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泊道:“聽著,我認識亞澤拉斯,你敢扣我們的分……”


    辦事員:“誰怕你啊!是個人就認識亞澤拉斯!他上次還給我外婆寫情信呢!!”


    歐泊:“……”


    雷蒙:“……”


    兩人吵了足足十分鍾,最後申請工會辦事處仲裁,這點分先押後再領,都窩了一肚子火出來,歐泊去檢修武器和整備,雷蒙在工會大廳接任務。


    “歐泊。”雷蒙手指按著耳扣:“我們得接分數多點兒的任務,順便多賺點兒錢。”


    歐泊在娛樂店裏看一個新款的性玩具盒子幻想樂章,裏麵包括雙子海豚,一對藍色水母透明□□套以及接駁器。


    老板道:“怎麽,想買一個嗎?很想要?我知道你非常想要!你來看過好幾次了,這是雙人用的幻想樂章!都是男用的!讓你和你的好哥們,好玩伴一起性□□,兩個隻要一萬信用點……”


    “哦。”歐泊忙放下盒子,擺手讓老板別多說,嘴角抽搐,漫不經心道:“你想快點晉級?”


    雷蒙想了想,說:“也不是這麽說……算了,盡量接點有錢的吧,你想休假嗎?”


    歐泊道:“我隨便,實際上出任務也挺像休假的。”


    雷蒙抬頭打量公告板,說:“有一個二十萬的團隊委托,尋人。”


    歐泊道:“我知道那個任務,席德發布的,太難了,咱們的評級還達不到要求,別接。”


    雷蒙道:“嗯……任務限期是十個宇宙年,不劃算。”


    雷蒙抬著頭,環形大廳裏的光屏飛來飛去,每飛出一塊長方形光屏就有一個團隊接到任務,雷蒙問:“調查無人星球上的危險生物,一百六十分,一萬六千六百點報酬,這個怎麽樣?”


    歐泊:“聽起來還行,路途多少天?”


    雷蒙道:“從光子星朝獵戶座方向探索……”


    雷蒙修長的食指抵著自己的耳扣,外人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語,旁邊一人過來道:“您好,先生。”


    雷蒙移開食指,朝他一點頭,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我聽到您在說這個委托。”席德道:“您願意接嗎?剛才還看到您和歐泊在吵架……”


    雷蒙道:“不是我和歐泊在吵架,是我們倆在和辦事處人員吵架,這個委托我們不接。”


    席德無可奈何,說:“我已經在這裏等了六天時間了。”


    雷蒙動了動眉毛,說:“我們等級不足,現在也不是接尋人委托的時候,十年時間。”


    席德道:“但你們也可以邊接其他的委托邊幫我找人……你們可以帶上我……”


    “聽著。”雷蒙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們真的辦不到,我們的副團長是個死腦筋,他一旦接下這個委托,就一定會找到為止,帶上你更不可能,我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你可以尋求其他人的幫助。”雷蒙作了個手勢,說:“傭兵之國有很多高級傭兵團,尤其b級以上……他們有很多已經不再為了錢與評級接委托了,或許會對這些挑戰有興趣。”


    席德敷衍地點了點頭,雷蒙籲了口氣,接下一個勘測委托,去找歐泊碰頭,出任務。


    這次的任務出乎意料的順利,兩人隻需要帶著一台勘測機去無人星球上轉一圈,然而新的開荒地來回時間很長,距離星空門也很遠,一來一回,歐泊悶得腦袋上都快長蘑菇出來。


    三十個宇宙日後,他們順利回到烈星,磁暴來了。


    最後一波飛船在停機坪降落,人山人海,等待前來載客的列車。地麵小型飛梭全取消以免出意外,列車把他們送回工會總部時,天已經全黑下來。


    “快快!”辦事人員一邊關上大門,留了兩個小門供傭兵們出入,吼道:“馬上就要下班了!盡快!”


    雷蒙**地跑進大廳交付委托,人來人往,歐泊在角落坐下,脫下靴子倒出裏麵的水。注意到一個人——席德。


    他還在這裏?!歐泊想起他的尋人委托,距離他們第一次碰麵已過了三十八天。期間竟沒有一個傭兵團接他的委托,是太難了麽?


