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瑞貞在井邊打水時,天空降下了第一場初雪,雪花飄落在她的發梢上,她抬頭望了一眼蒼茫的天色,緩緩吐出一口白霧般的氣息。


    下雪了……她輕歎一聲,指尖的麻意讓她低下頭,因為寒冷的關係,她的指頭已泛著青紫。


    好冷……她將雙手放到嘴邊輕輕嗬著氣,試圖讓冰冷的肌膚感受到一絲暖意。聽見人聲往這兒而來,她急忙提起水桶往另一頭走去,不想與其它奴婢們遇上。


    來到唐府已經五天了,這段期間,她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與人結交。將水桶提到庖廚後,廚娘給了她兩碗粥與幾碟清淡小菜,道謝後,她端著食盤走到後院的仆役房。


    還未到房,就聽見裏頭傳來幾聲咳嗽,她蹙著眉心推開門,瞧見奶娘彎著身擦拭桌麵。


    「妳怎麽起來了?」瑞貞上前,語氣中帶著不悅。


    奶娘吳氏見著她,露出笑,「躺了幾天,骨頭難受,起來動動身子。」話畢,接著又咳了幾聲。


    「起來就起來,別做事。」瑞貞將食盤放到桌上,拿開奶娘手裏的濕布,扶她坐好,「身子才剛好,別做粗活。」


    吳氏一聽,又笑了,「小姐真愛說笑,擦桌子哪是什麽粗活。」


    「妳什麽也別做,我來就成了。餓了吧?吃點粥。」


    「小姐……」


    「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小姐。」瑞貞輕聲糾正她,「讓人聽了刺耳,惹人譏誚。」


    「您本來就是小姐──」


    「別說了。」瑞貞打斷她,「都過去了,咱們現在都是罪人,入了奴籍了。」


    聽見這話,吳氏垂頭不語,眼眶紅了。


    「吃吧!」瑞貞柔聲道。


    「咱們是受了牽連。」吳氏掉下淚,「老天太不公平了,明明就不是咱們犯的罪,朝廷卻算在咱們頭上。」


    老爺的朋友江道庭得罪了朝廷,犯了罪,朝廷拿江道庭開刀就算了,竟然要連坐,與他來往密切的朋友都被抓到監牢裏,一律問斬。


    朝廷殺了老爺還不夠,連子女都問罪,男的被發配到邊疆做牢役,女的全降為奴。


    好好一個家因此被弄得四分五裂,這是什麽天理!


    「老天,妳開開眼啊!」吳氏邊說邊哭。


    瑞貞瞧著奶娘哭,鼻頭也發酸,「好了,別想也別怨,好好撐下去才是真的。」


    事情剛發生時,她也無法接受,怨天怨地,可至今已經三個多月了,她不能再欺騙自己這隻是一個惡夢,她必須撐下去,她不能倒下。


    「小姐……」


    「別哭了,妳再哭,我要生氣了。」瑞貞說道。


    吳氏連忙抹淚。


    「妳才大病初愈,身子得顧著,大夫也說了妳得放寬心情,否則病根不會好。」


    吳氏心酸的點頭。


    瑞貞柔聲的又加一句,「妳不為自己想也得為我想,現在我身邊隻有妳了,妳若倒下,我要怎麽辦?」


    聽見這話,吳氏抬起頭,心情定了些,「小姐放心,奶娘不會丟下小姐一個人的。」說完話,她端起粥吃了幾口,「小的要快快好起來。」


    是啊!她若倒下了,小姐要怎麽辦?她得留著這條賤命。就是因為她沒注意才會受風寒生了大病,小姐為了她,竟然給人下跪磕頭……想到這兒,她的淚掉進了碗裏。


    「瑞貞!」門外傳來叫喚。


    吳氏連忙抹去淚,瞧著瑞貞起身去開門。


    「是。」瑞貞對外頭的奴婢應了一聲。


    「老爺要妳過去一趟。」


    瑞貞愣了下,而後點了點頭,「是。」她轉頭對奶娘說道:「我去去就來。」


    「好。」吳氏不忘叮嚀一聲,「得謝謝老爺讓咱們有棲身之處。」


    如果不是唐老爺買下她們,還為她請大夫醫治,她這條老命早就不在了。


    「我知道。」瑞貞跟著帶路的奴婢走出後院。


    一路上,瑞貞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前行。


    說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她至今未見過唐老爺。


    在牙人那兒買下她與奶娘的是個五十開外的男子,一開始她以為他就是主子,後來才知道原來他隻是管家。


    進了唐府後,安排她們的住處,以及為奶娘請大夫,都是管家經的手。


    「妳們好好休養,什麽活都先別做、等身子好了再說,廚娘那兒我也打點好了,妳就照三餐到她那兒領食。」


    留下這些話後,管家就去忙了。當時她也沒多想,隻當自己遇上了個大善人。


    可這兩、三天她卻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廚娘給她們的膳食,除了早膳外,都是極其豐盛而且滋補身體的,那些食材都不便宜。


    就算唐老爺是個善心人,也不可能對下人好到這個地步……她愈想愈不安心。


    她也曾問過管家,他卻隻是笑著說,主人吩咐什麽他就做什麽,原因他也不清楚。


    如今她總算要見到唐老爺了,一方麵好奇,另一方麵卻是不安。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為什麽要對她跟奶娘這麽好?


