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公公合上禮單,慢條斯理又把漆盒一個一個蓋上,這才轉過來看著穆家兄弟,「你們可都看清楚了?統共是十樣金珠首飾,都是禦賜之物,乃聖上給穆姑娘的嫁妝,若是別人私自動了,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喲!」


    他陰陽怪氣地說著,順帶著敲打了下穆家幾個貪婪的婦人,日後也好在陸瑛那裏討個好不是?


    王老太君這會子也機靈了,忙覥著笑臉,「公公放心,這都是老身孫女兒的,由老身看著,誰敢動分毫?」


    「如此,甚好!」戴公公嗬嗬笑著,揮手帶著人轉身就走。


    穆家兩兄弟忙跟著送他出門。


    王老太君這時忽然想起什麽,跟在後頭大喊,「公公,老身孫女兒現在宮裏嗎?」


    戴公公暗笑:這個祖母才想起孫女兒在哪裏啊?


    不過他還是好心地住下,回頭告訴王老太君,「穆姑娘已經出宮回指揮使府上了。」


    「指揮使府上?」穆東如和穆東升兩兄弟大吃一驚,這京中能有幾個指揮使?


    「難道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也病了?」


    「嗬嗬,那倒沒有!」戴公公見這兩兄弟一臉懵懂,故意賣了個關子,「不過兩位老爺隻管等著喜事臨門就是了。」


    撂下這句話,戴公公就著大門口的上馬石,翻身上馬,帶著幾個小公公揚長而去。


    穆家兩位老爺站在大門口,茫然地看著那一隊模糊的人影,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家還有什麽喜事臨門?


    回到花廳裏,王老太君趕緊跟兩個兒子商量,「聖旨都下了,得趕緊把那禍害接回來。」


    穆東如和穆東升兩個趕忙點頭,「就聽娘的。」


    「孫家的人還有兩天就上京了,把她接回來,就由老二媳婦先帶著學學規矩,也免得她將來闖了禍,連累我們家。」


    王老太君語重心長地囑咐兒子媳婦,「想當年李氏不也一時風頭無兩?到頭來怎麽著?現如今又出了這個禍害!」


    一家子回想起當年李家那場滅門之災,心有餘悸。


    王老太君見兒子媳婦都把話聽進去了,又轉臉對江氏吩咐,「你這就帶幾個婆子丫頭去指揮使府上把那禍害接回來。誰能保證她次次出手都順利?萬一惹怒了指揮使大人,也夠我們家受的。」


    「是,媳婦記下了。」江氏低聲應下,又瞅著那十來個漆盒,問著,「老太太,這些禦賜之物怎麽處置?」


    「自然是放我屋裏,我看著放心些。」王老太君瞥了眼自己的兩個兒媳,冷笑道。


    「那,大家夥就趕緊忙活起來吧。」穆大老爺說著,起身就捧了個漆盒朝後院走去。


    其他幾個也紛紛上前搬著,全都送往王老太君的正屋。


    江氏回去洗漱了,就帶著丫頭婆子坐了車去指揮使府邸接采薇去,張氏著手收拾了一間耳房,等著采薇回來住。


    采薇在陸瑛的府邸收拾了幾件衣裳,這還都是陸瑛新給她買的。


    包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她就等著穆家來人。


    雖然她不想去麵對那群虎狼之心的家人,但這是古代,一個女子,無家無室,就像是浮萍一樣,沒有根基,雖說她不想仰仗穆家。


    她和陸瑛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這麽住在他的宅子裏,實在不是那麽回事兒。古人奉行「聘則為妻,奔則為妾」的理念,如她這般,即使陸瑛將來會娶她,那她這種行徑也會惹人詬病。


    為了將來沒有那麽多的麻煩事兒,她還是


    陸瑛從外頭進來,見她坐那兒發呆,知道她不想回穆家,忙安慰她,「你現在是禦封的貴女,就算回去,她們必定也不敢苛待你,你盡管放心!等你一回去,我就派人上門提親,少則半月,多則一月,我就迎娶你。」


    這話說的,好似采薇有多急切要嫁給他一樣。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放心,我還沒饑渴到這種程度!」


    陸瑛也笑了。


    雖說他恨不得現在就跟采薇拜堂成親,但該有的過場總得走一走的。


    兩個人說笑著,就見小廝小三跑進來,隔著簾子回稟,「爺,門外穆家來人,說是來接穆姑娘回家的。」


    采薇一聽,豁然起身,拎起包裹就往外頭,卻被陸瑛給攔下了,「你先別急,我給你挑了兩個丫頭帶上。」


    采薇一想也是啊,她好歹也是祭酒府上的主子,怎麽也不能自己拎著包袱跟著人家就走了?


    有兩個丫頭跟著,到時候回去也不至於連個傳話送信的都沒有!


    「那你讓她們出來我見見。」她衝陸瑛笑道。


    陸瑛低低地跟小三囑咐了幾句,小三就跑出去了。一時回來,身後跟著兩個十五六的姑娘來,兩人俱都穿著煙灰色的比甲,梳著雙環髻,麵容清秀,雙目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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