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適地挑挑眉,走向櫃台,問那後麵的夥計,「你們這裏有什麽時新的簪子釵子頭花?」


    他印象裏,女子喜歡的也就是這些首飾。


    夥計一看就知道這是個大主顧,忙殷勤地搬出好幾個精美的匣子來,一一打開,一時屋內金碧輝煌,珠光燦燦。


    「這位公子,這都是小店的鎮店之寶,您過過目,看看有什麽喜歡的?」夥計極力招攬著。


    陸瑛一一看過去,看得挺細致,隻是也看地眼花繚亂。


    哪一樣長得都差不多,他實在是看不出哪個更好哪個更美。有心想都買回去,又怕采薇說他不用心。一時,他竟然糾結得皺起了眉頭。


    「公子,您,想給誰買啊?是母親還是姐妹?」旁邊一位穿著翠綠緞子小襖鵝黃裙子的姑娘走上前,殷勤地問著。


    陸瑛正愁著不知如何挑選,聽有人過問,連看也沒看人家一眼,下意識答道,「是給一位剛過及笄之年的姑娘買的。」


    旁邊那位姑娘一聽,就抿嘴兒笑了,剛過及笄之年?那必定是他的妹妹了。


    於是她含笑靠近,殷勤款款,「公子說的這位姑娘,年歲不大,花朵兒一樣的年紀,戴些豔麗的首飾,想必壓得住。」


    「是,姑娘說的有理。」陸瑛愁容消散,眉眼舒展,露出一抹笑來,一時看呆了旁邊那位姑娘。


    她心中暗想:這世上果真有這麽英俊的男子?古人雲「貌比潘安宋玉」,真是不假!


    「公子可要小女代您挑選?」那位姑娘索性推開身邊擋著她的丫頭,靠在陸瑛身邊,熱情地提議著。


    古時大家閨秀出門,身邊都有長輩丫頭婆子相伴,不能隨便和陌生男子搭話。


    這位姑娘把貼身丫頭都給推開,心思可見一斑。


    陸瑛忽然就厭煩起來,更被她身上撲鼻的香氣給嗆得打了個噴嚏。


    采薇身上從來都沒這麽刺鼻濃鬱的香味兒,聞上去,清清淡淡的香甜,能消除一身的疲憊。


    這京中的女子,怎麽就喜歡熏這麽難聞的香?


    他往旁邊挪挪,和那姑娘隔開些距離,別過臉冷聲道,「多謝姑娘,在下喜歡自己挑。」


    這話讓正一臉熱情的姑娘臉色頓時就掛不住了,訕訕地站那兒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在一眾譏諷的眼光中,隻好悻悻地扯著丫頭的手走了。


    身後,有人小聲議論,「那是國子監祭酒府上的姑娘吧?怎麽這般不知自重?」


    因為采薇就是祭酒府上的姑娘,陸瑛對穆家格外上心些,聽見這話,不由暗想:剛才那姑娘難道是采薇的姐妹?不過這樣的姐妹,不要也罷。


    夥計把匣子往前推了推,他就斂了心思,認真挑選起來


    一時,就挑了一根金鑲玉的丹鳳朝陽的簪子,又挑了一副南珠頭麵,想著采薇也不喜在頭上戴過多的飾品,索性又撿了幾朵時新珠花。


    那珠花是宮裏傳出來的樣子,他也在固安公主頭上見過,倒是清新亮麗。粉色的珠子,配上雪白的宮紗,挺襯采薇那白皙的膚色的。


    挑完,夥計給他裝好,付了銀子,他也不給小廝拿著,親手抱著那匣子出了首飾鋪子,又去往隔壁的胭脂鋪子。


    在李家村住著的時候,采薇就喜歡自己搗鼓些胭脂粉,不喜歡鋪子裏買來的鉛粉,他想去胭脂鋪子裏看看有沒有新鮮的。


    逛了一圈下來,他也沒有挑中一樣可心的,隻好買了幾樣價格貴的,心滿意足地又去成衣鋪子看去了。


    足足折騰了一天,他才領著小三小四大包小包地回到府裏,當夜就叫人裝了車,打算見了皇上就回李家村提親。


    采薇隨著趙鈺的船一路北上,順風順水,不出十幾日就來到京畿附近。


    李汝舟的船一直跟著他們,幾乎並駕齊驅。


    采薇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即使趙鈺來尋她說話,她也有一搭沒一搭,提不起興致。


    將到京畿,趙鈺也忙起來,顧不上采薇,采薇索性提著一籃子核桃坐在甲板上打水漂玩兒。


    雖然內侍的眼神很不屑,像是無聲地抗拒采薇在浪費食物,但采薇壓根兒就不理會他們,我行我素。


    這一日,陽光晴好,暖陽融融地照在甲板上,照得人暖洋洋的。


    內侍靠在船舷上打著盹兒,不想看采薇在那兒拿著核桃玩兒。


    采薇也不使喚他,一個一個拿著籃子裏的核桃往河裏扔。


    對麵李汝舟則麵無表情地往這邊看過來,兩隻船的距離更近了,不過有三丈遠。也不知道是采薇使勁兒大了,還是兩船的距離靠近了,一不小心,就有一枚核桃扔到了對麵的甲板上。


    采薇氣惱地噘嘴,看著李汝舟眨巴了下眼。


    李汝舟狀似無意地瞥了眼那核桃,良久,才裝作不經意般把那核桃給踢進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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