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男人也挺神奇的,如果是女孩看到那種片子,捂著臉尖叫後肯定會從指頭縫裏偷瞄——原來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戀愛啊。


    但男生就不是這樣的腦回路,他們想得更簡單粗暴——原來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做?


    隻是性,根本沒想到愛。


    董季生是有見識的人,跟他們說道:“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都是可以相愛的。”


    他很客觀地解釋了同性戀和雙性戀,不再讓他們隻局限於性,而是擴展到了愛情。其實現在的社會已經很開放,學校裏還一堆腐女,成天yy這個yy那個,私底下快落得很。


    隻是齊暮惡名昭彰——又是越級幹架,又是逼退老師,又是搞大人肚子的,都太超出中學生的三觀,所以妹子們有賊心也沒賊膽,根本不敢和他鬧著玩。


    齊暮也就沒了了解‘**’的渠道。尹修竹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有齊暮暮,更是接觸不到這些。


    唯一女人緣“好”的許小鳴又是個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渣男”,在女生那兒是上了黑名單的,都不知道私底下給他配了多少鬼chu攻,哪能讓他知道。


    方俊奇倒是正常得很,可惜他在尖子班,班裏不分男女,隻有學霸。


    董季生說道:“你們別對同性戀有偏見啊,都什麽年代了,好幾個國家都認可同性戀婚姻了,別帶有色眼鏡。”


    許小鳴狐疑道:“你也是同性戀?”


    董季生給他一巴掌:“你這眼神就是典型的有色眼鏡!”


    許小鳴一臉古怪道:“男人喜歡男人,多奇怪啊。”


    董季生道:“有什麽好奇怪的,人家愛人家的,礙著你了?”


    許小鳴一時無言。


    董季生又道:“隻不過喜歡個同性而已,又沒殺人又沒放火,也沒湊到你跟前惹你,關你什麽事?”


    聽到他這話,尹修竹愣了下。


    許小鳴還在“據理力爭”:“可是男人和男人不能生孩子啊。”


    董季生笑罵道:“難道你娶媳婦兒就是為了生孩子?”


    許小鳴:“……”好像也不是,如果隻是為了生孩子,他幹嘛不去當頭豬:一下一窩崽,出欄就上桌。


    “就……”許小鳴想不到理由,悲憤道,“女人都喜歡女人的話,我豈不是要光棍一輩子!”


    董季生懟他:“足以見得你有多垃圾,人家直女寧願喜歡女人都不和你過。”


    許小鳴惱羞成怒,說不過決定上手打。他倆從幼兒園就開始交手,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任他們打,勸都懶得勸。


    董季生這番話,對他們影響還是很大的。


    中學時期,正是三觀塑形的時候,因對未來和對這個世界都很迷茫,所以很容易跟風。


    這也很好理解,就像站在迷霧中的人,看到一束光就會忍不住走過去,也不管這光是否安全:如果撞上疾馳而來的車燈,一輩子就搭進去了;但這光若是指引前路的燈塔,順著向前,也會走出海闊天空。


    董季生說得很客觀,沒有刻意美化,也沒有刻意貶低。隻不過是平鋪直述的,將這件事給說清楚了。


    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之間也會有愛情。愛情是每個人心中的聖土,無論它是什麽形狀的,都該被尊重。


    董季生最後還提醒他們:“別說哥哥沒提醒你們,千萬別因為好奇去碰這些,真心喜歡一個人是經得住時間考驗的,別因為一時衝動而毀了自己,害了別人。”


    尹修竹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


    許小鳴呸董季生一臉:“看把你給明白的!”


    董季生道:“本來就是啊,未成年人的喜歡值幾個錢?今天愛明天不愛的,有本事憋到成年,給人一個實打實的承諾!”


    許小鳴不樂意聽了:“等到成年,好花都被采走了。”


    董季生又和他懟了起來:“就是因為你這樣的采花賊多了,才會有那麽多好花被糟蹋。”


    “我是先下手為強!”


    “所以你隻配得上殘花敗柳!”


    他倆懟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得越來越不成樣子。


    誰知方俊奇竟突兀地說了句:“我覺得有道理,是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仗著年少做荒唐事就是不負責任。”


    許小鳴愣了下,回過味來了:“小胖,連你都欺負我!”


