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通過他為數不多的一點了解和剛才的觀察，不難猜到那個男人和程欣的真實關係，何況程非池是豪門私生子的事早就在六中傳遍了。　　也正是因為能感覺到程非池的情緒波動，葉欽怕唐突問了更惹他不開心，於是拉著他的手不說話，貼近他身邊無聲地安撫。　　程非池很快察覺到葉欽的意圖，反過來安慰他：“我沒事，不用擔心。”　　“我沒擔心啊，”握住手還不夠，葉欽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往程非池的指縫裏塞，試圖把他的整個手包住，“我隻是有點心……心疼。”　　程非池作為alpha長到這麽大，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小omega心疼，覺得有趣的同時心仿佛被陽光融化，軟軟的，暖暖的，還摻雜了不知名的一點酸楚。　　幸好他不介意，幸好他能體諒。　　自胸腔裏呼出一口濁氣，程非池收緊手指，扣住葉欽比他小一號的手：“謝謝。”　　掌心貼著掌心，葉欽終於不亂動了：“別老謝啊謝的，咱倆誰跟誰啊。”　　程非池故意問：“誰跟誰？”　　“孩子爹跟孩子爹啊。”葉欽坦蕩直言，“還有男朋友跟男朋友，未來老公跟未來老公。家長都見過麵了，你跑不掉咯。”　　程非池被他逗笑，心想，你在這兒，我還能跑到哪裏去？　　這天晚上，葉欽在程家過夜。　　洗過澡被安置在床上躺著，葉欽邊揉肚子邊環視這隻有他臥室一半大的房間，碎碎念吐槽那個姓易的男人不要臉，什麽都沒付出就想白認一個這麽好的兒子，咋不美死他，孩子出生絕對不叫他爺爺，哼！　　程非池在洗澡，葉欽跟肚子裏的寶寶聊了會兒天之後，拿起放在床頭的星星罐把玩。　　見玻璃罐擦得光可鑒人，葉欽很滿意，想起孫怡然說過可以在星星裏寫字，爬下床來到書桌前拿了支筆，拆開一顆星星，一筆一劃地寫——葉欽?程非池。　　邊寫邊在心裏默念：他們對你不好沒關係，我會對你好的。　　寫完剛要把星星疊回去，寶寶無預兆地踢了一下葉欽肚皮。　　“好好好，把你也捎上。”　　葉欽無奈地拿起筆，在星星紙上添一行——寶寶也?你。　　春去夏來，作為一個休學在家的omega，葉欽的待產生活可以說是十分滋潤。　　不用上學，不用做作業，已經為他解決了生命中無法承受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不爽，剩下的無非是不能總玩手機，還有不能吃太多甜食。　　距離預產期還有不到兩個月時間，葉欽認為自己的毅力足夠，買了一冰櫃冰淇淋望梅止渴，咬牙切齒地想等娃出來了就一口氣全吃掉，把之前錯過的都補上。　　誰知就這針尖大的不到百分之十，竟勾得他日思夜想，欲罷不能。　　試想，大熱天的打開冰櫃，香草味巧克力味芒果味草莓味……排排站地向你揮手，耳邊仿佛能聽見“來呀來呀快來吃我呀”的呼喚，換你能忍嗎？　　反正葉欽不能。　　上論壇問了一圈，都說稍微吃一點沒關係，葉欽自己比劃了個“稍微”的範圍，各種口味拿一支，躲進被窩裏偷偷舔。　　時值期末，六中尖子生班天天補習，葉欽算準時間，每天都在程非池來看他之前把冰淇淋包裝扔到外麵，保證毀屍滅跡毫無痕跡。　　俗話說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壞事幹多了難免有疏忽的時候。　　