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淵心想還春天呢,事出反常必有妖,蔣璧影這麽長時間甩都不稀罕甩你一眼,突然要約你吃飯,擺明了裏麵有問題,居然還能樂嗬成這樣,這人得多傻逼啊。但這話不能說,說出來他要跟自己鬧,便淺淺地笑著道,“那好,我不摻和,你進去吧,別讓璧影等久了。”“好兄弟,”康天真感激地拍拍他的肩膀,一溜煙跑了進去。宋文淵看著他歡脫的背影,嗤笑了一下,抬腿跟著他的身後走了進去,服務員一看他的身影,笑道,“怎麽,落東西了?”“落了個人,”宋文淵笑著靠近他,“蔣璧影在哪個包間呢?”“開竅了?”服務員笑得十分促狹,“阿十爺爺肯定得為你們開心。”“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找跟璧影在一起的那個人。”“你說方瀾梔方小姐?”宋文淵眉頭微皺,他記起來下午遇見蔣璧影的時候,她確實帶著一個叫瀾梔的少女,心頭突然有點堵,沒來由的覺得蔣璧影這次出的幺蛾子應該不是什麽好事。服務員給指了一個方向,“柔則廳,從這邊上樓。”宋文淵走到柔則廳門口,隻見包間的房門虛掩,一個服務員端著點心走過來,他十分自然地接過托盤,推門走進包間。隻見包間裏三個人神態各異,那個叫方瀾梔的女孩溫婉地笑著,蔣璧影也一派泰然,唯有康天真,一張臉陰沉得都快擰出水來。這架勢……難道是在相親?宋文淵溫和地笑道,“這是怎麽了?”康天真抬眼看向他,眼中有一抹堪稱為委屈的情緒一閃而過,他憤恨地瞥他一眼,“你不是說不來打擾嗎,怎麽不遵守約定啊,是男人嗎?”“別鬧,”宋文淵將一份牛奶凍放在他的麵前,就勢附在他的耳邊輕笑一聲,“我是不是男人你很想試試嗎?”“……”康天真倏地縮了一下脖子,震驚地看向宋文淵,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耳朵居然敏感成了這個樣子——那一瞬間,仿佛有一股電流沿著全身,渾身毛孔都打開,四肢百骸都酥了。不過這股酥麻來得快去得也快,康天真機械地吃了一口牛奶凍,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好像被調戲了。於是他張牙舞爪地調戲回去,“試試?真男人假男人咱晚上見真章。”宋文淵聞言,笑著看向他,“嗯?”“嗯什麽嗯,我不爽你很久了!”蔣璧影神色從容地夾起一塊桂花拉糕,淡定得仿佛自己隻是一個圍觀群眾,方瀾梔顯然修煉沒有她到位,臉色有些怪異地看向她,輕笑道,“其實你今天邀請我來是為了一起觀看他們調情嗎?”蔣璧影笑不漏齒,“其實也挺賞心悅目,不是嗎?”方瀾梔含笑點頭,“這畫麵是相當美好。”宋文淵一句話戳了馬蜂窩,被康天真按著好一通胖揍,才勉強讓他滿意,理理衣襟,衣冠楚楚地對兩位女士笑道,“天真心性單純,說話做事有不周到的地方,還望方小姐海涵。”方瀾梔十分驚奇地看著他,“你認識我?你知道我今天是幹嘛來的嗎?”宋文淵看向康天真,直看得那廝滿臉尷尬,才滿意地轉移了實現,“女孩子嫁人,不亞於睜著眼睛投胎,方小姐可要擦亮雙眼。”“這是自然,”蔣璧影站了起來,“你還沒吃晚飯吧,走,咱們去外麵點兩個菜來吃,這包間裏無論裝修怎樣,始終覺得壓抑。”康天真可憐兮兮地看向宋文淵,滿眼都是想要他留下來的訴求,宋文淵心頭一軟,“我還是留……”“留點兒獨處的空間給他們,”蔣璧影強硬地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硬是將人拖出包間,“走走走,我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去外麵敘敘舊。”“璧影……”康天真叫了一聲。“……”宋文淵心頭一抽,突然意識到康天真想要留下來的似乎並不是自己,而是此時站在自己身旁美目盼兮的璧影女神,這種感覺……宋文淵毅然決然地和蔣璧影一起走出包間。就讓那個記吃不記打的蠢貨死在裏麵吧,不是喜歡女神嗎?人家方瀾梔方小姐也儀態款款,頗有幾分國色天香之貌。蔣璧影不是小家子氣的女孩,雖然嘴上說著痛恨宋文淵慈善拍賣會上棄她而去,實際上卻並沒有記仇,畢竟兩人除開都在古玩行裏討生活之外,還是初中同學。隻是宋文淵享受完九年義務教育之後就因為家貧而輟學打工,而人家蔣大小姐不但順利念上高中,還出國遊學了兩年。兩個人在大堂裏開了一桌,點上幾個小菜,燴萃樓的秘製山泉豆腐堪稱一絕,滑嫩的自磨豆腐煎成嫩黃,和金針菇燴製成盤,鮮嫩酥軟,入口即化,蔣璧影一直記得這是宋文淵格外喜愛的小菜,幾乎每次來都會點上一份。她咬了一口幾乎要流出漿來的豆腐,笑道,“燴萃樓的招牌那麽多,你卻偏偏喜歡這個豆腐。”“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宋文淵溫和地說,“你不是也更喜歡吃鬆鼠桂魚而不是如今名氣高到嚇人的長江刀魚。”“現在的刀魚都是人工養殖的,”蔣璧影不滿地說道,“廚師一個處理不好,就覺得滿口都是餌料味兒。”宋文淵搖著頭,“你那是心理作用,”他夾起一塊肥嫩嫩的豆腐放入嘴中,隻覺得鮮香可口,突然一個有趣的想法跳入腦中,他下意識地看一眼包間,笑道,“你覺不覺得這個菜很像康天真?”“???”蔣璧影一愣,“像什麽?”“像康天真,”宋文淵止不住嘴角的笑意,他輕笑著夾起一塊豆腐,對她解釋道,“豆腐和金針菇,明明是很普通的菜色,卻能燉出與眾不同的味道,鹹鮮可口,還略帶點重口味,豆腐外煎成黃色,看著好像硬了許多,裏麵卻又嫩又軟……”“……”蔣璧影一臉看傻逼的表情,表麵端莊女神,內心在不住地咆哮:為什麽聽上去好像是黃段子???“……”宋文淵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輕笑一下,不再說話。剛剛還在交談甚歡的氣氛莫名其妙尷尬起來,兩人無聲地吃著飯,過了幾分鍾,蔣璧影突然抬起頭,十分嚴肅地看著他,“文淵,你告訴我,你對……”“璧影!我們聊好了!”康天真一把推開包間門,威風凜凜地走出來,那一臉的舍生取義,若不是在酒樓,就是放在戰場上也說得通。宋文淵不由得笑了,“你們在裏麵吃的怎麽樣?要不要再吃點兒?”“不了,”康天真笑嘻嘻地看著他,“我回家了,你們慢慢吃吧。”明明是一如往常的笑眼,宋文淵硬是從那雙眸子中看出了一絲竭力掩飾著的傷心,站起來,拉住他的胳膊,“正好我也吃完了,我陪你回去吧。”“文淵,我開車過來的,待會兒你坐我車,”蔣璧影將方瀾梔推到康天真的身邊,“瀾梔家離孔家不遠,讓天真順路送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