    方俊奇嗬嗬道:“我說的是渣男。”


    許小鳴不和董季生懟了,轉頭撲向方俊奇,和他扭成一團。


    齊暮笑眯眯的,湊近尹修竹:“他們感情真好啊。”


    尹修竹看了看打得鼻青臉腫的感情好的仨人,盲目認同:“嗯。”


    齊暮揚聲道:“行啦,你們這樣看得我都手癢了。”


    董季生&許小鳴&方俊奇:“……”分分鍾記起被齊霸霸支配的恐懼。


    他們仨是小打小鬧,齊暮加入就是一麵倒痛毆了!


    董季生整理了下淩亂的發型,憤憤道:“一年多沒見,許小雞你就這樣對我!”


    許小鳴:“你他媽叫我什麽?”


    “許小雞!”


    “董蛋蛋!”董季生的名字諧音是雞生,所以就是蛋蛋。


    董蛋蛋被戳到痛處:“許沒雞!”


    許小雞打架不行嘴炮不輸:“董沒蛋!”


    方俊奇翻了個白眼,離這倆蠢貨遠了些,怕被傳染。


    齊暮被他倆逗死了,笑得前仰後合,尹修竹順勢扶住他,他半個身子都賴到尹修竹身上了。


    尹修竹也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從幼兒園就熟悉的五個人,感情自是與別人不一樣。他們湊一起,有說有笑,又打又鬧,時間過得飛快。


    晚上齊暮又邀請他們一起去他家玩。


    方俊奇說:“快期末考了,我還要好幾套題沒做。”


    許小鳴不放他走:“暮哥,這有個臨陣逃脫的,趕緊摁死他!”


    齊暮道:“什麽題啊,拿去我家做!”


    方俊奇:“……”守著你們這幫家夥,做個鬼的題啊。


    董季生拿胳膊肘拐他:“你蛋哥我趕明就被發配美帝了,你他媽還要去做題?”他被許小鳴洗腦,嘴一快,董哥成蛋哥了。


    方俊奇憋著笑道:“行吧,今晚就好好陪陪咱蛋哥。”


    董季生:“……”


    反應過來自己說禿嚕嘴的蛋哥惱羞成怒:“許小雞你過來,老子操|死你!”


    許小鳴嗷嗷亂叫:“啊啊啊,董蛋蛋耍流氓,要摘我這朵鮮花啦!”


    齊暮笑罵道:“你倆要點臉啊!”


    齊暮給大山同誌打了個電話,大山很興奮道:“等著,我讓司機去接你們。”


    齊暮賊大牌道:“我這五個人,來輛加長林肯。”


    大山罵他:“加長竹編要不要?”


    齊暮嘿嘿笑道:“爸你別給我丟臉啊,我這有隻海龜,得讓他感受下咱們天朝大國的氣派!”


    齊大山嘴上罵著:“兔崽子,慣得你些毛病!”回頭還真讓司機開了倆輛賊騷包的小跑來接他們。


    許小鳴很捧場:“還是我暮哥有牌麵。”


    齊暮道:“那必須,大山同誌一聽接你們,下血本了。”


    董季生唏噓道:“我閱人無數,像你爸這樣的好爹是真少見。”


    齊暮道:“我媽不好?”


    “好好好。”董蛋蛋酸溜溜道,“你全家人都外瑞狗的!”


    齊暮:“就你這英語水平,真是海龜?”


    許小鳴趕緊補上一句:“海龜個屁,王八一隻。”


    得啦,這一王八一小雞又扭成一團了。


    車子到了,五人都沒動,他們都在一起這麽多年了,非常了解齊暮的脾氣。誰要是敢把尹修竹單列出去,他二話不說就是上拳頭。即便方小胖許小雞董蛋蛋很想三人坐一輛車,也沒立刻作出選擇。


    其實這麽多年了,他們也把尹修竹當朋友,隻不過朋友和朋友的相處方式是不一樣的,比如董季生和許小鳴可以開些沒臉沒皮的玩笑,卻不能和尹修竹這樣。


    小時候齊暮不懂,以為他們孤立尹修竹,瞧不上他,所以才生氣冒火。


    如今他懂了,知道即便是親兄弟也有個遠近親疏,不會再去強求。齊暮道:“你們仨去那輛新車吧,我和尹修竹之前坐過了,很酷的。”


