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計啊!」聽他此言,左思鳶頓時一掃先前頹喪的模樣:「慕竹,你真神了!」


    「我也是湊巧在場,盡一份舉手之勞罷了。」


    左思鳶垂下眼眸,她亦明白,傅慕竹口中的舉手之勞,實際上卻經曆多方籌謀,不然這世間哪裏來的那麽多巧合,能讓他碰巧見到成英去請太後懿旨,又在李嬤嬤來傳旨的時候恰好出現呢?


    思及此,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慕竹,你為了幫我籌謀至此,我剛才還那樣冤枉你,實在是……」


    「時七冰雪聰明,何嚐想不出這種對策?」傅慕竹一如既往地貼心開解:「隻不過是關心則亂,你才一時之間難以看清。」


    左思鳶微微怔愣,抬眸看著那雙狹長鳳眼,裏麵總是含著她難以讀懂的神情……


    傅慕竹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不過一瞬,便站起身來:「不打擾你了,慕竹先行告退。」


    前前後後,他停留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卻把煩擾了她多日的事情一下子就解決了。


    左思鳶頓覺卸下了一件很沉重的包袱,她把那瓷瓶小心翼翼揣進懷裏,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小姐。」這時,周小三從店外跑進來,坐在左思鳶麵前,先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後才氣喘籲籲地道:「這事成了!」


    「真的?」左思鳶眼前一亮。


    「千真萬確呀!」周小三點點頭,有點得瑟地說:「我軟磨硬泡了幾個時辰,嘴皮子都快磨出血泡了,才說定了價錢,隻要一千五百兩銀子,耿郎中就把店麵讓給我們!」


    左思鳶暗自一琢磨,隔壁醫館連著樓下藥鋪,上上下下也有不小的規模,又是鬧市之中的店麵,一千五百兩的確上算。


    「價錢也不錯,明日你替我帶著耿郎中上錢莊裏去提銀子。順便幫我帶句話,以後耿郎中一家若來京城,吃住都在店裏,我來請客。」


    「好嘞!」周小三見自己這般受小姐倚重,臉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可是小姐,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自己去做?」


    「我有更重要的事。」左思鳶神秘一笑:「我還要給成英郡主打點婚禮呢。」


    周小三一聽,驚得險些噴茶:「小姐,你不會真的要去吧?」


    左思鳶嘴角笑影更深,卻並未多做解釋,轉身步上樓去。


    「小姐沒事兒吧?」周小三一臉狐疑地轉頭,看著茶香和碧珠,兩人也俱是不解地搖頭。


    次日,左思鳶起了個大早,特地裝扮了一番,來到李府。


    自她帶著嫁妝從這裏離開之後,這還是頭一遭過來,此時此地,再看著眼前碩大的李府二字,左思鳶心頭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站在門口,她命茶香先去叩響門環,過了許久才見管家出來。


    那管家見是她,便把眉頭一皺:「你找誰啊?」


    「我是特地奉太後的旨意,前來準備酒席的。」左思鳶漫不經心理了理腰間的流蘇,瀲灩的眼波裏帶著涼意,看得那管家沒來由心頭一緊:「去通報一聲吧。」


    管家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把左思鳶跟茶香讓進門去:「我去叫老夫人起來。」


    「不必了。」左思鳶莞爾一笑:「我也有日子沒見老太太了,是該去請個安了。」


    站在前廳,她四下環顧一番之後,眼中嘲諷的興味漸濃,自她搬離這裏之後,這府中上下的氣派相較於之前可謂是天壤之別,為了迎郡主進門,李端和李老太太真是不惜大出血。


    走到李老太太院內,不出所料她還未曾起身,左思鳶心下暗自一哂。


    自從李端在朝廷謀了官職之後,李老太的日子便越發舒坦懶散起來,不睡到日上三竿,往往是不肯起的。


    現在才剛過了卯時沒多久,她肯定還在夢鄉之中,這也是左思鳶特地起個大早來此的原因。


    管家去敲了一回門,便回來稟告:「老太太還在睡著,請左掌櫃偏廳暫候。」


    「這樣也好。」左思鳶點頭:「左右我不過是個奉旨的,既然李老太太不配合,我也省得麻煩了。」


    說罷便帶著茶香轉身欲離,管家見狀急忙攔住兩人去路,立馬改口:「左掌櫃,我再去請示一下。」


    又過了半個時辰,李老太太這才出來,見她神色陰翳,嗬欠連連的樣子,左思鳶心裏暗爽。


    「本不該這麽早來叨擾老夫人的。」她神色淡淡說著過場話:「可郡主的婚事就在眼前,我也少不得警醒著些。」


    多月未見,見左思鳶還是這麽一副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樣子,讓李老太太不覺回憶起她帶著全數嫁妝離開這裏的場景。頓時一口怒氣在她心底淤積起來。


    看著這張妖媚絕美的臉,李老太太隻恨不得當場抓花,卻因著自居大戶人家的做派,勉強擠出個笑臉:「沒想到,你還是願意來了,看來我家成英在太後麵前麵子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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