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君一看榴花原封不動地把那小匣子帶回來,一張老臉不由得沉了下來,「你說,你連門都沒進,連姑娘的麵兒都沒見著,就被她的丫頭給趕回來了?」


    榴花眼淚汪汪地跪在崔老太君麵前,拚命磕頭,「正是,老太太。仗著羅姑娘要嫁入恒王府,她的丫頭竟然連老太太都不放眼裏了。」


    榴花打小兒就跟在崔老太君跟前服侍,對她的性子最是熟識。她隻不動聲色的三言兩語,就成功地把崔老太君的火給挑了上來。


    崔老太君為陪嫁丫頭的事情正愁的沒處下手,一聽這事兒,真是喜上眉梢啊。


    她一頓龍頭拐杖,冷聲罵著,「這還得了?羅姑娘要是帶著這樣的小蹄子嫁入恒王府,豈不丟盡了我們安國公府的臉麵?走,跟著我去把那小蹄子撕爛了。」


    榴花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扶著崔老太君的胳膊,又叫上幾個粗使的小丫頭,一眾人浩浩蕩蕩地就開赴清秋院。


    崔老太君雄赳赳氣昂昂地一馬當先,仿佛看到了勝利在望,羅錦心已經把自己挑出來的丫頭帶上了嫁入恒王府了。


    到了清秋院,依然是大門緊閉,裏頭鴉雀無聲的。


    崔老太君不由怒了,開罵起來,「這還了得?今兒可是姑娘大喜的日子,這幫子奴才都睡死了不成?」


    正好,借此機會,把這些丫頭都給換了,到時候,錦心在恒王府就算是失勢,也還有其他的女人前赴後繼地跟上,為安國公府孝犬馬之力呢。


    事到如今,她已經覺得自己有些捏不住自己的這個親外孫女了。


    要是錦心嫁給了林玨,從此不理會她這個外祖母,那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折本的買賣,崔老太君可從來沒幹過。


    何況,有著這一層嫡親的外孫女的血脈相連的關係,她可得好好地抓住了。


    崔老太君罵完,沉聲命榴花,「給我敲門!」


    她不信治不了羅錦心,還治不了她身邊的丫頭!


    榴花得了崔老太君的令,賣力地敲起了門。


    砰砰的響聲此起彼伏,讓縮在被子裏蒙頭大睡的錦心也受不了了。


    她忽地一下掀開了頭上的被子,長舒了一口氣,語氣不快地問紫芝,「榴花你不是打發走了嗎?這又是誰來?不會是林玨吧,這迎親的會這麽早?」


    紫芝翻了個白眼,已經不知說什麽好了。


    聽她家姑娘這口氣,怎麽對林世子就那麽不待見呢?


    還敢直呼其名,這要是讓林世子聽見了,多不好啊?


    女子出嫁從夫,夫君那就是天。姑娘到底有沒有意識到啊?


    紫芝隻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快要操碎了,偏人家正主兒還一點兒都不急。


    她無奈地看一眼還昏昏欲睡的羅錦心,細聲細語道,「姑娘,迎親的人不得敲鑼打鼓啊?哪有這麽蠻橫地隻管砸門的?那不叫迎親,該叫搶親了。」


    話剛說完,就聽錦心「噗嗤」一聲樂了。


    她乜斜著眼看了下紫芝,嘟嚕著,「你這丫頭什麽時候也學會貧嘴了?」


    不過因了這一笑,她也確實清醒了些。索性也就不睡了,坐起來穿上了衣裳,示意紫芝過去看看。


    再不過去,估計那門要被砸破了。


    紫芝招呼著白芍和紫薇給錦心打來洗臉水,服侍她洗漱,這才挪步往門口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想著,這又是誰來了?


    反正姑娘這會子已經起來了,誰來了也就無所謂了。


    她嗤拉一聲拉開了門閂,嘴裏還嘀咕著,「這一大早上的,砸門砸的這麽急,有什麽事兒呀?」


    話剛落地,就被人迎麵給啐了一口。


    紫芝一下子愣了,崔老太君劈頭蓋臉地就對著她罵上了,「你個小浪蹄子,這會子才起來,是不是等著挺屍啊?」


    紫芝沒有料到崔老太君真的會來,等她反應過來,就聽這老太太滿口粗話地罵著她。


    她身為羅錦心的丫頭,雖然不買崔老太君的賬,但還是不敢還口。


    崔老太君看她低眉順眼地站在那兒,不由更加得意了,拔高了嗓門喝道,「是不是打量要跟著你們姑娘嫁入恒王府,從此就等著攀高枝兒了,就不把我放眼裏了是嗎?」


    反正她心裏是這麽想的,這小丫頭肯定也這麽想的。


    崔老太君推己及人,覺得自己已經把握住這丫頭的心思了。


    在她眼裏,這丫頭就是個沒安好心的,隻等跟著錦心嫁過去,就要做小老婆的。


    紫芝沒有料到自己剛一開門就挨了一個耳光。


    跟著姑娘這麽多年,姑娘還從未彈過她一個手指頭呢。沒想到這老太太一進門就甩了她一個大嘴巴,還罵她要攀高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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