    許小鳴三人立馬鑽進了車子裏。


    齊暮和尹修竹上了後麵的車,兩人一起坐在後排。


    齊暮道:“他們吵死了,咱倆離他們遠一些。”


    尹修竹心裏熱騰騰的,他知道齊暮是在寬慰他,其實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他隻是無比喜歡齊暮對他的照顧。


    齊暮怕他孤單,怕他沒朋友,怕他不合群。所以拉著他、推著他、帶著他,和許小鳴他們成為了朋友。


    尹修竹都知道,而他知道得越清楚就越珍視齊暮。


    一個這麽好的齊暮,他把他放在心尖上都覺得遠遠不夠。


    齊暮見他出神,問道:“想什麽呢?”


    尹修竹心裏想的全是他,當然沒法說出來,他道:“董季生知道得可真多。”


    齊暮道:“國外的教育環境和咱們不大一樣,他接觸得更多,知道得也就多了一些。”


    尹修竹看了他一眼問道:“你覺得他說得對嗎?”


    齊暮反問道:“你是指哪方麵?”


    尹修竹喉嚨有些緊,手指微縮了一下:“同性之間的愛情。”


    “這個啊。”齊暮道,“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我覺得結婚了就是愛情,像我爸媽那樣,但現在也明白了,這不是絕對的。”他沒明說,但結婚後反目成仇的不止尹修竹的父母。


    尹修竹盯著自己的手背,問道:“那你覺得一個男人會愛上另一個男人嗎?”


    齊暮說:“肯定會啊,董季生不都說了嗎,這種人還挺多的。”


    尹修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竄到嗓子眼了:“那你討厭這種人嗎?”


    齊暮搖頭:“不會,他們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有什麽好討厭的。”


    “如果……”尹修竹話到嘴邊又縮了回來。


    齊暮看向他:“如果什麽?”


    尹修竹看向他,在心裏問道:“如果我喜歡你,你會討厭我嗎?”


    可惜他問不出口,就像董季生說的那樣,未成年的喜歡生算什麽?他要把這句話認認真真地放在心底,他要好好守護它,等到他有足夠資格的那一天,再將它拿出來,虔誠地獻給齊暮。


    齊暮,值得最好的一切。


    而他也一定要變成更好的人,將心底的愛加載著一生的責任交付給他。


    十五歲的一生一世太廉價了。


    他會從現在開始積攢,為他築造一生一世的愛情。


    尹修竹抿唇笑道:“如果我們長大了,希望你不會討厭我。”


    齊暮道:“快別說胡話了,我怎麽會討厭你。”


    尹修竹失落好久的心終於又泛起了青澀的甜意,他說:“謝謝你。”


    齊暮無語道:“我看你也該有個外號了,就叫尹謝謝!”


    尹修竹揚著嘴角,隻笑著不說話。


    齊暮扭頭看向窗外,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這一個多月他總覺得尹修竹在躲著他,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遠著,而現在他終於又回來了,又像以前一樣了。


    他由衷地希望一輩子都不和尹修竹鬧矛盾,他們要這樣好一輩子。


    齊大山這個不靠譜的,見著這麽多小夥,感覺自己年輕了二十歲:“我像你們這麽大的時候都能吹瓶了!”


    許小鳴是個不嫌事大的:“齊叔叔真厲害,我爸都不讓我喝酒。”


    “酒這玩意要早練,以後才千杯不醉。”


    許小鳴眼睛一亮:“那我們今天就練練?”


    齊大山還真當自己十五六了:“行啊,我去給你們開酒。”


    喬瑾看不下去了:“一邊去,他們還未成年!”


    齊大山:“喝點兒甜酒沒事,就是飲料。”


    喬瑾一巴掌呼開他:“回頭喝醉了,你去給人家爸媽解釋?”


    齊大山道:“喝不醉的……”


    喬瑾明令禁止:“不許喝酒,誰喝就把誰送回家!”


    蠢蠢欲動的小夥們消停了……


    許小鳴湊過來問齊暮:“暮哥啊,齊叔酒量這麽好,你是不是也很牛逼?”


