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蠢,蠢到曾經想要放棄,隻因為自己的殘缺;可是心寶更蠢,她蠢到為了根本沒死的他而甘願殉葬。


    「心寶,我愛你。」


    「我也愛你。」


    他終於進入了她,與她結合為一。他們仿佛自始就不曾分開過,未來也不會分開,那仿佛黑夜吞沒了大地、仿佛大海接納了江河,情愛與欲/望掩蓋了一切,也成就了一切。


    這一夜狂熱如火燒,他們隻能引火上身,無法自拔。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番歡愛好像過了好久,以為天快亮了,可是看向窗外,天還是暗的。


    向群將心寶單手抱著,心寶則靠在向群的胸膛上,彼此念著那激/情,回味著彼此結合為一的相契。


    「醒之,那一夜是你嗎?」


    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向群微微點頭,「是我。」


    心寶好高興,「我就知道,你為什麽不現身?」


    「我不能被人發現,我是偷偷出宮的。今天也是,皇上準我出宮,找你。」向群在她耳邊說著。


    心寶歎息,這一刻的寧靜真是太美好了。縱使她知道,往後還有更多難關要過,甚至最大的難題都還不知如何解決,但是她還是想像個縮頭烏龜一樣,就這樣埋首在此刻的溫存、幸福中就好。


    就是因為這一刻太難得了,心寶才希望幹脆就停留在這一刻,讓他們永遠都保有這一刻。


    她不要再當心寶了,她隻是個平凡的女人:而他也不再是向群,隻是個平凡的男人,是她的夫、是她的天。


    「醒之,不要回去好不好?」她這樣說著,聲音破碎而顫抖。


    向群聽了心都痛了,心寶如此擔心著他,他真是不該,可是他不能不回去啊!


    「醒之,咱們一起離開這裏好不好?」心寶哭求著,「咱們離開這裏,去過咱們的生活,你不要再回去了好不好?」


    別再回去送了這條命,他已經傷了一臂,已逃出生天,怎能再去送死?都逃了出來,不如就走吧!


    向群安慰著她,「心寶,我答應了皇上夜裏才能出來,我若是一走了之,隻是讓皇上為難,心寶,你懂嗎?」


    「我不懂,我隻知道你會丟了命的。」心寶很後悔,「我寧可不要破墳、不要來救我,也不要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破壞睿王的墳,那是死罪啊。」


    她哭得不能自己,向群隻能抱著她,安慰她,「乖!心寶,我不會有事的,有些事我還不能跟你說,但是請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你隻是在安慰我而已。」


    「心寶……」


    心寶看著他,「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決心不跟我走,一定要留下?你今晚來找我,我很開心,可是我不要這樣隻能提心吊膽的過活,醒之,告訴我,跟不跟我走?」


    她一字一句,說得斬釘截鐵;向群心痛,不知如何是好;心寶則是看著他,眼裏第一次有著逼迫。


    「心寶,我不能讓皇上、讓裴策、讓靖王為難,我必須回宮。」向群說得很艱難。


    心寶看著他,淚水就這樣掉落,他還是要回宮?即便是回去送死也好嗎?那他今晚幹嘛來?


    罷了!今晚他能來,她就已心滿意足了,反正她的心早就篤定,正如他,一心也早已篤定。


    他生,她陪他生。他死,她隨他死……心寶不再說話。


    向群看得好心疼,也好心急,他親吻著心寶,「心寶,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我不會有事的,真的,相信我。」


    「我知道。」心寶也吻上他,挑動了彼此之間才剛熄滅的欲火,然後再度狂熱燃燒,將兩人都卷入了欲/望中,彼此無法自拔。


    他在安慰他,她不要這種安慰。她聽太多了,人生不是什麽事都能安慰得了,有些遺憾與痛楚,隻有自己知道。


    又是一番激/情,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到了寅時初,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向群要回去了。


    心寶安安靜靜的把淚都擦幹,向群著衣,她安安靜靜的伺候著他,幫他穿上衣服,係好衣帶。


    然後她讓向群坐在床邊,心寶跪在地上幫他將靴子穿上,然後向群站起身,心寶幫他將劍係上。


    「心寶……」她很安靜,讓他有點心慌。


    她突然說:「好久沒回去桃樹林,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去一趟?」


    坐在樹下看著書,聽著他說話,讓他教她寫字……原來他們也曾經曆過這麽美好的童年時光。


    命運,真難掌握。


    如果她乖乖死在地宮裏,一切就沒事了。


    向群抱住她,知道自己完全無法安慰她心裏的恐懼與憂心,隻能借由擁抱,想要化解她心裏的不安。


    該怎麽說這局麵的混亂?況且睿王府一定不會放過她,她對地宮的狀況也是知之甚詳,怎麽可能放過她?