比方說這天程非池下課早，到葉家的時候葉欽剛吃完一根冰淇淋，聽到上樓的腳步聲，隻來得及包裝紙塞到枕頭底下。　　程非池推門進到房間裏：“怎麽坐在枕頭上？”　　葉欽強作鎮定：“啊？屁、屁股疼。”　　“屁股怎麽會疼？”　　葉欽睜眼說瞎話：“還還不是你昨天太使勁兒了。”　　昨天留宿於此的程非池扯開嘴角笑了下，什麽也沒說。　　撒了謊的葉欽心裏虛，伸著腿由程非池幫他捏水腫的小腿肚，捏著捏著就主動屈膝往前挪，撈起袖子給程非池捶背，諂媚道：“學習辛苦啦。”　　程非池：“沒你背著我偷吃辛苦。”　　葉欽大驚失色：“誰誰誰說的？我我我沒偷吃！”　　“嗯，沒偷吃。”程非池抬手，用大拇指揩去葉欽嘴角的奶油漬，“是冰淇淋亂打小報告，等下嚴肅處理。”　　葉欽咽了口唾沫，聲音降低好幾個分貝：“怎……怎麽處理啊？”　　程非池冷酷無私：“清空處理。”　　葉欽一下子蔫了，垂著腦袋認錯：“我錯了，哥哥。”　　摸準了程非池吃軟不吃硬，葉欽左手挽他胳膊阻止他去清空冰櫃，右手搭在圓滾滾的肚子上，嘴巴一扁，十足可憐：“不是我想吃……是他想吃啊。”第18章 　　偷吃事件以葉欽主動領罰告終。　　罰的過程不多贅述，總之葉欽本來屁股不疼的，這下真的有點疼了。　　程非池既然答應了不清空，總要有點別的措施。怎麽說現在麵對的也是有前科的人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冰淇淋統一編號貼上標簽，每天檢查一遍，還跟羅秋綾葉錦祥還有家裏的阿姨說了這事，聯合他們一起看管葉欽。　　對此舉措，葉欽大呼：“我是那種人嗎？人和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程非池：“我是不信任冰淇淋。”　　葉欽：“……”　　好吧，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若是真想偷吃，辦法有的是。　　葉欽嚐試了一次趁家裏沒人的時候偷偷溜去離家最近的便利店買雪糕吃。　　外頭驕陽似火，熱得要命，如今葉欽的體力大不如前，走兩步路就氣喘籲籲，好不容易到地方也隻敢買一根，路上就得抓緊吃掉，還要躲著街坊鄰居的耳目，差點累虛脫。　　努力過了，結論是這事兒以後還是少幹，小命比口腹之欲重要多了。　　哦，還是兩條命。　　因此葉欽最近很無聊，水論壇已經滿足不了他精神世界的空虛，在他第n次賴在程非池身上拉長語調咕噥“好無聊啊”，程非池想了想，說：“那我給你補補課，免得複學之後跟不上。”　　葉欽嚇得從他身上彈開：“不了不了你還是去忙吧。”　　作為樣樣都學得很快的學霸，程非池倒也不至於那麽不解風情，學習打工之餘盡量抽時間帶葉欽出去玩。　　他們自相識以來就仿佛開了八倍速快進模式，一腳跨過戀愛結婚這兩個步驟直接迎接新生命，程非池嘴上不說，心裏對葉欽愧疚隻多不少。　　所以怎麽疼怎麽寵都不為過，葉欽說想看電影，程非池立刻騰出周末下午的時間，帶著葉欽出門了。　　離預產期還有不到一個月，羅秋綾心驚膽戰，每隔半小時就打個電話來確認安全，葉欽站在電影院人來人往的大廳裏大聲衝電話道：“媽你放心啦，有他在我能有什麽事啊！”　　程非池買完票回來正聽到這句話，莞爾一笑，抓了一把爆米花送到葉欽嘴邊，葉欽電話都顧不上掛，湊過來一口吃了個幹淨。　　孩子都快出生了，這是兩個人第一次一起看電影。　　為了控製糖分的攝入，爆米花桶由程非池掌管，每隔兩三分鍾他會親自抓一把遞給葉欽，一次五顆，半顆都不多給。　　葉欽迫於強權不敢直言，噘著嘴表示不滿：“這麽多，電影結束都吃不完。”　　