    信息布告板關閉,席德在窗口處焦急地對雷蒙說著什麽,雷蒙擺手道:“不,不。”


    他轉身朝歐泊走來,席德追在他的身後,說:“我請求你。”


    歐泊起身,雷蒙道:“走,去喝杯酒。”


    歐泊快被凍僵了,說:“席德,一起來吧。”


    雷蒙看了席德一眼,默許了歐泊的邀請。三人到餐廳裏坐下。


    席德這些天裏一直就住在對麵小巷的客棧裏,歐泊點了吃的,雷蒙道:“你沒有必要在這裏等著,一旦有人接走委托,工會就會利用長波通訊器通知你的。”


    歐泊點頭道:“我也認為你該去別的星球上散散心,你就算守著也沒有用。”


    席德歎了口氣,說:“幫幫我吧,我把能委托的全賭上了。”


    歐泊與雷蒙對視一眼,門外有人大聲道:“席德!”


    席德馬上起身,說:“怎麽了?”


    外頭進來一名少年,正是迅,他不懷好意地瞥了雷蒙與歐泊一眼。


    席德道:“一起喝杯酒吧。”


    “不。”迅的臉色森寒,說:“走了。”


    迅離開後席德笑了笑,歐泊與雷蒙的目光始終尾隨迅的身影直到他消失。


    雷蒙叼著煙,含糊道:“別跟他混在一起。”


    席德說:“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歐泊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十分有趣,席德說:“迅是個好人。”


    歐泊無奈莞爾搖頭,雷蒙也懶得去抹黑他,菜端上來了,歐泊邊吃邊聽席德講述他的困境——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非常頭疼的任務,以致許多傭兵在察看任務詳情時,看到第二行就直接把任務退了。


    每個雇主都可以選擇他們的委托方式,通常有開放與封閉兩個類別,開放委托麵對所有的傭兵,未曾接下來就可以察看任務詳情,以確定接不接。


    封閉委托則是接下後才能檢視,方便雇主身份保密。


    還有一類是加密委托,由雇主與工會協商後,再與傭兵私下溝通,一切責任自負。


    “你當時應該選擇封閉性委托。”雷蒙道。


    歐泊:“這不是明擺著坑人麽?傭兵們又不是傻子,尋人任務外加封閉性委托,還是b級,更不會有人碰的吧。”


    “也是。”雷蒙哂道。


    席德說:“我的委托,是尋找我父親。”


    歐泊和雷蒙都靜了,席德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死了沒有,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共和國開出了他的死亡證明,還有一份很久以前就擬好的遺書,但我覺得,他還沒有死……”


    雷蒙道:“忘了它吧。”


    “不。”歐泊說:“你說下去。”


    席德歎了口氣,開始講述他在來到戰神星係之前的故事。他出身於共和國的中央星係生活區,就像無數少年一樣,六歲開始接受星際聯合學校的教育,十歲畢業,參加職業進修。十六歲就業,今年二十——比歐泊還大兩歲。


    他的父親是一個名為火花快遞公司的工作人員,這個公司屬於私人產業,隻有幾艘飛船,資本很少,來往於星係之間進行送貨。偶爾也承包一些邊遠地區的貨物運輸,和當地人私下做點偷稅漏稅的小生意。


    三年前,席德的父親被派到大熊座m97梟狀星雲,帶著一位客人與他的包裹前往指定的目的地。結果在星雲邊緣遭遇一場大爆炸,整艘飛船被炸得屍骨無存,客人連同船上的五名工作人員全部遇難。


    共和國派出警力前往調查,當時的情況非常複雜,m97星雲呈現出某種不穩定性,或是某個超新星的爆發連鎖反應,導致邊遠力場與空間發生了扭曲。這屬於不可預知的災難性因素,火花快遞公司因此得到一筆賠償飛船與生命的保險,分發下去後重新組建了新的航行隊。


    席德足足花了一年時間與公司打官司,最後心力憔悴,領了保險賠償之後,買了一艘飛船,前往m97星雲尋找父親,這又花了近兩年時間,最後無功而返。


    共和國已經不再管這事了,遇難者的身份資料也早已收入檔案。但席德仍然固執地在星球之間輾轉,尋找自己父親的下落。用他的話來說,哪怕是死了,也要找回一件遺物作為證明,否則他這輩子永遠不能安心。


