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蹺班了。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看起來好生氣、好生氣,而她卻得被迫困坐在這個“案發現場”,近距離的感受他的怒氣,並隨時擔心會不會有記者在後頭跟拍,進而發現那個緋聞女主角其實就是她。


    為了躲避他的怒氣,也為了不讓任何意外發生,一路上她都低著頭,必要時,她甚至還會拿包包遮掩自己的臉,直到車子抵達他的住所。


    一下車,他便拉著她進入屋裏。


    “為什麽不接電話,也不回我簡訊?”


    幾乎是大門闔上的刹那,他就突然轉身,用雙手將她困到了門板上,表情凶惡得像是想吃了她!


    她抽了口氣,一路上累積而出的慌亂,再也隱藏不住。


    她先是猛烈搖頭,接著本能的屈膝彎腰,妄想溜出他的桎梏,隻是他卻早已洞悉她的企圖,在她鑽出腋下的瞬間,便將她摟入懷裏。


    “啊!”她發出驚呼,感覺到他厚實寬闊的胸膛貼上她的脊背。


    屬於他的熾熱體溫,在一瞬間透過彼此的衣服,滲進了她的體內,而他有力的手臂則是緊緊的將她環繞、緊緊環抱,像是一座牢籠,讓她再也逃不開。


    “說!你是不是在躲我?”他惡狠狠的質問,滾燙的怒氣,幾乎燒疼了她的皮膚。


    尤詠琪作賊心虛,壓根兒不敢開口說話,當然也就不敢誠實回答。沒錯,她的確是躲著他,她甚至決定連晚上的“工作”都要蹺掉了,他卻突然出現……


    “你為什麽不說話?”權天朔凝著臉,完全無法忍受她的逃離和沉默。


    那晚,他是那麽渴望她,可對她的珍惜最後還是戰勝了欲望,他抱了她許久許久,才能打開車門,將沉默不語的她送入他從未踏進的社區大門。


    在鬆手的那一瞬間,他幾乎耗掉全身的意誌力,才沒將她重新擁入懷裏,可她卻是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大門後頭,接著便是音訊杳然。


    所以他不眠不休,用最快的速度將所有問題解決,飛也似的趕了回來,她卻一點也不高興,隻是一逕的沉默,甚至妄想逃離他!


    “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麽……”她避重就輕的答道。在他熊熊怒火的包圍下,就算她不敢開口,似乎也得硬著頭皮說點什麽。


    “不知道?”眼角抽動,他氣得都快爆炸了。“你整整躲了我三天,難道你不覺得欠我個解釋嗎?”若不是確定配音工作照表進行,他真該死的以為她發生什麽事了!


    解釋?


    她能解釋什麽?


    他是站在雲端的男人,早已習慣遊戲人間,而她隻是個個性認真,卻太過平凡的小配音員,對他而言,那晚的親吻或許根本不具任何意義,就算她真的解釋,又有什麽意義?


    關於她的心情、關於她的罪惡,甚至關於那紮在她心頭上,根本就不該存在的心痛,就算她說了,他真的就能懂嗎?還是,隻會覺得可笑?


    看著那交叉在她腰上的手臂,她的腦海裏浮現的,卻是一張張他和不同女人親密站在一起的畫麵。他的身邊永遠不乏女性,即使在她扮演情婦的這段期間,關於他和姚絲之間的緋聞仍是不曾間斷。


    他和姚絲的關係,早已不是新聞;她和他的關係,卻隻是為了一場戲而產生的秘密。


    心頭上的那抹疼,似乎更痛了,尤詠琪卻隻能握緊粉拳,強迫自己忍受。


    “我……很抱歉。”她輕聲道歉,這是她唯一想到,能夠平息他怒氣的方法,隻是話才說完,她卻立刻感到貼在她身上的肌肉,在一瞬間變得又緊又繃。


    他陡地放開她,迅速來到她麵前。


    “抱歉什麽?”他眯眼質問,臉上的表情沉靜而危險,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就連他的嗓音都是緊繃的。


    她忍住逃跑的衝動,怯生生地說:“抱歉讓你生氣。”


    “我要的不是抱歉!”他忍不住加大音量。“我隻要你老實說,你躲我,是不是因為我吻了你?”他開門見山地問,眼神銳利無比。


    她無法回答,隻是迅速低下頭,而她的逃避,無疑就是最好的答案。


    “該死!”他發出低咒,感覺更憤怒了。


    他就料到以她的個性,一定會感到羞澀無助,所以他強迫自己放手,強迫自己給她一夜的時間沉澱,將事情留待明日再說,但是突如其來的意外,卻打壞了他的計劃,更讓她抓到機會逃避。


    那個吻是如此的美好,在他失控的那一瞬間,他才領悟,有太多太多東西早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他們之間無法再隻是單純的主雇關係,而當她全心信賴的偎靠在他的懷裏,嬌軟呢喃著他的名字時,他更確定,她和他是相同的。


    事實證明,他們彼此吸引,彼此心動。


    他為她瘋狂!


