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微佳點點頭,“我是賀總的助理,我叫孫微佳。我見過您一麵,就是不久前的酒吧那次,當時賀總也在。您還記得嗎?” 沈思霏神色微僵。不堪一提。還有點尷尬。 孫微佳跟著賀西洲多年,慣會看人臉色,她立即跳過這個前情回顧,說:“沈先生怎麽來醫院了,是生病了嗎?” 沈思霏沒打算多說:“一個小檢查,不礙事。你是賀西洲的助理,怎麽來這裏了?” 孫微佳頓了頓說:“說實話,是賀總胃出血來醫院了,我給他把公司文件送過來。” 沈思霏微怔,似乎難以想象賀西洲那樣的人也會因為身體原因而住院。 但其實賀西洲也是人,誰都會有生病的時候。 一樓到了,他皺起眉說:“請問可以讓我去看望一下嗎?” 孫微佳愣了一下,上次酒吧裏她以為這人鐵定會成為賀總的小情.人,畢竟一向透著生人勿進氣息又端正嚴肅的賀西洲破天荒地給人臨時標記,兩人肯定有什麽關係,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啊? 如果關係親近,完全不需要向她一個小助理請示。 電梯到了,孫微佳忙伸手壓著電梯門,說:“當然可以!您這邊走。” 賀西洲在高級vip病房,單獨房間,而且很大,設施先進。孫微佳開門的時候,風從窗外吹進來,白色窗簾飄了起來,驚動了在病床上躺著闔眼休息的賀西洲。 他目光淡淡地掃過了戰戰兢兢的助理,看到後頭的沈思霏,眼睛一亮。 像是某種久違的驚喜和從未有過的悸動。 沈思霏將手裏提著的早餐放在桌上,淡淡地說:“來的時候順便給你去拿了早餐。vip病房的特殊待遇,看著挺幹淨衛生的。賀總應該還沒吃吧?” 賀西洲穿著病號服,麵色仍是蒼白的,眉間帶了點疲憊,他的手上還在打點滴,不好做大幅動作,躺在床上說:“你怎麽來了?” 孫微佳:“是我偶遇沈先生,把您住院的事說了。” 沈思霏:“我可不是特意過來看你,聽說你這裏有早餐,我過來蹭一碗粥。” 賀西洲讓孫微佳把床搖起來坐直了。 沈思霏把早餐袋解開,香味飄了開來,高級病房的早餐不像外麵那麽油膩,看著精致幹淨許多。 沈思霏又轉身去倒水,“要先來點水嗎?” 和電梯裏一樣很好聽的聲音,不過於沉重,也不輕浮,隻能用悅耳來形容,像是在心尖上輕輕勾了一下。窗外的光照出沈思霏的剪影,身形修長,脊背挺直,偏頭望過來,眉眼都是驚豔。 一點都不像該出現在酒吧那種地方的人,孫微佳認為,對方是合該被捧在手心裏的貴公子。 “溫水就行。”賀西洲簡潔地對孫微佳說,“你出去吧。” 原來老板喜歡的是這樣的類型的啊,長相漂亮又氣質幹淨,是好人家出來的樣子。 小助理抱著公文包又出去了。 沈思霏:“我在是不是打擾你們談公務了,那我去外麵吧。” 賀西洲:“不用,你就坐在這裏吃早餐。” 沈思霏給賀西洲把床上的小桌子搖了起來,“好端端的,怎麽忽然胃出血?” 賀西洲喝了一小口水。他昨晚就打過一次點滴的手背上的青筋仍是突起的,麵容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頭發也沒有往日那樣整整齊齊。 他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倒不孱弱,卻像是一隻受傷潛伏的雄狼。 “昨天晚上應酬,酒喝多了。”賀西洲本來就胃不好,回國整頓國內公司更是要參加各種應酬,打通各方關係。他身份特殊,誰都想來請他喝一杯,賀西洲來者不拒,等出了門上了車就撐不住了。 沈思霏沒問你一個大總裁為什麽還要陪人喝酒,就好比成人世界裏沒有人是容易的,隻要是肉做的,沒有人絕對強大無匹。 “年紀輕輕的,賀總不行啊,怎麽一下就住院了。” 