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媒婆想明白了,那個田小哥對於那個買來的妻子已有感情,想讓他休妻斷不可能,但是納個小妾應該不成問題。


    畢竟男人嘛!手裏有幾個錢,哪有不想多討幾個老婆的。


    別說田家了,就是村子裏頭家裏田產多個兩畝地的男人,誰不是小妾一個兩個的娶。


    得到了外甥女的請托,張媒婆收拾了一下,拿了八字庚帖,第二天又找上門。田耀農一群人對於她的來訪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們還想過這群人該不會放棄了吧?


    看來,他們還沒死心啊!


    在張媒婆尚未到來之前,田耀農便使了眼色,讓田若水陪著蘇荷往後麵去,要她看好她,不讓她攪和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廳裏,即使張媒婆已經說得天花亂墜,口幹舌燥,他依舊一副任誰都撼動不了他的平靜模樣,靜靜的品茶,好似不聞世事的得道高人。


    不過就是個種田的,有幾個錢還裝起大爺來了。張媒婆看他一副不熱不冷的樣子,心中暗啐。


    她咕嚕咕嚕的灌了口茶,最後一絲的耐性也沒了,索性直接問:「我說田小哥,你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


    你要的話,就應一聲,要不然我可要回去回了我那外甥女。」


    田耀農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馬上移開目光,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計畫回答,「好。」


    「真的?!」張媒婆那張塗了厚厚白粉的臉,頓時笑得像朵花一樣燦爛,臃腫的身體頓時蹦得老高,讓旁邊看戲的田伯光都忍不住咋舌。


    這個張媒婆真……真有練輕功的潛力啊!人那麽重,還蹦得起來,了不起、了不起!


    總之,田耀農納妾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一個是為了盡快解決問題,一個是急著拿媒人禮和接下來的好處,總之雙方一拍即合,婚事就定在這個月月底,距離現在也隻有十來天。


    因為這裏納妾不需嫁妝、拜堂之類的規矩,所以時間雖倉卒了些,但雙方都沒有意見。


    商量好了,張媒婆高高興興的回家報喜去,田伯光則是在她出門後,捏著鼻子在院子裏灑水,想把那味道還有黴氣都給潑掉。


    「嘖!若不是想知道那個啥如花的到底想搞些什麽把戲,根本連門都不會讓你進!」他一臉不悅的抱怨著。


    田耀農睨了他一眼,問道:「離開的事情準備好了沒?」


    田伯光不敢有半點遲疑,連忙整了整神色,認真的答道:「都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上路。」


    「嗯。這幾天將你嬸子看牢點,別讓她聽到外麵的流言流語,等那個人進門,故意露點底給他們,我估計當天他們就會有所行動。」


    「知道了。」


    田耀農看著遠處的青山,知道不久之後就將離開這塊平靜的淨土,眼底忍不住泛起離愁。


    一片落葉落到他發上,他隨手取下,將其揮開,隻見那葉片直直的射入樹幹之中。


    「風起了,就看他們怎麽鬧場。」


    連著幾天,蘇荷都被關在房裏,就連院子也不太能出去,奇怪的是,平時不太出來露麵的若水,幾乎天天過來陪她,雖然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但偶爾的說笑倒也讓日子沒那麽的難過。


    到了月末,她發覺家裏其他人似乎在忙什麽,當她開口想要幫忙,卻總是被田耀農以要她好好安胎為理由,給勸回房。


    這種明知有事要發生的感覺,讓她的心始終沉甸甸的,無法放鬆。


    窗外已經開始落下雪花,像鵝毛的雪花飄飄落下,但是蘇荷的心卻像是負荷萬斤沙袋般沉重。


    離月末越來越近,田耀農考量到當天雖然是做戲,但是禮俗上的婚樂紅字等還是省不掉,為了不讓蘇荷牽扯進這場戲,還是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讓她先去避避再說,而且當天肯定會一團混亂,懷著身孕的她,本身又沒有武藝,他怕當天的混亂會傷著她,於是和其他人商量,提前幾天將她送往山上的小寺休養。


