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洲一隻手放在他隆.起的肚皮上,低頭親吻他的鬢.發,神情饜.足。 沈思霏微.闔著眼,忽然屏住呼吸,睜大眼睛說:“寶寶好像在踢我。” 寶寶一直很安靜乖巧,第一次有這樣大的動靜。 賀西洲低頭把耳朵貼在肚皮上,不一會兒,他也睜大眼睛。 他把沈思霏緊緊抱在懷裏。 占.有omega和讓心愛的omega懷上自己的孩子是alpha天生的本能。賀西洲從中感受到無比的歡.喜,他每一次的歡喜,都是因為懷裏這個人。 沒有徹底標記又怎麽樣,被他占.有的omega此刻就是他的,正乖.順地呆在他懷裏,全身.心都是他的。每一根發絲到圓.潤的指尖,都染.著他信息素的味道。 胎動的感覺清晰極了,像是被兩個爸爸的信息素給喚醒了一樣。沈思霏意識到肚子裏的孩子和麵前的這個男人血脈相連,再加上剛剛被這個alpha咬破腺體標記了,他感覺到心髒處熾.熱如火的情緒。 “我愛你,” 他脫口而出,“賀西洲,我的alpha,我是自.願給你生孩子的。” 他冷情冷性,像是永遠不會有什麽情緒,更遑論愛.意。 連賀西洲都知道。但終於在這一晚情難自已,剖白了自己的心意。賀西洲睜大了眼睛,低頭一看才發現他滿眼都是動.情。 以往都是水.霧掩蓋的眼,滿目都是深.情。 …… 葉安找來的團隊非常靠譜,有多次照顧omega孕夫的經驗,事先定製好的專供omega孕夫的服裝送過來,不隻是適應肚子大了的體型,衣服更是采用了最好的材料。 沈思霏皮膚敏感又脆弱,穿普通衣服會覺得紮人,這個就很舒服。 團隊裏更是有專業護士護理,每日給沈思霏按.摩腰腹四肢,緩解他手腳浮腫、腰背酸痛的症狀。每次沈思霏都非常配合,起初的時候因為每個人不同,沈思霏得耐心告訴他們自己的感受,好讓他們作出相應的改變。 主治醫生都說沈思霏很配合。 孩子不鬧,特別聽話安靜,就是到後來肚子大了,沈思霏低頭都不見自己的腳趾了,賀西洲將他們的臥室從二樓搬到了一樓。 然而這些遠遠不夠。作為丈夫的alpha的陪伴比任何護理都重要,omega對alpha的信息素有非常高的依賴性。 賀西洲隻好去請司妙音過來,和他雇傭的一批職業經理人一同管理星輝娛樂。把他的小部分時間拿來處理必須要他決定的事務,大半時間放在沈思霏身上。 吃完晚飯,夫夫二人一起學習寶寶護理知識,休息過後,便一起去小區周圍散步。沈思霏身子重,走得慢,賀西洲要全程陪同看護,因此不得不耐心放慢了速度。 沈思霏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就忍不住撐著腰,因為肚子大,他整個人身材都走形了。雖然他什麽都不會說,賀西洲也知道他很辛苦。 因為小時候的經曆,沈思霏習慣了忍耐疼痛,有什麽不舒服了難受了,依然不願意主動告訴別人自己的感受。即便他已經在努力配合醫生了,但習慣是沒法一下就改過來的。 比如說睡覺的時候難受,他不會翻身驚擾賀西洲,但也會因為難捱而忍不住哼哼,要是賀西洲睡的沉一些,就很難發現。 但睡覺肚子太大會壓著不可避免。賀西洲每次發現了,就起來幫他側個身,然後給他肚子下放上軟枕,抱著他低哄一陣,把人哄睡過去自己再休息。 懷孕中後期對alpha壓力也很大。肚子大得壓迫膀.胱後,夜間沈思霏忍不住頻繁上衛生間。賀西洲怕他不小心磕著碰著,每每起來陪同,一大早再趕去上班,累的開會也能走神。 司妙音在總部看到他在總裁辦公室累的揉太陽穴和閉眼放鬆的時候都驚呆了,問:“你昨晚上都幹嘛去了?沒睡好?” 賀西洲睜開眼:“你不懂。” 司妙音:“???你個禽.獸你omega不是還懷著孕嗎?你這也下得去手?” 賀西洲:“……” 他不想說話,站起身拿了文件去會議室開會,司妙音跟在他後麵。每個季度末各項業務評定,然後作出下個季度的規劃,這種重要會議,賀西洲得出席,好對公司總體情況有準確把握。 開會開到一半,他手機響了。 賀西洲抬手示意暫停,起身走到窗邊接通電話。 話筒裏傳來沈思霏焦急的聲音:“是我,我陷在懶人沙發裏起不來了,怎麽辦,西洲,家裏沒有人了……” 他說到最後,語調裏似乎帶著哭腔。 賀西洲忙柔聲哄他:“你別著急,我這就趕過來,你坐著玩會兒手機好不好?” 