    這些答案一會兒就能知道了。瑞貞吸口氣,鎮定自己的心情。


    或許一切都是她多疑了,說不定唐老爺就純粹是個大善人而已,她不該胡思亂想的。


    ※※※   ※※   ※※※


    「老爺在裏麵。」


    「是。」瑞貞盯著書房的門扉。


    奴婢朝裏頭喊了句,「老爺,瑞貞來了。」


    「讓她進來。」


    「是。」帶路的奴婢推開門扉。


    瑞貞深吸口氣,而後跨進門檻,門外的奴婢順手帶上門,室內一下子暗了許多,不過因為是白日,所以還是能瞧得清楚裏頭的擺設。


    她左右張望了下,發現一個男子背對著她正在欣賞牆上的一幅畫,她低下頭,規矩的喊了聲,「老爺。」


    男子轉過身,發現她垂頭看著地上,「抬起頭來。」


    瑞貞抬起眼,他年輕的麵貌讓她錯愕了下。她一直以為唐者爺是個四、五十歲的生意人,沒想到看起來卻三十歲不到,頂多隻有二十七、八歲。


    第二件讓她驚訝的是他是個好看的男人,濃眉大眼,皮膚比一般男子略黑,像是在太陽底下做苦力的工人才會有的古銅膚色。


    她在觀察的同時,他也在審視她。


    已經五天了,她看起來還是跟五天前一樣消瘦蒼白,眼神帶著疲憊與哀愁。


    現在的她跟以前比起來實在太過瘦弱了,身子單薄得像是風一吹來就會倒下。


    察覺到他專注的目光,瑞貞垂下眼,不與他視線相觸。


    「廚娘沒做飯給妳嗎?」唐雲開口問。


    她怔了下,而後回道:「有,每一餐都很豐盛,多謝老爺。」


    聽見她喊他老爺,實在有種荒謬感,「叫我『爺』就好了。」


    她點點頭,「是,爺。」


    接下來,他好一會兒沒說話,她不覺緊張起來,手心緊緊捏著。


    過了許久,才聽見他說了句,「以後妳就在我身邊伺候我。」


    她驚訝的抬頭,「我……我是帶罪之人,實在不適合……」


    「我怎麽說,妳怎麽做吧!」他清楚的看見她眸中的懼怕,但他沒點破。


    她垂下眸,「是。我能問一句嗎?」


    「妳說。」


    「為何是我?府裏還有比我更伶俐的丫鬟。」


    「聽說妳生於書香之家?」


    「是。」


    「我需要一個會識字的貼身婢女。」


    聽見這話,她的心安了些。


    是她多心了,他看來是個正派人物,應該不是那種性好漁色之徒,再說她的容貌平庸,他不會對她有興趣的,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對了,先把自個兒養胖點吧!要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唐某對下人苛刻。」


    「是。」


    「先下去吧!從明兒個開始,卯時到我房裏叫醒我,伺候我漱洗。」


    「是。」


    見她福身後要走,他忽然又說了句,「妳覺得委屈嗎?」


    聽見這話,她轉過頭,不解的看著他。


    「妳以前是個小姐,現在做這樣的事……」


    「瑞貞是帶罪之人,隻求能三餐溫飽。」她話隻說到這兒。


    他深思的看她一眼,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她走後,他習慣性的撫了下緊皺的眉頭。


    其實,早在五年前,他就見過她了,但顯然她沒有任何印象,不過他也沒奢望過她會記住。


    五年的時間讓她顯得更成熟,氣質更動人,雖然她現在已淪為奴仆,可站在一群人中間,她總會特別引起注意。


    如果當時他晚一步,她就被其它買主帶走了……想到這兒,他不禁慶幸自己的運氣。


    五年前見到她時,她年方十四,臉蛋與眸子都帶著少女的稚氣,洋溢著青春的氣息,現在則多了份成熟的韻味。


    察覺到自己的心浮動了下,他的眉心皺得更緊。


    現在他還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隻得先將她留在身邊一陣子,日後再做盤算。


    ※※※   ※※   ※※※


    雪斷斷續續的下了六、七天,這日下午難得出了晴,瑞貞在主子午寐後,泡了壺熱茶,端著茶點到書房。


    唐爺是個不多話的人,與他在一起,她由一開始的不自在,到現在已漸漸習慣。伺候他也沒想象中的辛苦,他不會無故刁難,更不會要她做些超出能力之事,所以某些程度來說可以稱得上是件輕鬆的差事。