賀西洲聽出了他語氣裏促狹的嘲諷意味,但他畢竟半躺在床上,沈思霏站在床腳微微垂頭俯視他,賀西洲再怎麽氣勢強悍,但因為視線處於低位,隻好非常憋屈地咬牙切齒:“我行不行,沈老師親自試試才知道。” 沈思霏沒說話,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漂亮明媚得像隻張牙舞抓的小野獸。 賀西洲:“你來醫院做什麽?” 沈思霏淡淡道:“做個小檢查。” 擺明了不願意說。非常警惕,且一問就會縮進殼子裏。 正說著,醫生敲門進來檢查看了看:“還有點低燒,其他沒什麽大問題了,接下來三個月內,不可以再碰煙酒。今明兩天不要吃別的,就喝點營養粥,最好自己煮,幹淨衛生。” 賀西洲沉默了一下,露出為難之色,轉頭注視著沈思霏:“我家家政阿姨隻負責打掃,不負責做飯。現在要找個合適,怕是比較困難。” 沈思霏聽出來了他的暗示,頭腦一熱,接話道:“……我今晚過來給你煲粥,現在就先回去上課了。” 做記錄的醫生跟賀西洲有些交情,調侃道:“恭喜,賀總有個這麽賢惠的omega男朋友,真有福氣。” 沈思霏:“……” …… 沈思霏下午課上完了,晚上自習不是他看,便提前下班了。 回去的路上還買了點小米,之前孫微佳把賀西洲公寓的鑰匙給他了。 進門的時候,沈思霏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年輕的時候兩人怎麽看都不順眼,看到對方倒黴自己比誰都幸災樂禍,和陳今在一起就日常懟對方。不過那時候賀西洲就已寡言少語,沈思霏覺得沒勁,大多時候其實都是冷戰。 賀西洲出國後,交集就更少了。因此沈思霏與賀西洲,與其說是少年時結怨頗深,還不如說彼此不熟。 賀西洲的屋子很大,呈現一種冷冰冰的灰色,家具一樣不少,幹淨得一塵不染,卻沒有半分人氣,就像是在一個死氣沉沉的機器裏麵。 因為賀西洲常住這裏,有一股極淡卻經久不散的冷杉味信息素,清苦冷淡,讓沈思霏覺得有些不舒服。 沈思霏先去把米放在清水裏浸泡。他翻遍了廚房,才找見一包過期了的糖。 要不是家具都是全新幹淨的,這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房子。 沈思霏嫌棄地把它丟進了垃圾桶,去小區外麵的超市再買了點調料和日用品。 他套上圍裙,把米洗了放進砂鍋開煮,沈思霏其實非常享受做飯的過程,能讓他暫時忘記一切。 以至於他忽視了背後的開門聲,賀西洲穿著家居服,隔著廚房玻璃門看著裏麵的男人,天藍色圍裙帶勾出他的腰肢,衣服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 作者有話要說:賀總:接下來給大家表演個叼走情敵 醫生:不用謝我第19章 1.77 賀西洲打完點滴從醫院回來後,便一直在房間裏昏昏沉沉地睡覺。公寓隔音很好,沈思霏進來也沒有驚醒他。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一點都沒錯,賀西洲整個人透著一股大病後的虛弱氣息,和床頭白色刺眼的燈光一樣沒有活氣。 他的床鋪是灰色的褥子,窗簾是深藍色的,遮光很好,但整個房間整體都是暗色調,透著一股冷冰冰的意味。 和他的性格、習慣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角落裏的沙發椅上放著兩隻玩偶,呆傻的柴犬是唯一的暖色調橙黃色。 賀西洲打開房門,屋外的飯香味彷佛開了閘似的飄入味蕾,讓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從未想到他家裏會出現第二個人,除了來辦公事的助理。他也從未請過夥伴來家裏,這是永遠不會發生的事情。 