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砍到木頭了,但隻是在上麵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抿著小嘴,她沒有遲疑,繼續一遍又一遍瞄準木頭,一次又一次舉起斧頭,但結果卻愈來愈糟。


    二個時辰後,當徐嬸再度來到柴房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現場,大小不一的木塊與木屑散亂一地,臉色當場變得很難看。


    “你是故意在找我的麻煩,還是這些柴火與你有仇,瞧你把它們砍成什麽德性?真是比豬還要笨呀!”


    徐嬸完全不留情麵的責罵,讓莫邪感覺好不委屈,但強地抿著雙唇,一言不發瞪著徐嬸。


    看到她的清靈水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自己,徐嬸雖然有些心虛,但還是雙手扠腰,大聲吆喝:“怎麽,你不服氣嗎?”


    “我已經盡力了。”莫邪淡淡陳述,換回來的是徐嬸的嗤之以鼻。


    “盡力有什麽用,你看看,這些柴火被你劈成這副德性,根本不能用了。”


    “為什麽不能用呢?它還是木頭,隻要是木頭就能燒火。”她不悅反駁,覺得徐嬸根本是故意在找自己麻煩。


    “你還敢頂嘴,像這樣大小不一的柴火,你告訴我該怎麽放進爐灶裏?也對啦,你是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了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辛苦,現在從雲端掉到泥地的滋味如何呀?”廚房大娘氣呼呼道,她就是不喜歡她那張天真單純的臉孔,瞥向自己的目光清澈冷冽,好像是她對不起她似的。


    “我知道了,我會重做。”把所有委屈往肚裏吞,莫邪知道不管自己怎麽做,對方都會有意見,既然如此,又何必與她爭吵。


    她知道這是李厲行授意的,故意叫徐嬸來刁難她,以為她會吃不了苦,就乖乖投降嗎?


    哼,別癡心妄想了,她絕對不會讓他趁心如意的。


    “動作快一點,不然別怪我不給你飯吃。”


    莫邪默默把木塊擺好,舉起沉重的斧頭砍下去。


    徐嬸看到她瞥扭的姿勢也懶得糾正,反正她今晚鐵定要餓肚子了。


    好累!


    莫邪縮在柴房的角落,全身傳來陣陣的酸痛,令她眉頭深鎖。


    看到原本細嫩的掌心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水泡還因為破裂而滲出血水,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水無聲無息地爬上臉頰。


    她真的已經盡力了,但木頭的大小就是無法統一。


    剛才徐嬸又來看過一遍,這一次她沒有冷嘲熱諷,僅僅丟下一句“工作沒做完,不準吃飯”後轉頭就走。


    她知道這也是李厲行的指示,派人折磨她,又故意不給她飯吃。


    哼,他愈是殘忍,她愈是不可能將姊姊的下落告訴他。


    經過一整天的勞動,莫邪早已餓到前胸貼後背,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蜷縮在柴房角落,她覺得有些昏昏沉沉,不知是因為太餓,還是太累了?


    “小姐小姐,你在嗎?”


    門口突然傳來盈月的輕喚聲,讓她原本模糊的意識登時明晰了起來。


    盈月在柴房門口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四下無人,才推開柴房破損的木門走進去。


    當她看到莫邪一身狼狽地縮在角落時,眼眶馬上泛紅。


    “小姐,是盈月無能,沒法保護你,害你受委屈了。”


    “盈月,你怎麽來了!?”莫邪很想假裝若無其事坐直身子,但才稍微移動一下,尖銳的痛楚立即襲擊全身,身子一軟,又倒了下去。


    “小姐,你沒事吧?”盈月忙不迭地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一邊,攙扶著她。


    “沒事,我隻是餓到沒力氣了。”莫邪想擠出笑容,卻發現連牽動嘴角都變得好累,沉重的身體讓她根本不想動。


    盈月一聽到她說餓,眼淚立刻往下掉。


    “小姐……王爺真的好狠心……竟然這樣虐待你……”她不明白小姐到底做錯什麽,為什麽要承受這樣的懲罰?


    “你別哭,我沒事的。”莫邪吃力地舉起手,想安撫盈月。


    但卻反而讓她看到慘不忍睹的手掌心,盈月的淚掉得更加厲害了。


    “什麽叫沒事,你看你的手都傷成這樣了,怎麽會沒事呢?”


    “你看你,我都沒哭,你倒哭成了淚人兒!”


    “因為小姐哭不出來,我幫小姐哭,壞蛋王爺,混蛋王爺。”盈月不滿發泄,恨不得拿斧頭將厲王劈成兩半,替莫邪出氣。


    “傻瓜!”莫邪好氣又好笑,看著盈月孩子氣發泄的動作,胸口一暖,知道至少有個人了解自己。


    “小姐,你肚子餓了吧!”盈月連忙把帶來的包袱打開,裏麵是冷掉的饅頭和藥膏。“這裏有饅頭,雖然冷掉了,但一樣好吃喔。”


    “謝謝。”接過饅頭,莫邪不顧形象地大口咬下,她真的已經餓到頭眼昏花了。


    看到莫邪大口吃著冷掉的饅頭,盈月心一酸又哭了起來。


    “小姐,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到小姐身邊侍候你啊?”