他說完轉過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作了個結束會議的手勢就推開玻璃門出去了。 會議桌兩邊的人第一次聽到老板這樣溫柔低哄的聲音,目送賀西洲離開的時候,還能看見他沒有掛斷、貼在耳朵上的手機。直到看不見人了,他們才反應過來,這是賀西洲第一次無理由直接中斷有重要匯報的會議! 星輝娛樂代理人司妙音輕嘖了一聲,站起身:“老板走了,我們也撤了吧。” 家裏確實沒人,阿姨去買菜了,護理團隊也走了,因為夫夫二人重隱私,並未讓護理團隊入住到別墅裏來。 懶人沙發是和賀氏集團合作的一家家具企業送的,質量很好,材質舒適。賀西洲便拿了過來,沈思霏見到就覺得很喜歡。 他坐上去覺得舒服。然而今天等覺得腿麻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家裏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人幫他,而他的肚子好大,腹托帶箍著,他不敢掙動,怕刺激到寶寶。 四周都是安靜,情緒崩潰隻是一條懸在高空極細的線,一個輕微的誘因,就能讓它斷裂。 他恍惚覺得他又被所有人拋棄了,就像生父不要他,生母絕望地離他而去,陳今與他背道而馳,大家同情地看著他,卻與他越走越遠。情緒和肚子一樣重,他心裏仿佛有個無底黑洞,慢慢往下沉。 直到他的alpha推門進來,他抬頭看見逆光的身影,下一刻有力的手臂把他抱了起來,擦去他的眼淚。賀西洲柔聲哄他:“別哭,我在呢。就在這裏,不會離開的。” 沈思霏安心地閉上眼,因為他腿麻,賀西洲把他抱到沙發上,低頭親吻,不是騷擾,而是alpha安撫自己驚慌的omega的一種方式。 沈思霏冷靜下來,吸了吸鼻子,“賀西洲,你是不是在公司很忙,我這樣把你叫回來,我是不是太胡鬧太矯.情了?” 賀西洲說:“不是,是我不好,你一叫我,我就想立即趕到你身邊。我喜歡你撒嬌,喜歡你有任何事、第一時間告訴我,你在我麵前,不需要顧慮其他。”第77章 狀況的發生其實不能怪沈思霏。懷孕的omega嬌氣又脆弱,和他們皮膚一樣敏感得不行,這是公認的。 沈思霏自己伸手把淚痕抹掉,麵色微紅,感動之餘清醒了,又覺得丟臉。 賀西洲揉他的發,低聲問:“現在知道害.羞了?之前在電話裏哄你讓你乖一點,別害怕,怎麽還哭上了?” 沈思霏狡辯:“我沒哭,我沒發出聲音,這是水。” “……”賀西洲無奈,“像個小孩子一樣。你這麽離不開我,我上班是不是該把你帶上?” 帶上是不能帶上的,來回折騰,而且公司休息室那裏沒有任何準備,無法滿足一個孕.夫的要求。 賀西洲隻好把自己的上班時間擠了又擠,爭取有更多的時間陪沈思霏,陪他玩,陪他散步,哄他開心。 他們兩個什麽也不懂,半點經驗也沒有,即便葉安給他們安排了世界頂級的護理團隊,也隻能保證身理上孩子和爸爸健康。賀西洲學了照顧孕夫和照顧寶寶兩門課程,為了自己的omega操碎了心。 深冬s城下了一場大雪,沈思霏被賀西洲勒令不允許出門,外頭太滑太危險了。他就坐在窗前看雪,背後的桌子上放著一小瓶含苞待放寒梅。 他肚子越來越鼓,上麵綁著腹托帶,每日要做孕夫體操也更加吃力起來。整個人也變得很安靜。 家裏時常會有人過來拜訪,都是知情人士,之前他認得的已婚omega甄林也一直跟他保持聯係,還有他在高中教過的同學和遇到的朋友,但他知道自己心態不對勁。 有的時候,沈思霏也感覺到這將會是他最難捱的一個新年,但他一直在努力調整自己。 臨近年.關,年味濃.了,大雪過後氣溫驟降,天氣更冷了。 大年前的倒數第三天的深夜,驚雷驟降。賀西洲睡的正沉,被雷聲驚醒後,聽到身邊的人埋在被窩裏的哭泣聲。 賀西洲從背後擁住躬著身的人,摸到僵硬的背脊和發冷的汗,立即清醒過來。沈思霏抱著被子埋著頭,他用力才扯開了:“怎麽了?思霏,你哪裏難受嗎?” 沈思霏悶悶地說:“我好像又看不見了。” 賀西洲聲音裏都帶著困倦:“你別慌,我給你開個燈。” “你別走。”沈思霏卻反手拉住了他,抽著氣,都是絕望和哭腔,“賀西洲,我真的能把孩子生下來嗎?我會死嗎,孩子生下來了,我們兩個真的能把他教育好嗎?我會得抑鬱症死掉嗎?” 賀西洲嚇了一大跳,立即沉了臉色,強硬地將他抱了起來,音量提高了不少:“你在胡說什麽!” 