    向群走了,趁著外頭天還是黑的,他必須離開,若在天亮前無法趕回宮,回到牢裏待著,恐怕又會有另外一番風波。


    他回頭看了站在門邊的心寶一眼,依依不舍的離去,心寶看著,突然腳軟,整個人癱坐在門邊,渾身發抖。


    她留不住他,也帶不走他。


    那好吧!她等,等到時間來到……她等過,那在睿王府等著殉葬的日子她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麽不能等的呢?


    等,就算是死,也等……


    醒之不會孤獨上路的,這一次她會陪他、等他。隨他……


    從那一夜過後,向群就沒來過了;心寶還在等,卻是每個晚上都撲空,她等著,深怕會等到什麽壞消息。


    這一、兩年來,壞消息已經多到讓她都麻痹了,可是每次聽到壞消息,她還是會渾身發抖。


    向群跟長世子比武、向群出征、向群陣亡、向群破墳、向群被逮……每個消息都是壞消息,都讓她渾身不停發抖,冷到連心都寒了。


    這一陣子,她常常想起太皇太後。老娘娘總愛說她,要她培養泰山崩予前而麵不改色的氣勢。她很努力學,學到後來才有點像樣。


    可是扯到向群的事,那比泰山崩於前還要讓她震驚,可以說,那簡直就是天崩地裂!


    記得剛接到向群陣亡時的消息,那一段日子,她過得行屍走肉,痛到連哭都哭不出來。夜裏她常睡不著。整夜都張著眼睛,仿佛可以看見向群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痛苦掙紮的模樣。


    最近,她好像又看見了這樣的畫麵。


    向群啊,這輩子她再也逃脫不了這個男人的牽絆了,真要死,若他真逃不過死劫,那就一起走吧。


    那天夜裏她呆坐在椅子上,外頭突然傳來聲響,她心一驚,知道這絕非向群來了,因為來者不善。


    果然,下一瞬間門就開啟,心寶站起身,看見幾名彪形大漢,她還可以看見原先照顧她的婢女已經例在血泊中。「睿王的人嗎?」


    「心寶姑娘真是聰明。」


    「殺人不眨眼,當然是睿王的人。」想起那殉殺的慘狀,她終生難忘。


    現在的她,竟然也有老娘娘說著那種麵不改色的氣勢,因她連死都不怕,還會怕這一票惡人嗎?「要做什麽?」


    「奉睿王的命,殺你滅口。」


    「為什麽?」


    「因為你知道太多秘密了。」那人說著,「順帶告訴你,皇帝已經下令將裴策與向群斬首,給老睿王祭墳!」


    心寶渾身一顫,想要勉強自己鎮定,但她還是難掩渾身發抖,不能自持,她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什麽時候?」


    「就在明天!」


    這一天,終於來了?


    果然逃不過命啊。心寶竟然笑了,「現在殺我嗎?還是再把我送進墳?」


    幾個人突然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他們好像也聽王爺說過,要把這個心寶再押進墳裏麵殉葬。


    那到底該不該現在把人殺了?


    「怎麽辦?王爺好像也說過,要把她活抓,抓進墳裏殉葬。」


    「王爺的命令前後不一,到底該怎麽辦?」


    想起王爺最近,不知是局麵太緊張還是怎樣,竟然前天才大聲嚷嚷要把心寶姑娘押進墳裏殉葬,今晚又說要把心寶給滅口,他們到底該執行哪個命令?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心寶笑著,「快決定啊!王爺到底是怎麽說的?」


    那群人的頭頭做了決定,「這樣吧!先抓回去,活人才好交差。如果王爺說押進墳裏,那至少咱們抓了個活人回去;如果王爺說要殺了她,到時候再殺也不遲!」


    「就這麽辦。」於是他們將心寶打昏,將她帶離駙馬府。來無影、去無蹤,府內除了那不幸遇害的婢女,竟然無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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