程非池：“我也吃。”　　出於發泄心理，葉欽抓起一大把爆米花往程非池嘴裏塞：“不吃完不準走！”　　程非池差點嗆著，好不容易把嘴裏的爆米花咽下去，拍著胸口道：“再塞一把今天就真走不了了。”　　葉欽堅持認為甜食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自己不能吃也不能浪費，又抓了一大把要繼續塞。　　還沒送到嘴邊，被程非池一把捉住手腕。　　慢條斯理地把葉欽手裏的爆米花一顆一顆吃掉，程非池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葉欽沾染甜味的手心：“謝謝寶貝。”　　電影散場，被親昵稱呼砸懵了的葉欽暈乎乎地跟著程非池走到場外，聽話地被拉到水池邊洗了個手。　　洗完程非池耐心地用手帕給他擦幹，問他累不累要不要回家休息，葉欽搖頭，小聲道：“寶貝還要玩。”　　程非池懂了，這是喜歡這個稱呼的意思。　　兩人去樓下電玩城逛了一圈，大部分項目激烈刺激不適合葉欽，娃娃機相對安靜溫和，葉欽又覺得沒勁，讓程非池抓，自己在一邊看著。　　真讓程非池抓到一個巴掌大的熊，剛還嚷嚷著無聊的葉欽差點跳起來，抱著熊興奮不已，就差在熊身上寫“哥哥抓的”四個字了。　　“等寶寶出生了，這個就給他放在搖籃裏。”葉欽美滋滋地計劃，“我喜歡的東西，他肯定也喜歡。”　　從天亮玩到天黑，筋疲力竭的葉欽在回去的車上靠著車窗打瞌睡，程非池的手臂小心地從他脖頸後穿過，護著他的腦袋慢慢偏過來，穩穩靠在自己肩上。　　葉欽吧咂吧咂嘴，沒醒，懷裏還緊緊抱著那隻熊。　　等紅燈的間隙，前頭開車的司機搭話：“你們是新婚吧？”　　橫豎就差一張紙，程非池索性沒否認：“是的。”　　“這麽年輕，怎麽不多玩兩年再生？有了孩子可就享受不到二人世界咯。”　　程非池笑起來：“所以現在正在抓緊時間二人世界，爭取不留遺憾。”　　倚在他懷裏的葉欽像是聽到了，在夢裏哼唧著“嗯”了一聲同意哥哥的觀點。　　好在葉欽孕期的不適反應很少，東奔西跑不僅一點事沒有，精神狀態反而更好了。　　醫院床位已經早早地訂下，過來人羅秋綾和程欣建議提前半個月住院待產，葉欽不肯，堅持要在家多待一個星期。　　“不就生個孩子嘛。”葉欽不以為意，“等到要生的時候再去也行啊，何苦提前這麽多天進去占醫院床位。”　　其實他存了私心，算時間一周後期末考結束，程非池就算還要打工也不至於這麽忙，正好可以常去醫院陪他，不然他一個人可能會悶死。　　羅秋綾勸道：“到時候你婆婆會去陪床……”　　葉欽想到程欣那張充滿距離感的臉就哆嗦：“不要不要。”　　羅秋綾苦口婆心：“媽媽不忙的時候也會去……”　　“不要嘛。”葉欽還是搖頭，“等程非池考完試我再住院。”　　實在勸不動，隻好隨他去。羅秋綾搖頭歎氣：“有了老公忘了娘，兒大不中留……”　　千辛萬苦爭取來的一星期，葉欽當然沒閑著。　　他不怕動拳頭，也不怕動手術，隻怕住院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吃外食，這一個星期正好讓他吃個夠。　　冰淇淋的主意是不敢亂打了，偷吃點的別的還是ok的。　　比如趁阿姨出去買菜，點個kfc什麽的。家裏的補湯喝太多嘴巴裏淡出鳥，來對雞翅來個蛋撻再吸一口可樂，生孩子都有力氣了。　　這天下午剛啃完一塊披薩，葉欽心滿意足地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