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客棧雖小,床也沒家裏大,好在這被子枕頭都是自己帶來的,他們躺在上麵睡著倒也沒有覺得很難受,之前的五六天,要麽就是住民宿,要麽就是搭帳篷,哪像今天這麽好。


    於是兩人抓住機會,酣暢淋漓了一番。


    出了一身汗,姬長景又伺候著給明香擦了擦身體,最後躺下來準備進入睡眠,臨睡之前,姬長景對有些迷迷糊糊的明香說,「你剛才是不是讓靳叔看著絕王的人。」


    這不是疑問,而是一句陳述。


    明香見自己瞞不住,於是坦白道,「嗯。」


    「傻瓜,睡吧。」姬長景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溫柔得不像話。


    原本以為姬長景還會繼續問,至少問她為什麽這麽防著姬長絕,可是男人沒有,搞得她原本腹中打好的草稿都不用說了。


    這樣也好,要是他真究根追底,她還真不知如何應付過去,上回被姬長景問,她當時情緒不好,才含含糊糊地帶過了這一茬。


    話說賀若舟大人高高興興送走景王殿下幾個,回去睡覺時,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坑了。


    五百萬兩啊!那可是五百萬兩啊!頓時心疼的要命,可是這話說出口就是潑出去的水,他承諾的還是如今炙手可熱的景王。


    回想起來在飯桌上,那景王妃也是一直在敲打他的財況,那金佛……


    賀大人捶自己腦袋,「誒呀,我的腦袋莫不是被門夾了吧!」嗬嗬,他真相了。


    雖然坑是被坑了,但賀若舟隻能默默的把這個坑往肚子裏咽,誰讓坑他的人是景王夫婦呢,那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召集了府台的人手,前往祁瓊山腳下。


    明香在暖和的被窩裏伸了個懶腰,轉頭就看到窗邊灑進的陽光斑點。


    又是個豔陽天。


    在驛館的人員已經整裝待發,那邊賀若舟也傳來消息,路已經通了。


    過了這個祁瓊山,便到雲州了。


    路上,明香越想越樂,「你剛才看見那賀府台的臉色沒有,就跟內分泌失調一樣,八成是睡了一覺才發現你坑了他,真是搞笑。」


    姬長景,「哼,一尊金佛對他來說都隻算得上是「區區」,那五百萬兩想來也算不了什麽的。」


    「說的也是,不過一個小小的府台,竟隨手就能掏出五百萬兩雪花銀,可知這上陽國的官吏已經腐爛到何等地步。」


    明香忍不住感歎,以前她還是個鄉下小丫頭時,什麽也不懂,自然也不會去唏噓什麽貪官汙吏,可現在身在權力中心與財富中心,身邊的男人更是對皇位勢在必得,而且她的爺爺也是位持忠身正的人,見到像賀若舟這樣的官場攪屎棍,難免發表一番看法。


    姬長景隻說,「上梁不正下梁歪。」


    這兩天放晴,雪化了差不多一半,經過祁瓊山時,原本被雪覆蓋的村落露出了一些原貌。


    可惜所見之處,隻有殘垣斷壁,而在那之下,又被埋了多少肉身骸骨,隻能等救災搶險之後,回過頭來將這些屍骨挖出來,給他們一個埋骨之所。


    賑災隊伍到雲州城時,已臨近黃昏。


    雲州老百姓被困在這座冰城出不去,外麵的人也進不來,所以朝廷已經派出了皇子前來賑災之事他們一概不知。


    從進入這座冰城以來,路上已經遇到好幾具僵硬的屍體,他們就那麽橫七豎八的躺在大街上,偶有路過的人,都是直接無視過去,不是他們冷漠無情,而是他們早已麻木了。


    明香第一回深切的體會到「路有凍死骨」這句話,看著這裏的景象,她渾身都透著一陣刺骨的寒意。


    雲州府台衙門已經被暴民占領,那雲州府台也被暴民控製,這麽大的一座城,連主心骨都沒有出來發號施令的機會,在這樣的天天都有人要麽被凍死,要麽餓死的混亂情況下,如何能不更加亂,民眾的怨氣如何能不沸騰。


    然而,姬長景他們終於來了。


    雲州城的老百姓雖然已經被凍得僵硬了,餓得麻木了,但當他們看見一條長長的隊伍,身穿鎧甲,踏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進來時,伴隨著的還有長長的用馬車裝運著的什麽東西。


    他們心裏隱隱知道,這是官兵,是從雲州城外來的官兵。


    這一路的慘狀,大家看在眼裏,喉嚨裏卻說不出話來,隻有一聲接一聲的歎息。


    一行人先直奔雲州府台。


    由靳嶽東打頭陣,裏麵的暴民聽說是從上京來的將軍,先是抵抗了一陣,但他們這些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的,怎麽跟靳嶽東挑選出來的明府精銳相比,很快就敗下陣來。


    他們見自己敵不過,也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紛紛棄械投降。


    明香一進來,就看見那些個個瘦骨嶙峋的暴民們跪在地上,卻已經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見姬長景進來,也似乎懶得說什麽,竟是絕望的束手就擒。


    姬長景一掃,跪在前麵中間的那人,雖樣子頹唐,可瘦弱的臉上卻有一雙閃著堅毅眼神的眼睛,這應該便是這群暴民中為首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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