    整整三天聽不到她的聲音、見不到她的人,他急得都快瘋了,他絕不容許她再繼續逃避!


    即使此刻,他隻想緊緊的擁抱她,用最熱烈的吻重溫她的美好,但是麵對她的逃避,他隻能壓抑自己,用最平靜的語氣,替她厘清一切。


    “你討厭那個吻?”


    “……”她將頭垂得更低。


    她是那麽想遺忘那個親吻,但是他的熾熱和激狂,卻已深深地烙入腦海,他這一問,回憶如潮水般湧出,她想轉身,他卻捉住了她,並抬起了她的臉。


    四目相接,她再也無法隱藏臉上的羞澀。


    熱烈的光芒在黑眸裏一閃而過,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感覺滿腔的憤怒,在一瞬間全化為泡影。


    “還是,你討厭我?”他輕聲問,熾熱的目光忍不住滑向她的芳唇。


    仿佛察覺到他的欲望,尤詠琪聽見自己的心髒急速跳動,小臉更加灼燒。


    天!她就是害怕這樣,害怕他的強悍和霸道,會讓她無法逃離。


    他不是認真的,他隻是在遊戲人間,他甚至已經有了姚小姐,她應該快點推開他,或是不顧一切的賞他一個大巴掌,讓他明白她的立場,但是她卻隻能吐出好虛弱、好虛弱的聲音,向他乞求。


    “拜托你,放開我……”噢,她好沒用。


    “不行。”他不但狠心拒絕了她的懇求,還將她摟抱得更緊。“我好想你。”擁抱她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他歎了口氣,再也無法壓抑滿腔的思念。


    “不要這樣……”心弦在瞬間震動,她忍住想哭的衝動,怯懦的搖頭。


    “為什麽?你明明不討厭我。”


    “我才沒有那麽說!”


    “但你也沒否認。”他捧住她的臉。“不要欺騙自己,你應該感覺得到,我們之間——”


    “不!”慌亂間,她隻能伸出雙手,阻止他吐出更多讓她動搖的語句。“我、我得回去上班了,領班找不到我,一定急壞了,而且梁姊也誤會了,要是她把事情說出去,那就糟了。”她別開臉,並匆匆離開他的懷抱。


    “她不會說的,那女人沒那個膽。”他捉住她,再一次終止她的逃脫。


    “但認出我的,或許不隻有梁姊。”她匆促的又道,忍不住聯想到了姚絲。要是她看到這則新聞,會不會很難過?會不會找他吵架?


    罪惡感一下子盈滿了胸口,尤詠琪心情沉重得幾乎無法呼吸。


    “那又如何?你本來就是我的人,就算被人知道了,那也是事實。”權天朔卻認為這沒什麽大不了,甚至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那些狗仔就愛捕風捉影,甚至空穴來風的編造不實緋聞,難得有這麽一次,那些死狗仔終於寫對了一件事,如果真有人認出她,他一定會大方承認這段感情,並順勢向全世界宣示主權,讓那些覬覦她的男人徹底死心!


    權天朔飄飄然的幻想著未來,尤詠琪卻錯愕的睜大眼,誤會了他的意思。


    難道他的意思是,就因為她抗拒不了他,讓他吻了她,所以他就認定她是同意和他“玩一玩”?


    他以為她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前所未有的憤怒席卷了她的理智,她用力推開他,迅速朝大門跑去。


    沒料到她會說跑就跑,權天朔愣了一秒,才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上班!”她頭也不回的喊道,第一次,成功的說了一個謊。


    她再也無法在他麵前裝作若無其事,她得快點離開,否則她一定會忍不住放聲大哭的!


    “我們還沒談完。”皺著眉頭,他伸手按住門板。


    她抽了口氣,感覺熱燙的淚水一瞬間盈滿了眼眶,為了隱藏自己的脆弱,她迅速握緊雙拳,找了個借口。“今天的戲很重要,我不能缺席,我們晚上再談也可以。”


    “你……”有一瞬間,權天朔以為自己聽到了哭聲,但她的聲調偏偏是那麽冷靜、平穩,甚至是冷漠的。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渴望擁有一個女人,他想擁抱她、親吻她、想徹底的獨占她,但對她而言,果然還是太突然了嗎?


    很明顯的,她一直在逃避,而且相當猶豫。


    他明白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也明白她太過保守,需要更多的時間思考,若是可以,他一定會慢慢的誘哄她,向她證明自己的心意,但他沒時間了!


    這三天的南部之行完全是個意外,接下來的日本之行,卻是一個月前就預定好的行程,他得飛趟日本,洽談另一部卡通的劇情——


    該死!如果她不是他選定的女主角,如果“魂之歌”可以延遲幾天開播,他一定會把她挾帶出國。


    分離三天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但是這次的行程,他卻得在日本待上一個禮拜!


