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見狀,就給她出主意,「姑娘何不去問問指揮使大人?現買也還來得及,明晚不才進宮嗎?」


    采薇笑笑,這會子巴巴地去找陸瑛要衣裳,好說不好聽吧?


    這人還沒過去,先就要衣裳了?


    陸瑛想必不會說什麽,但他府裏的人會怎麽想?傳到別的大人耳朵裏,人家會怎麽看?


    她這才覺得原來嫁給一個人,不光是夫妻兩個柴米油鹽過日子這麽簡單。也許小門小戶的還沒有別的想頭,但陸瑛一舉一動都會有人關注,她還是別給他惹麻煩了吧?


    想想,她又拎起江氏送來的衣裳,含笑道,「素淨些也挺好,不招人注目就行。」


    反正她已經和陸瑛定親,三日後就要嫁過去的,如今不過去東宮走個過場,又不指望出什麽風頭。


    張氏其實很想說穆采蘩有一套顏色鮮亮的衣裳穿大了,但想想采薇這趟去東宮不帶著她女兒,又把話給咽下去了。


    且先等等再說吧,誰知道這丫頭嫁了人之後會不會顧娘家呢。


    送走了張氏,采薇就叫小五小六收拾了下屋子,擺了飯菜吃了。


    第二日晚間,正是將到臘月的天兒,天上掛著一輪銀盤似的圓月,已經十六了。


    那天兒冷得緊。


    采薇把江氏送來的那套衣裳換了,又在外頭批了一件風氅,這還是陸瑛當日買給她的。銀狐裏子,掛了個素白的鍛子麵兒,不顯山不露水的,倒襯她的胃口。


    穆家出門不過一輛馬車,還是老舊的。那馬也是匹老馬,又瘦又弱,車輪子也拔縫兒,勉強能轉。


    江氏帶著穆采萍和采薇擠了進去,帶了四個丫頭包括小五小六,隻能跟在外頭走。


    穆家窮,江氏更是摳門,也不舍得在車裏放個手爐什麽的,一路上,三個人擠作一團,天寒地凍的,到了東宮,凍得眼淚鼻涕都流下來了。


    采薇不由感慨,這穆家過的日子還不如她在鄉下舒服呢。好歹,那時候她進出都有寬敞的馬車,在家裏也不用忍饑挨凍的,小日子過得富富足足的。哪裏像現在,雖然在京城住著,但吃穿用度都比不上鄉下。


    穆家也是光有個空殼了。


    隻是去東宮之前,采薇還是跟陸瑛了個氣兒,免得到時候有什麽意外。


    太子這次命陸瑛借著采辦之名,查辦了成王趙鈺的暗鑄兵器的山洞,本以為十成十能把成王拿捏住,誰料成王竟然另辟蹊徑,把她挾持進京,給十三皇子看病。


    如此,本是潑天大案的事兒,竟不了了之了。


    太子不能奈何成王,會不會拿她這個替罪羊出氣?


    萬一在宴席上對她發難怎麽辦?


    畢竟,太子扳倒自己的親兄弟難,可要捏死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還是易如反掌,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所以,她必須讓小五去一趟陸瑛那兒,討得一個口信才安心。


    小五趁著夜色摸了出去,不過一個多時辰就回來了。


    她隻帶了陸瑛一個口信回來,還是那句話「放心,一切有我!」


    這句話采薇聽得耳朵都快起老繭子了。


    「他就沒問問我明晚穿什麽去?」采薇有些不死心,這個陸瑛,難道不知道她初來乍到,衣裳首飾什麽的都急缺嗎?


    「問了,奴婢據實相告。」小五倒是老實,一五一十地答道。


    「他怎麽說?」采薇迫不及待地問。


    「大人說了,姑娘穿這樣就很好,不必過於妝扮。」小五眨巴了下圓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搞不明白狀況。


    姑娘穿家常的衣裳就很好看了,怎麽還問?


    采薇撇撇嘴,小聲嘀咕著,「真是個摳門的家夥,我這都要嫁過去了,連身好看的衣裳都不舍得給。」


    「那,他沒說讓我戴什麽首飾?」采薇又鼓足勇氣問,陸瑛不給她買好看的衣裳,買套首飾總成吧?


    「大人說了,首飾要想戴就戴禦賜的就好。買的總歸比不上禦賜的。」小五一口一個「大人」,聽得采薇暗暗磨牙。


    他就這麽想要他未過門的老婆穿得素淡平常去見人啊?難道妝扮得美一點,不是給他長麵子啊?


    憤憤地罵了陸瑛一頓,采薇心裏才好受些。如今站在這東宮大門外,她忍不住東張西望,想看看陸瑛來沒來。


    身邊的穆采萍,則戰得筆直,高挑豐滿的身上裹著一件大紅披風,頭上金燦燦的赤金頭麵,的確富麗了許多。


    冷冽的寒風吹來,從她身上傳來陣陣幽幽的暗香,倒也不是那等濃烈的脂粉味兒,聞起來還挺誘人的,也不枉江氏花了大把的銀子買新鮮花兒來。


    看來,她這澡泡得挺有效的。


    采薇可是聽小六說過穆采萍是如何妝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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