    或許他認為她以前是個千金小姐,所以對她的要求不高,隻要替他倒倒茶水、整理屋子、更衣補衣,其它事都不用做。


    「手怎麽了?」唐雲在她倒茶水時,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指,她嚇得差點打翻杯子。


    「沒……沒事。」她想抽回手,他卻抓得緊牢,讓她動彈不得。


    「怎麽凍傷了?」他看著她。


    她因為被他抓著手而羞赧的紅了臉,「隻是……隻是洗了幾件衣服,沒關係,爺,請你……放開我。」


    他鬆了手,瞧著她將雙手擺到身後,似乎怕他再抓住她。她的舉動讓他不是很高興,不過他沒說什麽,喝了口熱茶後才說:「櫃子裏有個白瓷瓶,大概兩吋高,去拿出來。」


    「是。」她走到櫃子前拿了東西又走回來,將瓶子放在他麵前的桌上。


    「把手伸出來。」


    她一怔,「爺……」


    「聽見我的話了。」他的話不容反駁。


    她為難的咬住下唇,遲疑的伸出手。


    他拿起瓶子,打開瓶蓋,沾了些藥膏塗在她受傷的指腹上。


    她的臉染了淡淡的紅暈,不知該如何反應。


    唐爺一直待她不錯,但有時卻好過頭了,這讓她萬分不自在,雖然他從沒輕薄過她,但……有時卻又帶著親密的動作,像現在這樣……讓她不知該怎麽辦。


    在她受傷的指上塗好膏藥後,他叮囑一聲,「今天別碰水了。」


    「可是……」


    「我說了,別碰水。」他盯著她。


    她擰了下眉心,告誡自己,她現在的身分隻是個奴婢,主子說什麽她做什麽,「是。」


    「今天天氣不錯,陪我到園子走走。」他起身。


    「是。」


    兩人走出書房,沿著園子的石子路走著。


    因為幾日的細雪,園子裏的花草樹木都覆上一層白雪,看過去是白茫茫的一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金光閃爍,煞是好看。


    「冷嗎?」他問了一句。


    「不冷。」她細聲回答,低垂著頭。


    他的關切總讓她不知所措。他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他沒理由要這麽做啊!她真的想不明白。


    「妳怕我嗎?」他感覺得出她在他身邊總是小心翼翼的。


    她怔了下,而後回道:「一點點。」


    他微笑,「為什麽?」


    「我不明白爺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她輕聲的說。


    他瞄她一眼,「可能跟妳以前是小姐有關吧!我不想妳太勞累。」


    「在這兒一點都不勞累。」她立刻道。「我很感激爺,可是……也擔心其它人說閑話。」


    「下人們之間的閑言閑語不用理會。」他知道奴婢們私底下會嚼舌根。


    她在心中輕歎一聲,不過沒說什麽,隻是應了一聲。


    「冷嗎?」他又詢問一次。


    「不冷。」她搖頭。


    「到亭子坐坐。」他繞過曲徑,走上石階。


    冷風吹來,瑞貞打個寒顫,小心踏上仍覆著殘雪的階梯。


    他轉過頭,伸手攙住她的手肘。


    她嚇了一跳,驚訝的望向他。


    「這兒濕滑,小心摔跤。」他凝視著她,黑眸深沉。


    「不,不會。」她被他瞧得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急匆匆往上走,沒想到才走幾階,腳下一個不留神,眼看就要跌跤。


    「小心!」他在她身後抱住她,一手環上她的腰。


    她跌入他厚實的胸膛,男性的氣息鑽入她鼻中,讓她臉蛋燒紅,她慌張的要推開他,卻發現他抱得更緊。


    他輕輕轉過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沒事吧?」她臉似桃花,唇色淡紅,讓人心動。


    「沒事。」她立刻說,粉頰紅似晚霞,「請爺……放開……」她話未說畢,就突然沒了聲音。


    一時間,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隻感覺頭上一股黑影壓下,他攫住她柔軟略帶冰冷的雙唇,熾熱的氣息在她唇間移動,溫熱的舌頭在她唇齒間舔吮著。


