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去看看,鳶丫頭可快回來了沒?」


    身邊的婆子應了聲是,便轉身退了出去。


    見著那婆子出去,老太太又端起手中的茶盞喝了起來,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秦嬤嬤見著老太太這樣,心思轉了幾下,上前道:「老太太可是擔心九皇子?您放心吧,慧悟大師慈悲為懷,豈會不顧小皇子的性命?再說,皇上派了四皇子來這靈岩寺,想必大師不會違了皇上的意思。」


    「大師雖是世外之人,可到底是避不了這世間之事。」


    老太太點了點頭,看了秦嬤嬤半晌,失笑一聲,指著她道:「你這婆子,想說什麽就說吧,不必藏著掖著。」


    聽了老太太的話,秦嬤嬤方才道:「老奴琢磨著,咱們五姑娘是個有福之人。」


    「你是說,四皇子?」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閃,隱隱透出幾分深思來。


    自打秦嬤嬤說了話後,老太太便將這事情暗暗記在了心裏。


    雖說她對穆鳶這個孫女兒談不上喜歡,更厭惡那謝氏,可倘若那丫頭真能有這個造化,她自是歡喜的。


    宮中娘娘生的九皇子還小,即便作為小兒子能多得聖上幾分疼愛,怕也爭不過上頭的幾個哥哥。


    二皇子資質平庸,三皇子出身卑微,成年的皇子裏,就隻剩下大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了。


    若真能嫁到皇家,實在是件好事。


    隻是,四皇子乃中宮嫡出,與之相比,鳶丫頭身份上便低些。


    老太太想著,好半晌都沒說話,一旁的秦嬤嬤見著,便使了個眼色將屋裏的丫鬟全都打發出去,自己立在一旁,不敢作聲。


    良久,老太太才抬起眼來,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桌上,對著秦嬤嬤吩咐道:「這事莫要聲張,鳶丫頭那裏也隻當不知道。」


    秦嬤嬤一驚,老太太這是什麽意思,是覺著姑娘和四皇子已是私相授受,不……秦嬤嬤深吸一口氣,沒敢再想下去,可心裏總覺著不至於,五姑娘那樣的性子,心裏最是個有數的,哪裏會不知輕重,做出那般事情來。


    這姑娘家的名聲,可不是說假的,一旦敗壞了,可真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是,老太太也安心,五姑娘一向是個聰明的,這事上更不會糊塗。」


    老太太聽了,卻是搖了搖頭:「這些我哪裏不知道,隻是,你想想方才在寺廟前頭,四皇子跟前兒的人來傳話,可不像是隻拿鳶丫頭當侯府的姑娘看。」


    「說句不好聽的話,這男女之事,說透了也就是你情我濃,一味端著反倒讓人沒了興致。四皇子那樣的身份,即便是放下體麵迎合些,也不為過。」


    秦嬤嬤訝然,心中想老太太還真是不疼五姑娘,倘若有一絲疼愛,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哪家的祖母會這般說自己嫡親的孫女兒,說出去,怕是誰都不會信。


    她沒敢接這話,隻上前給老太太續了杯茶。


    這邊,穆鳶並不知自己的親祖母巴不得叫她和宋庭遠有過分之舉,她在他懷中歪了一會兒,便提出時候不早了,怕老太太身邊的人來找。


    宋庭遠知她臉皮薄,不肯多和他私下裏呆著,也不攔她。


    隻說:「等我回去找個時機和父皇請旨,到時候你就走不得了。」


    穆鳶聽了,不由想到方才的親昵,一時便紅透了臉,嘴裏卻是小聲道:「我不急,你雖是皇子,也要謹慎行事才是,若要因此惹得皇上動怒,倒不如不……」


    不等她的話說完,便被打斷了。


    宋庭遠的臉色微微一沉,帶了幾分果決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穆鳶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惹惱了他,瞧著是生氣了,可眼睛裏的情意又不大像,當下也不好說什麽,隻福了福身子,略帶不安的轉身走了出去。


    宋庭遠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像是在回憶著什麽,上輩子,她也是這樣,自己的事情不多想些,總想著他如何如何,怕難為了他,才叫他愈發的憐惜起她來。


    從回憶中出來,宋庭遠朝外頭揚聲道:「來人!」


    很快,便有一個身著侍衛服飾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單膝跪地道:「殿下!」


    「忠靖侯府再派幾個人進去伺候。」


    那男子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是什麽事情,雖說他不明白自家殿下為何對那穆五姑娘如此上心,竟好像無緣無故人就一下子住在了心坎兒裏一樣,可他們這些下頭的人,哪裏敢多嘴一句,自然是殿下如何吩咐,他們如何辦事。


    好在,這幾次來他瞧著那穆五姑娘性子溫和,應該不是個難處的。


    不等他下去,宋庭遠又問道:「宮裏頭可有什麽消息?」


    那侍衛臉色頓時便凝重起來:「回殿下的話,今個兒殿下出宮後,皇上就下旨將照顧九皇子的一幹人等全都關入慎刑司拷問了。」


    宋庭遠眉目一動,良久才說道:「父皇如此疼愛九弟,不知對九弟來說是福是禍。」


    說著,便擺了擺手,叫人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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