行!他一定要找那個兔崽子問個清楚。


    如果真是那渾小子欺負了她,就算是用綁的,也要把他綁到瑾兒麵前,乖乖認錯、道歉不可。


    "爹!不要!"織瑾淚流滿腮,一味的搖頭拒絕,聲音透露著無盡的無奈與痛苦。


    這也不要!那也不行!季閔可真是急昏頭了。


    "那你要爹怎麽幫你?"


    "我不要再見到他,現在我隻想離京城遠遠的,離他遠遠的。我好想回家,可是我又無家可回......"想到此織瑾淚落的更凶了。


    "家",對她而言,是那麽遙不可及,而"家"這個名詞,在她的記憶裏,除了埋葬了她死去的娘,同時也埋葬了她所有的親情與甜美回憶。


    "那麽,跟爹回麒麟山,爹教你診脈、治病、采藥煉丹,好不好?"


    季閔眼裏閃爍著強烈的不舍,他幾乎迫不及待的想將織瑾帶回麒麟山,用一切的父愛來填補她失去的親情,治療她傷痛的愛情,並將畢生所學教予織瑾,讓時間衝淡這一切,再好好開導她。


    "這......"她猶豫著。


    "別這呀那的,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謝謝爹!"織瑾赧顏的笑了起來。


    清晨時分,颯風終於從宿醉中醒來,他摸了摸身旁早已冰冷的床褥,忍不住大聲呼喚:"瑾兒......"


    隔壁房間,傷心的瑤兒被他的喊叫聲驚醒,氣怒地吼道:"季少爺,拜托你安靜點行不行,請不要吵到其它人好嗎?"


    從前她才沒膽這麽對他說話,要不是織瑾在臨行前向她辭行,無意中透露心中的萬般無奈,她還被蒙在鼓裏,以為颯風深愛著織瑾呢。


    "瑤兒,你有沒有看到織瑾?"颯風一臉焦急地詢問著一臉憤恨的瑤兒。


    "還真難得喔,你還會想到她?"瑤兒揚揚眉,語氣鄙夷、不屑的說。


    "瑤兒,你怎麽這麽說?"颯風懷疑的瞪著她,不解的眼神布滿錯愕。


    "怎麽我說錯了嗎?"瑤兒冷哼一聲,逕自接口說道:"你心裏倘若愛著織瑾,又怎會思思念念著芷彤?"


    颯風頓時感到一股寒意湧上背脊。"胡說!是誰告訴你我愛芷彤來著?"真是天大笑話。


    "難道不是?"瑤兒的口氣開始鬆動,顯得有些遲疑。


    "當然不是!我這輩子隻愛織瑾一個人。"颯風口氣堅定的說,眼中淨是濃鬱的深情與眷戀。


    "啊!太......遲了,織瑾姊已經走了......"瑤兒喃喃說著。


    這下子,她真不知要如何找回織瑾了。


    "你說......她走了?"颯風盡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卻怎麽也控製不住心中逐漸擴大的不安。


    "是的。"


    雖然她聲音極小,不過颯風還是聽見了。


    "有沒有說要去哪裏?"他連聲追問。


    "沒有。"瑤兒搖搖頭。


    颯風聞言,宿醉頓時全醒了,緊繃的心如斷了弦的弓頓時崩潰,他腳步跟艙的往屋外衝去。


    "瑾兒,回來呀!"


    淒愴的呼喚聲不停的響起,而,織瑾就彷佛從這個世界消失一般,任憑他用盡所有方法,還是覓不得她的蹤影。


    從那天起,颯風再也看不到她熟悉的身影,失去了笑語呢噥,失去了醉人發香,更失去了她一切的一切。


    他開始日夜瘋狂的想念她,想到幾乎快崩潰了。


    他整日藉酒消愁,但,藉酒消愁,愁更愁。


    從日出到日落,從清晨到黃昏,他常獨自一人在織瑾臥房內想她,靜靜地撫摸著屋內的每一件物品,從月兒升起到曙光乍現,日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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