    “別哭了,我相信不會太久的。”這句話不知是安慰盈月還是安慰自己。


    她心裏雖然惱怒他,但卻無法恨他,雖然他對她如此殘忍……矛盾的心情在心中翻攪。


    她如果可以直接怨恨他,或許心情還會好過些,可是隻要想到他,莫名的悸動就在心中如漣漪般,一圈圈地泛開,擾亂著她的思緒,她的心神。


    “可……可是……”盈月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就說,別吞吞吐吐的。”莫邪臉上露出淡淡的笑靨,她都已經淪落到這等地步了,還有什麽好忌諱的呢?


    “我聽灶房裏的下人們在討論,說王爺準備迎娶衛姑娘,還打算……”


    “休了我是嗎?”莫邪眼臉低垂,斂去眼中複雜的情緒,變得平靜無波。


    對於這件事,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小姐,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他要休就休吧,反正對他來說,我隻是個礙事的家夥。”心裏微酸,沒有利用價值的她對李厲行來說,已經成為棒打鴛鴦的礙事者。


    莫邪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是從何時開始轉變的,成親前,她就知道他是為挽救心愛的女人,才請求,皇上賜婚的;成親後,他依舊為了心愛的女人,不惜放任下人欺壓荼毒她……最後甚至直接將她趕到柴房,但她卻不恨、不怨,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心係於他了,或許早在新婚之夜,當他破門而入時,她就決定交出真心……


    “這怎麽可以呢!?自從小姐嫁進厲王府後,不但沒有嚐到幸福的滋味,還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難道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盈月憤憤不平,她不明白她們家的小姐為什麽要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


    “別說了。”莫邪閉上眼睛,心裏感到五味雜陳。


    “小姐,我真的覺得……”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會後悔。”睜開眼,莫邪語氣堅定地打斷盈月的話。


    她不後悔冒充姊姊嫁進厲王府,也不後悔冒著生命危險欺騙李厲行,更不後悔愛上他。


    “可是看到小姐一路被欺負,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別生氣,我相信會有否極泰來的一天。”她相信會有那麽一天。


    “可是那一天什麽時候來?到時候小姐先倒下去怎麽辦?”盈月擔心莫邪的身體撐不到那一天。


    “你別擔心我,還是快點走吧,免得被人發現,你可是會倒大楣的。”


    “我知道了。”盈月悻悻然地站起身,然後不放心地叮嚀著:“小姐,別忘了抹藥,還有手上的傷口,也要小心處理喔。”


    “你放心,我會的。”莫邪遞上一抹淺笑,要盈月趕緊離開。


    直到盈月離開後,莫邪再也撐不住,全身虛軟地癱靠在牆角邊,閉上眼睛,緩緩進入夢鄉……


    在她闔上雙眼的同時,柴房的窗口出現一抹黑色身影,炯亮的眼神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閃亮。


    【第七章】


    他不該去看她的!


    李厲行的心情惡劣到極點,看到她縮在角落邊可憐的模樣,他的胸口竟然泛疼,像被刀子深深刺上。


    但從她口,中聽到“不後悔”三個字,一股怒火又往上竄,眼神變得冰冷,臉色鐵青。


    “哪個不怕死的家夥,竟然敢惹惱厲王呢?”


    任君騏才踏進書房,就看到李厲行一臉陰沉,濃眉輕挑,最近他的火氣特別旺,就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老虎嚇得眾人紛紛躲避。


    “沒人惹我。”他嘴巴上雖然否認,但咬牙切齒的表情卻完全不像這麽一回事。


    “看你的表情分明是想找人大打一架。”眯起眼,任君騏猜測道:“又是因為莫姑娘讓你變得心浮氣躁?”


    “廢話少說,找我有什麽事?”李厲行避重就輕,不想回答有關於莫邪的任何問題。


    任君騏看得出他在逃避,自動跟著轉移話題,說出來找他的目的。


    “你不是派人尋找蠱王的下落?”


    “有消息了!?”李厲行驀然站起身子,鷹隼般的雙眸散發出淩厲光芒。


    “他帶著新婚妻子正朝厲王府的方向前來,我已經派人去接他們,明天就會到達。”


    “小師妹有救了?”從天而降的喜訊讓李厲行露出久遠的笑容。


    “沒錯,就算沒有玉如意,隻要請蠱王引出衛姑娘身上的蠱毒,衛姑娘很快就可以恢複健康了。”任君騏看著李厲行臉上狂喜的表情,突然收起笑容,一臉正經道:“既然衛姑娘有救了,你是不是也該收回對莫姑娘的懲罰?”


    一聽到他提起這件事,李厲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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