    這個陌生親密的舉動讓她激烈的掙紮起來,可他將她抱得死緊,她根本無法撼動他半分。


    她急促的喘息著,「爺……不要……嗯……」


    他趁她開口時,將溫燙的舌頭滑入她口中,品嚐她的滋味,淡淡的馨香與甜味讓他不由自主低吟一聲。


    當他舔過她的舌時,她在他懷中劇烈顫抖,像風中搖擺的花朵,眼淚從她的臉龐滑下,她已經放棄掙紮,隻是無聲的哭泣著。


    臉頰的濕意讓他脫離的自製力被拉了回來,而後他聽見她啜泣的聲音,他明白自己嚇壞她了。


    他握緊拳頭,雙唇緩緩離開她己然腫脹充血的嘴唇,她哭泣的模樣令他覺得自己是個急色鬼、大色魔。


    他啞聲道:「嚇到妳了。」他逼迫自己鬆開她。


    她立刻後退一步,驚慌的逃離他,慌張的奔下石階。


    「瑞貞,等等。」


    聽見他在背後的呼喊聲與追逐聲讓她逃得更急,在滿是殘雪的小路上,一個不留神,她的腳打滑,整個人撲倒在地。


    「瑞貞!」他在下一瞬間趕到,心急的扶起她。


    「不要……」她推開他,又要跑走,可腳踝傳來的疼痛讓她的身子軟下。


    「小心。」他抱住她的腰。


    「放開我!」她激烈的掙紮。


    「冷靜點。」他晃了下她的肩膀。


    他的怒喝聲讓她整個人僵在原地,她劇烈的喘息著,白熱的氣息由她的口中不斷呼出。


    「腳扭傷了?」他間道。


    她輕輕動了下右腳,無聲的點頭。


    現在她連跑都跑不了了,就像落入陷阱動彈不得的小兔子。想到此,她的眼淚再度滑下。


    他歎口氣,撫過她頰邊的眼淚,「別哭。」


    她沒說話,仍是哭泣著,直到他突然將她攔腰抱起,她才再次出聲,「爺,不要……」


    「我隻是要抱妳到屋子裏,妳這樣怎麽走路?」


    她沉默下來,以袖子抹去頰上的淚。


    一路上,兩人沒再交談,直到他將她抱回書房,安置在椅上。


    他蹲下身欲脫下她的鞋襪,她驚呼一聲,縮回腳,「不可以!」


    他堅定的握住她的右腳,「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


    他褪下她的鞋襪,一隻白玉雕琢般的纖足裸露在眼前,與他黝黑的大手呈現明顯的對比。


    她輕聲喘息著,臉蛋因羞意而燒紅。他的手心像炭火一樣溫暖她冰涼的腳踝,卻也讓她極度不自在。


    她沒忘記他剛剛才輕薄了她。


    「這樣疼嗎?」他輕輕轉動她的足踝。


    「一點點。」她細聲的說。


    他點點頭,又轉動了幾次腳踝,確認她隻是輕微扭傷後,他起身到櫃子前拿出一瓶藥罐,細心的為她推拿。


    「我自己可以……」


    「別亂動。」他輕聲斥喝。


    她低下頭,抓緊衣裙,試著不要覺得尷尬。


    「妳的腳很冰。」他輕蹙眉心,視線緊盯著她細巧的玉足。


    「冬天就會這樣。」她不自在的動了下。


    兩人間有短暫的沉默,等他揉熱她的腳踝,確定她沒有大礙後才抬起頭說道:「剛剛是我的錯。」


    她不知該怎麽響應,於是轉開了臉。


    他扣住她的下巴,將她轉回來麵對他。她倔強的神情讓他想再親吻她,但他不想嚇壞她,更不想她怕他。


    他必須慢慢來,他告誡自己,剛剛他太心急了,他並沒有預期要這樣做,隻是剎那間動了欲念,一時情難自禁便冒犯了她。


    「這幾天妳休息吧!不用來伺候我。」


    這句話讓她倔強的神情轉為疑惑與不解。


    「我叫人送妳回去休息。」他又說。


    「不用,不是很痛,我自己能走。」她說。


    「妳要我抱,還是叫人攙妳回去?」他輕撫她的下巴。


    他的提議讓她漲紅臉,「我請人攙我回去。」她急急的說,不想他碰她。


    意外的,他輕笑起來,他低沉性感的笑聲讓她臉兒更紅了,她低下頭不敢看他,心頭紛亂不已。


    她微噘的上唇讓他的心再次浮動起來,他轉開臉,為她穿上鞋襪,而後喚了婢女送她回房。


    他可以感覺到她對他起了懼心。他在心裏歎口氣。她太純真了,對於男女情欲之事一無所知,而他卻太心急了。


    想到她的味道,體內蟄伏的欲望又蠢蠢欲動。沒想到她會引起他如此強烈的欲望,原本他隻是想將她留在身邊一段日子,然後再……


    他頓了下,然後再什麽呢?他嘲諷的撇了下嘴角。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怎麽樣,畢竟一開始他並沒有要得到她的意思,可如今不一樣了,他想要她。


    為此,他必須先辦妥一件事,然後,她就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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