    “我真的該走了。”看著門板上的大掌,尤詠琪用力的眨著眼睛,才成功的把淚水隱藏起來。


    權天朔煩躁的扒著頭發,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借口留下她。


    她說得對,今天的戲很重要,而他兩個小時後,就得坐上飛往日本的班機,她和他,都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


    “好吧,等我把行李整理好後,我就送你回公司,但是等我從日本回來後,我要馬上見到你。”


    他扳過她的身子,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道:“到時,我們一定要好好的談一談。”


    他要去日本?


    他這突如其來的宣言,雖然讓她感到意外,卻也讓她鬆了口氣,他去日本也好,這樣她就有足夠的時間緩衝自己的情緒。


    等下次再見麵時,她一定可以更加冷靜的麵對他。


    她和他隻能是情婦和雇主的關係,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了。


    時間過得很快,在所有配音成員合作無間的努力下,“魂之歌”的配音進度已順利的進入尾聲,雖然還有兩集才能殺青,但在寒流報到、隔天剛好是假日的這個晚上,還是有人提議為自己提前舉辦慶功宴,邀大夥一塊去吃火鍋。


    因為之前已經缺席了好幾次,這次尤詠琪實在不好意思再婉拒,才一下班,她便跟著幾名女同事,搭上男同事的車子,來到雜誌評選第一名的火鍋店。


    天氣寒冷,即使穿上了羽絨外套,她的手腳仍是冰冷,尤其那仿佛飄不完的綿綿細雨,更是讓她莫名的情緒低落。


    透過雨傘邊緣,她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忍不住猜測東京一定更加寒冷,雖然下雪機率不大,但接近零度的氣溫也夠讓人受了。


    那天為了盡速送她回公司上班,他好像隻抓了幾套西裝塞進行李箱,那樣的衣物足夠他禦寒嗎?雖然日本的商業大樓裏都有暖氣,但要是穿得不夠暖,還是很容易感冒——


    呃,等等,她在想什麽?


    她不是決定好要忘了他,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再也不可以受他影響嗎?


    她現在卻在做什麽?


    她竟然站在雨中,擔心著他會不會感冒?!她、她她她她一定是瘋了!


    握著傘柄,尤詠琪匆匆收回視線,忍不住懊惱的敲了下自己的頭。


    笨蛋,她真是笨蛋!


    她真正該擔心的應該是明天才對啊,明天就是他承諾回國的日子,到時她一定要堅定立場,請他忘了那晚的事,並且請他好好菩待姚小姐,否則“情婦任務”就到此為止,就算他炒她魷魚,她也不奉陪——


    “到了到了!就是這一間,好在車子停得不遠,否則真的會冷死。”


    前方,負責訂位的女同事忽然嚷嚷了起來,撐著雨傘一馬當先的跑到了火鍋店門口,其他人如法炮製,也興奮的朝那彌漫熱氣的火鍋店飛奔而去。


    人行道上,隻剩她還慢吞吞的龜步著,一名男同事發現她的脫隊,立刻折回到她的身邊。


    “小琪,怎麽了?臉色好像不太好。”男同事關心問道。


    “啊?”尤詠琪連忙回神,抬頭看著平常就對她相當照顧的男同事。“呃,我沒事,我隻是在想事情。”她擠出笑。


    男同事靜靜的看著她兩秒,然後溫柔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這幾天你常常這樣心不在焉,是不是有心事?”


    笑容在臉上凍結,尤詠琪不著痕跡的加快腳步,閃躲男同事的觸碰。


    “呃——沒、沒有啊,可能隻是有點累,不小心發呆了。”糟糕,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對她動手動腳了,她知道他似乎對她——呃,有意思,也知道他隻是關心她,但他的觸碰就是讓她覺得不舒服。


    她真不懂,明明都是男性,但是權天朔的觸碰,從來不曾讓她排斥過,就連那次他將她壓在沙發上,粗魯的扒掉她身上的大衣時,她也隻覺得膽怯、害臊,甚至有一股說不出的悸動——


    啊,停停停!


    她怎麽又想起他了?


    她簡直是無可救藥!


    “小琪,吃完火鍋後,我們再去唱歌好不好?”男同事不死心,又來到她的身邊。


    “對不起,我不太會唱歌,你還是約別人吧。”尤詠琪立刻後悔,自己剛剛怎麽不一口氣跑進店裏。


    “可是我隻想約你。”


    “為什麽隻想約——”直到這個時候,尤詠琪才發現男同事一臉深情,思緒一轉,尷尬的感覺立刻襲上心頭,她顧不得禮貌,隻能生硬的躲避話題。“呃——大家都進去了,我們也快走吧,別讓大家等太久。”


    “小琪——”


    “天氣好冷,我先進去了!”拿著雨傘,她頭皮發麻的往店門口衝,即使此刻她的包包裏正好傳出一陣手機鈴聲,她也沒敢停下腳步。


    老天爺,難道她暗示得不夠明顯嗎?為什麽他就是不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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