    然而在茫茫宇宙中找一塊能證明父親死了的碎片痕跡哪有這麽容易?飛船一旦爆炸,原子爐的能量足夠令所有東西變成分子與原子,就算爆炸的威力隻把它炸碎,太空中阻力極小,除中心點外的球狀衝擊拋射,足夠賦予殘餘的固體物質一個極快的速度,把它們拋離到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這些物質隻要不因為撞擊而改變運動軌跡,就會永遠遵循初始速度,在真空環境裏無休止地前進,一年時間足夠它飛出幾千萬公裏,在爆炸點附近的球形區域進行搜索,根本不可能得到什麽。


    席德半點也沒有隱瞞,把任務的難度和盤托出,這簡直是傭兵任務中最難的一類了——尋找漂流遇難者。按照標準評級,這個委托至少也會被打上a級,獎勵積分是一萬兩千。但因為席德的酬勞問題——a級的團隊協力任務沒有八十萬不會有團長接。


    席德隻有二十萬,於是他把任務降級了。


    二十萬的酬勞,一萬兩千分,尋找一個被共和國開具了死亡證明的人,唯一證明他生還的理由隻有席德一廂情願的“我相信他還沒有死”。


    這樣的委托,誰也不會看。


    歐泊看了雷蒙一眼,雷蒙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蹙眉道:“你瘋了!光是任務評級我們也接不到,咱們的團隊現在還是e級……”


    歐泊道:“咱們的實力可不止e級,而且他可以進行特殊指定,報酬有一萬兩千分……”


    雷蒙道:“根據傭兵章程,降委托等級會削減積分,如果咱們接了,除了那二十萬傭金,酬勞就隻剩下兩百四十分!你究竟懂不懂?”


    歐泊不以為然,兩人都沒有說話,雷蒙朝席德道:“我們辦不到。”


    歐泊忽然道:“等等,再聽聽嘛,也沒損失不是?席德,是什麽令你認為你父親還活著?”


    席德搖了搖頭,不想再說下去了,說:“謝謝你們。”


    歐泊道:“不不,說完,說不定我們能給你一些幫助呢?”


    “你們聊,我走了。”雷蒙沒好氣道,繼而起身離開。


    歐泊坐在椅上,一揚手掌,抓著雷蒙的手指頭,說:“嗨,戰友,別這樣嘛。”


    雷蒙的大手溫暖而舒服,兩人隻是輕輕一牽,雷蒙便不自然地甩開歐泊的手,一聲不吭地去前台結賬,歐泊朝他比了個中指,正腹誹時雷蒙點了幾杯咖啡又回來了。


    “e7,最近有什麽新聞麽?”雷蒙坐下道。


    e7嘀嘀嘀地投射出全息報紙,雷蒙拉了張椅子,背對他們坐著,漫不經心地抽煙看報紙。


    歐泊示意席德說,席德想了想,開口道:“我的媽媽,早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死了。”


    歐泊明白了,點頭道:“你不是母體受孕。”


    “嗯。”席德說:“她和我爸爸是……私奔的,爸爸從來沒有提她,我想她應該很有錢,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歐泊:“這和你父親生還有什麽關係?”


    席德道:“我是基因培植的,爸爸留下了媽媽的一點血液,抽取出染色體,和他的放在一起,培育出了我。但媽媽的基因已經被射線破壞了,細胞裏隻剩下很少的一段,大部分都是用爸爸的基因補上的,所以……我就像爸爸的□□人一樣。”


    雷蒙翻報紙的沙沙聲停了。


    歐泊道:“所以呢?”


    席德說:“我小時候和別的人不一樣,剛離開新生兒培植槽,就被爸爸抱回家裏撫養,他幾乎是每天陪著我長大。我……或許這很難令人相信,但我就是知道他活著,那是一種……像信念一樣的東西。”


    翻報紙的電子聲音又響了起來。


    席德起身道:“我知道總有人會願意幫助我的,謝謝你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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