    一杯暈兩杯倒三杯桌下找的齊霸霸淡定道:“廢話,酒量這玩意是遺傳的。”


    許小鳴崇拜道:“那等以後咱哥倆好好喝喝。”


    齊暮心虛道:“沒聽我媽說嗎,未成年不許喝酒,傷腦子。”


    許小鳴:“長大以後嘛。”


    齊暮想想長大還有好幾年,穩住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過了聖誕節就是元旦。


    今年也真挺特別的,一幫人聖誕節在齊暮家裏過,元旦居然又在尹修竹家湊齊了。


    不過意義是截然不同的。


    在齊暮家,他們隻是童年玩伴,無拘無束,吃喝隨意,末了還來了個枕頭大戰,玩得不亦樂乎。


    在尹修竹家,卻是跟隨父母參加的正式宴會,一個個帶著小領結,穿著燕尾服,收拾得立立整整。


    尹家是有這麽個習俗的,每到元旦會在家裏舉行個所謂的“家宴”,邀請親朋好友一起聚聚,共度新年。


    往年尹正功也主持過,不過尹修竹都是被忽視的存在,甚至會被親戚家的小孩欺負。


    但自從前年尹正功找到了更加權威的鑒定中心,一份親子鑒定報告出爐後他徹底放心了,尹修竹也成了他口中優秀的兒子,未來的繼承人。


    時隔一年,尹修竹已經是眾星拱月的存在。


    之前齊家都沒來過這個宴會,主要原因是齊大山不夠格。


    而這些年七巧珠寶的勢頭連尹家都不容小覷,齊大山也成了熾手可熱的人物,尹正功自然給他發了請帖。


    齊大山問齊暮:“你去嗎?”他很看重齊暮的人脈積累,卻不會勉強他去這樣的聚會。人脈這玩意也分有效和無效,齊暮這個年紀能認識幾個玩得開的同學就足夠了,沒必要去名利場上結交人。


    齊暮卻很感興趣:“去,許小鳴他們也去。”


    齊大山便道:“那行吧,咱爺倆去。”


    齊暮問喬瑾:“媽你也去唄。”


    不等喬瑾開口,齊大山便道:“你媽懶得應酬。”


    喬瑾正在塗油彩,圍裙上沾滿顏料:“我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畫幾張設計圖。”


    齊暮對大人的事還在一知半解的程度,他道:“那好吧,我跟爸去玩了。”


    喬瑾瞅了他一眼:“那可不是能讓你玩的地方。”


    此時的齊暮還不太理解,不過去了之後,他腦中時不時都在徘徊著喬瑾的這句話。


    他來尹家無數次了,甚至在這兒住了很多次。


    但今天,他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尹家。


    一個人頭攢動、燈火輝煌、觥籌交錯的名利場。


    他期待很久的噴泉開了,比他想象中還要漂亮,流動的泉水在深冬的夜晚也不會結冰,漂亮的燈光打在上麵,幻化出了火樹銀花不夜天的盛景。


    一切都很好看,但很陌生。


    齊暮遠遠看到了尹修竹。


    他太熟悉尹修竹了,從四歲開始,認識他十年之久。


    可這一次,他看到了不一樣的尹修竹。


    少年英氣逼人,定製的西服讓他越顯挺拔,墨色的短發下是深邃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還有那微薄的唇,勾起的弧度恰到好處,他姿態從容應對有度,卻又如高山上的寒鬆般,帶著無法觸碰的疏離與高遠。


    齊暮愣了愣,頭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尹修竹早已不是那個躲在他身後需要他保護的小孩了。


    他站得比他還高,看得比他還遠,他早就在他沒察覺的時候,展翅高飛,縱橫天際。


    這一刻齊暮心中竟有一絲失落湧了上來。


    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尹修竹的視線追了過來,越過無數人看到他了。


    刹那間,霜雪散去,春芽破土,尹修竹的眸中盡是春日和風。


    齊暮呆了呆,他手機響了下,低頭一看。


    尹修竹: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我以為今天可以休息下,不用加更了。


    直到我看到了新的長評。


    啊啊啊,我這心情大概就像尹修竹聽到齊暮要和他睡的心情——痛並快樂著qaq!


    更,今天還加更!下午或者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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