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情竟然瞞了這麽久,是不是我不問,你就一直不肯吐露一個字?」


    穆鳶原就心虛,聽著這話,自然更理虧了,半天才小聲道:「女兒也是不想叫娘擔心,更何況,這事情在禮法上……」


    不等她說完,謝氏便在她身上拍了一掌:「你這傻孩子,若是拘泥禮法,不知有多少人該叫人戳脊梁骨罵了。」


    見她有些詫異,謝氏又說道:「這世間的事情,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再者,這事上他為君,你為臣,走到如今,原本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隻是,定是被老太太瞧出了些端倪,不然,她哪裏肯這般給四丫頭沒臉。這些年,你這親祖母,向來是咱們討厭什麽,她偏要出手捧著,時不時露出幾分喜歡來,叫人心裏頭膈應。」


    一轉眼便過了大半個月,府裏的日子一如既往,卻出了一件新鮮事,大太太魏氏有孕了。


    穆鴛和三姐姐穆瀾正陪著母親謝氏說話,聽到這個消息,不免露出詫異的神色來,自然也替大伯母高興。


    大伯母處境艱難,說到底還不是因著沒能生下嫡子,大少爺嘴裏雖喊著母親,心裏卻是向著蔣姨娘的,要不然,哪裏能眼睜睜看著魏氏受罪,卻是不為其說上一句話。


    到底,他是長房的香火。


    「老奴聽說,大太太這兩日身子不好,以為還是因著大姑娘的事情鬧心,隻胃口愈發不好,人也懶懶的一下也不想動,怕自己出了事情大姑娘愈發沒依靠了才趕忙叫人請了大夫進府。這一診脈,大夫竟說是有身孕了,真真是想不到的。」


    許嬤嬤顧忌著穆鴛和穆瀾兩個姑娘家,沒將事情往細裏說。誰都知道那日大老爺和大太太鬧了一場,蔣姨娘撒潑要撞柱子,大老爺攔著不讓,那般著急在乎的模樣,叫大太太麵子裏子都丟盡了。


    如今大太太有了身孕,心裏就不知是何想法。


    想來,是歡喜多過心酸的。


    隻這一胎若能生下個男孩,蔣姨娘和大奶奶怕是再也睡不安穩了。


    一個「嫡」字,到底是天差地別,難保大老爺不會偏向大太太這邊。更何況,老太太也是最看重嫡庶之分的。


    「我和二姐約好了畫花樣子,五妹妹也一塊兒去吧。」穆瀾笑著開口道。


    穆鴛聽了,點了點頭,從坐上站起身來,朝母親謝氏道:「娘我們去了,回來我再陪您說話。」


    謝氏笑著揮了揮手,叫人裝了盒五色點心給她們帶上。


    兩人笑著福了福身子,挽著手說說笑笑走了出去。


    「老奴瞧著,三姑娘性子開朗了不少,往日太太不開口,她能悶不吭聲陪著坐上大半天,叫人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怪心疼的。」


    謝氏聽了,也是笑了笑:「這是好事,什麽事情都要她自己想開了才好,若她一直自怨自艾,我就是再有心教她也不好說太多。」


    「我約摸著她是瞧見了大丫頭的下場,才想明白若是自己立不起來,靠誰都沒用。」


    當年老太太也是疼過穆瑛的,隻是時移世易,老太太覺著穆瑛這個嫡長孫女兒沒價值了而已。


    謝氏不知想到了什麽,不自禁皺了皺眉,對上許嬤嬤帶了幾分擔心的目光,謝氏才將那日在穆鴛口中逼問出來的話告訴了許嬤嬤。


    許嬤嬤一聽,當即愣住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竟會有這樣的事情。


    五姑娘自小乖巧懂事,怎麽一闖禍就是這樣大的……


    那四皇子可是中宮嫡出,身份貴重。忠靖侯府雖然也是公門侯府,可四皇子妃的身份,自家姑娘能擔得住嗎?


    五姑娘雖自幼聰慧,可宮裏頭那樣吃人的地方再厲害的人也算計不過,不定什麽時候被人算計了去,更不用說往後的奪位之爭。


    連她都這樣擔心,難怪太太這樣憂心忡忡了。


    再者,光四皇子喜歡五姑娘沒用,得要鳳鸞宮那位和皇上同意才做的準。


    想到這些,許嬤嬤心裏的忐忑愈發多了幾分。


    這邊,穆鴛二人和二姐穆儀畫了幾張花樣子,瞧著穆儀神色間帶了幾分羞澀,不由得好奇起來。追問之下,穆儀才小聲說了二太太樊氏給她相看親事,前日已經定下了,是禮部尚書府的二公子沈瀚鈺。這二公子雖是庶出,卻也和穆儀一樣打小由嫡母養大,並無庶出之子的小家子之氣。


    誰都看得出來,這門親事,穆儀是很滿意的。


    「我聽說那日去慧昭大長公主壽宴上,五妹是見過沈家姐姐的?」細說間,穆儀忍不住出聲問道。


    沈家姐姐?穆鴛想了想,不由抿嘴一笑,「二姐竟打聽的這樣清楚,可想心裏有多急。」


    一聲打趣,當即叫穆儀羞紅了臉。


    「叫你胡說,我哪裏是急?」


    「那姐姐是不急,等哪日見了沈姐姐,我告訴她去。」


    「你敢!」穆儀嗔怒,作勢過來撓她癢癢。


    穆瀾在一旁看著笑:「二姐可別輕饒了她,必要叫她求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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