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叢愉可不想為了救魏嫣就把命搭在此處,咬緊牙關一麵迎敵,一麵向客棧的方向轉移。十幾個人將魏叢愉層層圍住,混亂中也不知是誰提劍刺在她的胳膊上,吃痛的緊。


    她動作上未有遲疑提著刀反手砍去,那人來不及躲被就魏叢魏砍斷一條手臂。


    那些匪寇被這樣的場景震懾住,麵麵相覷不敢再上前,他們如何也沒想到一個女子竟然有這樣可怕的氣勢,魏叢愉眼中泛紅,殺意迸發。這些匪寇常年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對於殺氣自然要敏感。


    為首之人十指扣在刀柄上緊了緊,啐了口吐沫衝上來,他刀刀淩厲直奔要害,魏叢愉皺著眉以刃相接。


    叮——一聲脆響。


    一柄長劍迅如遊蛇一般將匪寇的長刀挑開,將魏叢愉護在身後,冷聲說道:「你先走。」


    此人一身夜行衣且蒙著麵,但從說話的態度上來看必然是魏叢愉熟識之人,魏叢愉並不拖拉帶著魏嫣突圍出去。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蒙麵人就從後麵追趕上魏叢愉,再三確認她並不大礙時便要離開。


    魏叢愉將魏嫣安頓好後,站起身急切的叫了聲:「沈寂!」


    沈寂身子一僵,沉默不言,魏叢愉卻繼續開口說道:「引我來此的是晏青吧?那封匿名送來的信也是你派人給我的,可是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事情?」


    魏叢愉語氣篤定,盯著沈寂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


    錢陽城中百姓淒苦被匪寇逼迫的不得不向官府納銀以保太平,若此事他一早便知,卻蓄意不提……


    沈寂有些錯愕,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魏叢愉,他眼神明亮並不言語,隻是靜靜的凝視著她,突然他心裏就有些忐忑。


    他出現在這裏原本心裏就存著絲僥幸,想著對方如果認不出自己來,他就可以自欺欺人。


    她望著他,眼神裏有些困惑可更多的卻是坦然。沈寂調轉視線盯著天上的半月,並不想作答。


    「沈寂,」魏叢愉喚了他一聲,輕聲問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這些事情,知道這裏匪寇與當地官府勾結在一起迫害百姓?」


    沈寂呼吸急促,重新對上她的視線,見對方眼中並無責備之意時,便沒再否認,低聲應了聲「恩」。


    「我一早便察覺此事有異,想利用此事將謝餘引出來,但沒想到蕭易和令妹也牽涉其中,我擔心你會以身犯險所以才會派人給你提個醒,不想你竟然單槍匹馬的就闖過來。」


    沈寂平靜的開口,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接著說道:「你覺得我卑鄙也好,陰毒也罷,隻要能扳倒謝餘我不在乎用些什麽手段。」


    魏叢愉看著沈寂,聽著他說的這些話,仿佛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甘和憤恨。可他又有什麽錯?若換成是誰得到這樣的一個機會都會如此,甚至會比他做的更決絕。


    她上前兩步,眼中透著暖意帶著安撫的意味,緩聲說道:「我記得你的字是書華,可是定北候給你起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定北候大概是希望你長成才華橫溢,高雅光彩之人。」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魏叢愉仰起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吸了口氣:「隻是報仇的方式有很多種,定北候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沒有選擇讓數萬將士自相殘殺來保全苟活,也沒有同百姓爭奪糧草。他在嶧城失守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讓城中的百姓撤離。」


    魏叢愉眸若星河望向沈寂,堅定的說道:「這樣的定北候才會被世人謹記。」


    沈家的人不管是做忠骨也好奸臣也罷,都當是百姓心中的英雄。


    沈寂沒有想到魏叢愉會突然提及自己的父親,想到沈家的家訓時他心裏那一絲絲的僥幸早已潰不成軍。心裏那些陰暗和不堪被眼前這個女子看破,卻不見她對自己有半分厭棄和不屑。


    「你為什麽……」沈寂沙啞著聲音,話隻說出一半就再說不出口。


    他想要她問些什麽?難不成要問他做了這些齷蹉不堪的事情,為了將謝餘扳倒竟不惜看著這些無辜的百姓受苦?還是要問他是如何能狠下心糟蹋定北候府的一世清譽?


    他自知此事做的並不光彩,沒有辯駁的餘地。


    魏叢愉調整心緒,輕聲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生活下去的方式,旁人沒有權利插手過問,旁人亦不是你,不會懂得你所承受的那些痛楚。」


    在仇恨這件事上,她和沈寂並無分別,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他。


    她早該知道沈寂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可他前世時扳倒謝餘用的卻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十萬鐵騎逼著謝餘謝罪於陣前時是何等的威風,可如今是什麽事情讓沈寂改變如此之大。


    許是怕他尷尬,魏叢愉說完後並沒有留在原地,而是去查看魏嫣的情況。


    沈寂站在她身側,凝神看著她,月光下她的輪廓越發明顯,比起上次見她時還要清瘦幾分,顎骨上的線條愈加明顯。她不言不笑時總讓人覺得英氣逼人,卻並不覺得的淩厲,清瘦後的她更是月眉星眸、素齒朱唇。


    怎麽看都是個撩人心懷的姑娘。


    可這樣好看的姑娘卻總是一副經曆滄桑的老嫗模樣,絲毫沒有年輕女子該有的活力。她總是沉悶著蹙著眉,滿腹心事,愛恨分明的樣子,讓沈寂總覺得他摸不透也猜不準她心裏的想法。


    魏叢愉扶起魏嫣準備離開的時候,抬眼看了看沈寂說道:「今日我們就當沒有見過彼此,你也早些離開吧,還有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沈寂把自己的馬牽過來,遞著韁繩到魏叢愉手中,冰涼指尖相觸時,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然而,就在兩人視線交匯的這一瞬間,沈寂心裏突然生出些無妄的念頭來……


    魏叢愉帶著魏嫣並未與沈寂推讓,翻身上馬將魏嫣橫在馬上策著韁繩先行離開。


    行至半路,遇到正往此處趕的春嬋和秋月,兩人神色焦急,見到魏叢愉時立刻下馬圍了上來:「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聽到聲音,還好沿途看到了小姐留下來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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