    那座小寺平日裏沒什麽香火,是獵人和上山采藥的人才會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


    廟寺雖小,但是環境清幽雅致,這個時節梅花才剛含苞,還有其他幾種不知名的野花開得極繁盛,也算是寒冬裏一個休養的好去處,由若水陪著她,一切有個照應,他也放心。


    決定了之後,他們便開始替她準備簡單行囊,打算等事情解決了再接她回來。


    那裏並不遠,從山底下走便道大概半個時辰就能到。如果施以輕功的話,半個時辰足夠來回一趟了,所以隻簡單收拾了幾樣隨身會用到的東西,若真缺什麽,可以隨時讓若水回來拿。


    因為開始下雪了,田耀農還特地雇了輛轎子送妻子上山,以免在上山途中受寒。


    臨去之前,蘇荷雙眼含著淚,緊緊握著他的手,「田大哥……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這幾天她益發的不安,而每次問他,他總說沒事,但若沒事怎麽會好端端的突然要她移至山上安胎?


    田耀農以為她不習慣一個人出門,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這時候我田裏有事走不開,過幾天就去接你回來,也省得你老悶在家裏,若水陪著你去我放心,有什麽缺的就直接找若水,她會想辦法。」


    「可是……」她什麽都不要,她隻想陪在他身邊。


    「聽話,跟著若水去山上休養一陣子,那裏的了塵大師人不錯,你可以找她談話聽佛經。」田耀農安撫的態度裏有著不可抗拒的強硬,她也隻能噙著淚,頷首接受他扶著她上了轎子,「別想太多了,等過幾天我這裏忙完了,就去接你回來。」


    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都沒有用,蘇荷抹了抹臉,露出一個淺笑,「我知道了,我等你忙完了來接我。」


    田耀農看著她的笑,忍不住有股衝動想要吻上她的唇,但是他知道現在還有其他人在,不是夫妻親熱的時候,隻得勉強壓下這個衝動。


    「回來之後,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他低語,「所以好好的跟著若水在山上養胎,別讓我擔心好嗎?」


    「嗯。」蘇荷點了點頭,像把他說的話都刻進了腦子裏。


    夫妻倆道別的話像是說也說不完一樣,讓站在一旁的田伯光和田若水有點無奈。


    「又不是生離死別,不過去半個時辰不到的地方待幾天,也能說這麽久。」田伯光還很孩子氣,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心情。


    田若水其實也很受不了,但是她這幾天陪著蘇荷,已習慣這對夫妻平常就是這麽的肉麻,所以多少有點抵抗力,最多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想聽不想看,就把眼睛閉上耳朵捂上,在那裏瞎說讓大哥聽見了,小心有得你受。」


    「我也不想說太多啊!」那些惡心巴啦的對話,讓他頭皮都麻了。


    隻是這對夫妻也太能講了,說好吃完早飯就要出門的,結果現在早飯吃完都不知道過多久了,剛才他還看見慢吞吞的田叔去了一次茅房和喝了一次水,結果他們夫妻還沒講完?!再這樣下去,他們該不會等到吃午飯時還沒啟程吧?


    田若水睨了他一眼,「好好的等吧!說不定以後你娶了媳婦也是這樣。」說完,她不再理他,幹脆先進轎子休息去。


    垮著臉的田伯光,看著那對又開始輪回養胎和小心幾個字眼的夫妻,忍不住哀歎著。


    老天,到底有完沒完啊?!


    月底,張媒婆領著紅色的喜轎,一晃一擺的來到了田家門口,她一邊喊著吉祥話,一邊將賈如花扶了出來。


    進了大門,張媒婆的心倏地跳漏一拍,因為裏麵除了田耀農和一個老頭子以外,竟然什麽人都沒有外麵的院子裏也沒有擺出宴席,讓她又惱又火。


    田家未免欺人太甚!雖是納妾,但是哪有人連點熱鬧都不張羅的?!她在心中咒罵著,嘴上卻還是不能免俗的說些好話。


    直到走進廳堂,田伯光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手上拿著一個端盤,端盤上放了一個小盒子,笑嘻嘻的說道:「賈姑娘要進門,我大哥說沒什麽好東西可以拿得出手,先拿點賈姑娘有興趣的東西讓你過過眼,我們再迎進門敬茶。」


    張媒婆滿肚子火氣,看見他這般說著,忍不住高聲嚷著,「我說田家嫂子怎麽沒出來主事?小妾要進門,哪有先攔人送禮的?田家小小哥還是先一邊去,等行了禮之後再拿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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