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她順手給金三刀的東西,藥效遠沒有高斷年說的那般誇張。


    但畢竟是她用上好丹爐與藥材凝煉出來的,效果與市麵上出現過的療傷丹相比較,藥效確實算上等。


    原材料不說稀缺,但價格上都是較為昂貴的,普通士兵肯定用不起,高斷年嘴裏說的話她是一句都不信。


    她看是軍部下達的任務,誰能解開丹藥的方子誰就有賞賜之類,高斷年與她皆在監牢當值,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保不準李富貴府上此時此刻已經很多人帶著其他心思來找她做事了。


    李幼白換上一副疑惑的臉色,盯著丹藥看了會,問詢道:“隻有一顆?”


    高斷年搓搓手笑道:“我這隻分到兩顆,還有一顆藏著呢,神醫覺得怎麽樣,能不能試一試?”


    李幼白暗自推算。


    昨天她給了兩瓶丹藥金三刀,一瓶大概有四十枚,自己收獲的功德大概有三十之數,說明剩下的丹藥都沒有吃。


    她本意是將丹藥散出去救治士兵獲取功德的,沒想到全被人分走拿掉,心裏對軍中上層略微有一絲鄙夷。


    士兵的命說到底在他們眼中並不重要,不過是戰略需要罷了。


    “不能保證成功,可一試。”李幼白嘴上謙虛道。


    高斷年點頭讚歎幾聲,帶著李幼白走向某處,同時臉上又露出不屑來,說:“神醫果真不是尋常女子,比那些頑固的老醫頭明事多了。


    說什麽窺探高人藥方有違醫道,我說都是為了治病救人而已,哪來那麽多道道,李神醫你說是不是?”


    李幼白違心道:“高所長說得是。”


    偷竊他人財物來救治他人,這種事是說不清好壞的,大概是有無真的救了,而不是偷竊財物來據為己有。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具體分析全看領導分析批示。


    高斷年領著李幼白來到一間黑磚房,裏麵還算幹淨,四麵通風,隻可惜隔音很差,能聽到集兵所中兵卒們那若有若無的低吟聲。


    煉丹所需要的器具有一些,角落站著五個穿著囚服的藥童,樣子畏畏縮縮。


    等人來到時,他們用畏懼的目光朝這邊偷望,一看便知是臨時搭建的草台班子,人都是直接從監牢裏抓來的。


    高斷年道:“神醫需要什麽盡管說,我立馬叫人取。”


    李幼白不與他客氣,做事是做事,交情是交情,不能混為一談,開口道出幾個器具名字,多數還要尋來匠工定製。


    隨行在高斷年身邊的文兵取來紙筆記錄,等到李幼白說完,他趕忙離去找人製作,刻不待時。


    軍中很多人對這丹藥都有了動作,隻要高斷年有了功勞,那麽他們這些跟班跑腿好處也能撈到一點。


    李幼白對此事並不上心,反正丹藥就是她自己煉的,用什麽藥怎麽做都心知肚明,做做樣子摸摸魚時間就過去了。


    真正讓她擔憂的是聽高斷年說軍中正在城內搜尋這名用劍的高人。


    李幼白清楚,自己連一品武道都沒有,軍中定有武道高人,站在眾多高手麵前露餡是分分鍾的事,索性就趁著這段時日在集兵所裏躲躲。


    天色漸晚,日落西斜沉沉暮暮,最後一隻鳥兒歸隱入林。


    兵部衙門內,由內到外散發出濃鬱殺氣,一排排兵衛將兵部衙門圍得水泄不通,剛到此處的陳無聲皺了皺眉,加快腳下步伐。


    順安城兵部軍械庫管丞以及相關官吏此刻正跪在內廳當中,管丞身穿五品官袍,冷汗卻是不斷從後背滲出。


    年事已高的老臉上此時寫滿了惶恐,而他左右兩邊稍顯年輕些的官吏,早已恐懼得抬不起頭來。


    主位上,穿著黑袍的秦義絕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麵茶沫喝了口,不急不緩,時間一點點過去。


    很快,兩名手舉著火把的士兵從軍械庫方向跑來,他們手中各拿著一份賬目。


    看到此景,跪在地上的眾人更是心頭巨跳,有人因此直接暈了過去。


    “啟稟大人!軍械庫這些年所有兵器數目材量都已經清點清楚,請大人過目。”兩名兵卒跑到秦義絕跟前半跪下來恭敬說道。


    秦義絕沒有接過,而是伸出戴著黑蠶絲線手套的手隨意翻了兩頁,然後手掌輕推,兩本賬目便落到了跪地管丞麵前。


    她低頭拍拍剛才進來時粘在肩頭上的白雪,語氣平靜道:“軍械庫空無一物,倒賣兵器賺不少吧,也難怪守城將士傷亡慘重,真是苦了他們。”


    管丞趕緊諂媚道:“監軍大人,聽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秦義絕手掌微動,管丞整個人忽然往前飛向了秦義絕掌中。


    五指扣住他的脖頸,陷進鬆弛肉裏,整張老臉快速幹癟下去,一道道生機與血氣順著五指湧進秦義絕體內。


    眨眼功夫,好好的一個管丞就剩下了一副皮囊包著的骨架。


    秦義絕隨手丟到眾人麵前,到了此時,下方跪著的官吏們才開始大聲求饒,控訴全是管丞所為,他們是被逼無奈。


    她擺擺手,明曉的兵卒們迅速上前將他們押下,就地斬首,等到陳無聲進來,整個內廳縈繞著一股與昨夜相同的血腥氣息。


    “監軍大人。”


    秦義絕站起來,雙手附後看著內廳上方牌匾的四個金字,防微杜漸,道:“陳教頭傷勢如何了。”


    “服過高人丹藥,經醫師診斷修養幾日就好。”陳無聲如實道,之後補充說:“我已派人打聽高人與丹藥藥方,目前高人去向不明,藥方還在探明中。”


    秦義絕回身走到陳無聲身邊,一襲黑袍,冷冽如劍鋒,她忽而把唇瓣靠近陳無聲耳旁,口吐幽香,聲音冰寒,溫度卻異常滾燙。


    “找不到就別浪費時間,斥候有報,秦軍已向後撤離,盯緊了,等把家裏清幹淨再去吃掉他們。”


    “是。”


    說罷她離開陳無聲身邊,帶起清淡的梅花香氣,令陳無聲覺得很是古怪。


    又聽到秦義絕的聲音傳來,“幫我修書一封送去南天劍門,讓師傅師妹趕緊離開山門前往中央守城避難議事。


    秦軍的做事風格是斬草除根,要是有江湖門派敢站在我們這邊,他們絕對不會置之不理,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或是傳出去。”


    “我明白。”


    陳無聲領命離去,快馬加鞭回到軍營,叫來傳令兵,撤銷對高人蹤跡探查,轉而讓鎮安司的人過來接洽。


    替秦義絕寫好信件,交於信使,命他三日之內必須送到南天劍門掌門雲中子手上。


    朝廷正是用人之際,秦軍敵將武林高手居多,刻意針對,恐怕江湖無人敢站於韓國這邊。


    信使收好信件,牽上快馬迅速出了北門往南天劍門趕去。


    夜色沉迷,信使的身影在黑夜中朦朧變幻,最後露出了他背後的黑龍紋繡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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