他國外的朋友都知道,賀家那位凶殘冷酷的繼承人,有極端潔癖,極端到絕對禁止旁人到他家裏,像個獨守領地的暴.虐君主。 賀西洲才慢慢地想起來他早上把鑰匙給了助理,讓她轉交給了沈思霏。 結果沈思霏還真的來了。這讓他很意外。 米粒熟透了有種大自然的醇香氣息,伴著淡淡的奶味。 廚房移門關著,沈思霏在水池邊洗碗,對外界渾然不覺。 裏麵白霧蒸騰,讓賀西洲產生某種奇怪的好感和心動。像是一個長途跋涉的遊子,忽然駐足屏息,貪戀某種家的氣息。 沈老師在這麽多年裏,也確實為了以後結婚考慮過,硬生生掌握了不少生存技能,把自己變成了個居家好男人。 賀西洲抬手敲了敲門,沈思霏才轉頭看到他,倒了杯溫水推開門,“起來了?” 賀西洲從他手中把水杯抽走了,禮貌道謝,目光在他身上的圍裙頓了一下。 沈思霏莫名覺得羞恥,趕忙把圍裙摘了下來掛在一邊,“米粥很快就好了,就在鍋裏,自己打開就能吃。說好幫你煮粥我做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能頭腦一熱過來幫賀西洲煮粥,但並不意味著願意伺候他這個病人,或者說,不可能與賀西洲繼續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沈思霏總覺得和賀西洲單獨相處很不自在。 賀西洲眉頭微皺,下一刻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他道:“你等等,我接個電話。” 沈思霏腳步一頓。 他的意思很清楚,他要先離開了,但賀西洲似乎急著接電話,也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沒說完的樣子,出於禮貌和教養,貿然離開顯得很失禮。 賀西洲走到陽台玻璃窗前,沒出去,他微微提高了聲音:“喂,爺爺,是我。” 賀家的傳奇人物,早已隱於幕後的那位老爺子。賀家內鬥他旁觀,最後卻一手把賀西洲扶持上位,這也是賀西洲如此敬重他的原因。 賀西洲沒避著沈思霏,“剛睡醒,我沒事……不嚴重,燒也退了,您放心。” 賀老爺子確實關心這個孫子的身體,一旦賀西洲垮了,他可沒有第二個合適的接班人來繼承賀家偌大的家產。 因此對某些事情非常著急:“西洲啊,爺爺給你聯係了一個國內的好人家,是個omega姑娘,你安排時間去看看……” “不用,我很忙,爺爺,我沒有時間。” 世界上長輩催婚總是那樣,沈思霏一下就聽懂了。 他不結婚是因為社交少,圈子小,又不喜alpha。但是賀西洲是為什麽呢?離陳今坦白已經過去近兩個月,賀西洲長相帥氣身份顯赫又多金,按理說,應該會有大把大把的人追求才是。 掛了電話的賀西洲轉過身,看到沈思霏臉上的探究神色,了然道:“老爺子催婚。賀家想要個後代,而我原本隻打算要個溫柔體貼的beta作為配偶。” 沈思霏挑眉,明白了賀西洲也偏好beta,對omega沒興趣,頓時放下心,仿佛找到了一點共同話題,由衷地說:“確實,beta很好,從生理上來說,beta不會被本能支配,是世界上的中堅力量。” 賀西洲挑眉岔開話題:“我剛才想說,沈老師辛苦了,不嫌棄的話就在我家順便吃個飯吧?” 隻喝粥的話對一個成年男人的食量來說還是太少了,沈思霏搖頭說:“不用了,你記得涼點了再吃,我就先走了。” 賀西洲叫住他:“沈老師。” 他打開櫃子,從裏麵拿出一串車鑰匙來,足足有四五把的樣子,“挑一把,拿回去。” 沈思霏露出詫異的神色:“你要送我車?” 他一頓,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不愧是豪.門,賀總每次認識一個新朋友,上來就要送輛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