往日沈思霏有什麽不舒服了賀西洲就千般順著他哄著他,這是第一次這樣翻臉又嚴厲地說他,甚至帶了喝斥的語氣和音量。 沈思霏被他一凶,頓時就不敢哭了,委屈地打了個嗝。 臥室燈光大亮,他睜大眼睛看著麵前氣質冷峻的男人,一雙眼睛無辜又濕潤,“你怎麽這麽凶啊?” 賀西洲看清了他哭得跟花貓似的臉,可憐巴巴的神情,原本提不起氣來的火氣又被這句話給激出來了,他說:“你胡思亂想些什麽。孩子能生下來,你也會安安全全的。說什麽死不死的,這種話,我不允許你說第二次。” 他很久不曾再擺出這樣強硬又霸道的姿態來了,探身抽了兩張紙,不容任何反抗地把愛人的臉給抹幹淨。 他說:“我不是沈良平,你也不是常玫,你不會得抑鬱症。至於怎麽教育孩子,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有父母是什麽感覺,但我會努力去做一個好爸爸。沈思霏,我也相信你能成為一個好爸爸。你在我眼裏是最好的你,你不要想太多。” 沈思霏低頭“嗯”了一聲,抽了抽鼻子,“我知道錯了。” 他怕打雷,怕自己會看不見,怕他母親因為產後抑鬱而自殺,但這些隻是經年噩夢,在賀西洲這裏不會有,就仿佛剛才一開燈,賀西洲一攬住他,就驅散了所有的黑暗。 賀西洲給他弄幹了被淚水打濕的鬢發,換了枕頭,才回來抱著他睡下,無奈道:“我真是太慣著你了,讓你什麽都不用考慮操心,就在那裏胡思亂想。” 第二日陳今帶溫雅過來拜訪,見到了大著肚子的沈思霏。 結婚後陳今忙於家庭和工作,直到放了假期,便邀請沈思霏過來聚餐,但被拒絕了。於是一直沒見過對方。 陳今麵色驚詫,站在門口,看著昔日的兄弟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撐著腰的樣子,震驚得都說不出話來。 溫雅早就知道這回事,麵色平靜,從祝阿姨手裏接過鞋,把禮品遞過去:“謝謝阿姨,這是送的東西,麻煩了……陳哥,先換個鞋,把外套脫了,都是寒氣。別弄到屋子裏去。” 整個別墅四處都開著暖氣,溫暖如春似的,陳今卻仿佛如墜冰窖,震驚過後,隻憋出了一句話:“這就是你說的你能全身而退?” 連孩子都有了,都結婚領證了,身心都是那人的了,還怎麽全身而退? 沈思霏早把自己徹底交給了賀西洲,在細水長流裏。 溫雅忙勸道:“陳哥,你都在說什麽呢。賀總哪點對思霏不好了?這次還是賀總親自打電話給你說思霏狀態不好,讓我們過來看看呢。思霏,你先坐下,別站著,累。” 沈思霏讓祝阿姨上了茶,才慢慢坐下來。 陳今看他無論做什麽都下意識用手撐腰,還用了腹托帶,震驚隻是一瞬間的情緒,很快又是心疼惋惜又是無力。以前沈思霏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啊,麵上與世無爭私底下極其排斥自己的omega身份,現在卻要以這個身份給人孕育一個孩子。 陳今問:“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問完,自己就想通了。他辜負沈思霏一片心意在先,和溫雅在一起,沈思霏心性通透而沒有心生怨恨。自己是有多大臉啊,這種事為什麽非要告訴他? 沈思霏沒回答,他回過神,說道:“陳哥溫姐,過來很冷吧,先喝點熱茶暖一暖。” 溫雅道:“你別生你陳哥的氣啊,他不會說話,又想的多。早上接到賀總電話,他可急了,以為你出了什麽事,非常擔心你。怎麽樣,累不累?” “我知道的,這件事沒跟陳哥說,我也不好。”沈思霏眉眼柔和,“我還好的。賀西洲很照顧我。昨天晚上打雷了,我很害怕,大概是因為這個,他才叫你們過來……你們要摸摸孩子嗎,他好像在動。” 陳今睜大眼睛,被溫雅拉過去,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感覺有什麽在踢他。 摸了兩下,陳今就鬆開手,怕孩子動作太大讓沈思霏不舒服,他問:“孩子很皮嗎?經常這樣鬧騰你嗎?” 他本身就是醫生,雖然是外科,但耳濡目染,也了解一些,“幾個月大了?” 沈思霏一一答了,說起孩子,大家總是能心平氣和的。畢竟都這麽大的人了,誰忍心在這一個小生命麵前說重話,臉上總是溫柔帶笑的。 因為有孩子做紐帶,兩人很快冰釋前嫌,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