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光倏忽而過,晏仙長一天吃上了三頓飯,客戶也終於學會了毛筆字和幾個畫符常用的玄文。不能說字體多好看,但至少能做到一筆不斷、有頭有尾,下筆時神識在筆尖引導,先意後字,將體內微少的靈氣混在墨中寫出來。


    到這一階段,他都還是用普通的墨水和白紙在練字,家人偶爾看見也隻以為他是開發了新的興趣愛好,沒人會想到他在畫符。歐靖還在餐桌上提點了他一次,讓他把精力花在複習上,等考上中央軍校再想別的。客戶當場特別乖順地答應了,轉身把門一鎖,該怎麽畫還是怎麽畫。


    沒辦法,他現在已滿了18歲,仍然沒能召來真正的祖靈——也就是說,他沒有父親、兄姐那樣的天分,無法成為馭靈者,隻是一個普通人。


    現在客服夫夫在身邊,他可以借著那兩人的幫忙混進軍中,假裝自己也是一個能馭靈的優秀戰士,可是等他們走了呢?這兩人終究不能跟他一輩子,如果他不能憑自己的力量對抗馭靈者和祖靈,失去客服外掛強大的戰鬥力後,他還有什麽資格留在軍隊,像父親那樣成為一名高級將領?


    他想要的可不隻是進軍隊旅遊一圈而已!


    他白天借著體能訓練的時間練習吐納,精神訓練時學著釋放神識,晚上回家還要寫上好幾個小時毛筆字,夜裏更是幹脆以打坐代替睡眠。邵道長自己學習時至少是吃睡兩樣從不耽擱的,看著他這樣不要命的學習,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半夜拿摶珍爐燉湯煲粥給他補身子。


    這藥爐裏燒煉過無數天材地寶,藥性早已深深滲入爐體,擱進普通材料熬出來的粥也含著淡淡靈氣,對仍是凡軀的客戶來說補得恰到好處。沒日沒夜的複習了一個月後,歐諾不僅沒累到形銷骨立,反倒胖了幾斤,小臉兒白裏透紅,雙眸熠熠,站在中央軍校門外的考生隊列中,顯得格外打眼。


    文藝一點說,他往那兒一站就像野鶴立在雞群中,把周遭同樣年輕而朝氣,甚至精心打扮過的學生們比得灰頭土臉。


    校園中經過的學生和老師都忍不住朝他多看兩眼,中央行政樓外,一個行色匆匆的身影也在隊列旁稍稍停駐腳步,望向隊列中卓而不群,亮眼得令人無法忽視的歐諾。


    他停留的時間稍長了些,身後很快傳來部屬催促的聲音,他卻仍沒動身,而是回頭問了一聲:“那個學生是誰?”


    “……是涵山軍區司令的兒子,叫歐諾。看紀錄精神力和體力都是s級,上個月召喚出了兩個人形祖靈,據傳那兩人還是一對生前很恩愛的夫夫,實力強勁、配合也好。看來這孩子資質相當優異,您是看上他了,想把他弄進第五軍團提前培養?”


    那人又站著看了一會兒,緩緩笑道:“的確是值得關注。考試結束後叫人把他的資料拿來,我要親眼看看雙人型祖靈是怎麽配合戰鬥的。”


    場外這些人的觀察和評判完全不影響客戶的心情,他跟著大隊慢慢進入了測評大廳,交上簡曆,就被安排到了1號測評室。


    這種測評並不需要真人對練,畢竟報考的學生那麽多,所有老師連軸上也試不過來,都是使用虛擬對戰係統測試的。受試的學生不像做精神力測試那樣,戴好接收精神力的頭盔,召喚出來的祖靈也要呆在一個指定的模擬器中,由電腦掃描祖靈的精神波動,經過計算模擬出與其能量和思維相似的虛擬形象,由馭靈者控製,在虛擬世界裏戰鬥。


    邵宗嚴和晏寒江當然不是真正的祖靈,但憑晏寒江的能力,很輕鬆就能破壞掃瞄儀,讓它查不出來他們倆的活人身份。然後兩人將神識探入思維波動接收儀裏,就能像旁邊的客戶一樣,感受到虛擬世界的一切。


    測試世界是一片虛擬叢林,頂上的枝葉密密砸砸地遮住天空,古老的樹林中潛伏著各色危險的野獸。考生要和自己的祖靈配合,在半個小時的測試時間裏盡可能殺死周圍的野獸,按照殺死的野獸數量和等級計分。如果撐不到半個小時就被反殺,或是一味躲避危險,不與野□□手,都算不合格。


    這場測試的主要是祖靈的實力和考生與祖靈間的配合互動,歐諾並沒逞強,非要自己擊殺野獸,而是借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指揮才能,請兩位客服按他的安排配合,壓製力量,在三十分鍾內均勻地清理掉了地圖上所有的動物。


    客服夫夫踩著最後一秒鍾的線除掉了一隻潛伏極深的地獺,測試旋即結束,三人都被踢出了地圖。歐諾摘掉頭盔,朝著立體掃瞄儀裏的兩人露出一個喜不自禁的笑容,在腦海中悄悄說道:“這回肯定能考上,謝謝你們!不多說了,回去我就把零用錢都取出來,咱們去高級餐廳好好慶祝一頓!”


    他以為自己考得足夠低調了,實不知他剛剛退出考試,那份試頻就被整個中央軍校的考師爭相調閱,實戰指揮和祖靈研究、精神力幾係的老師差點為了爭他打起來。


    要知道測試地圖裏的地型是相當複雜的,許多野獸藏在林中,不是近距離碰到根本無法發現。可歐諾就像開了掛一樣,無論從哪裏襲來的野獸他都能準確預警,指揮祖靈在最合適的時間和位置攻擊。


    那兩個祖靈的實力也強得有些不像話。一般來說,人類祖靈的力量和速度往往及不上動物,隻有在長年溫養,提升了祖靈的智力之後才能完全發揮出它們的力量。可這兩個的表現也太驚豔了,單憑拳頭就能輕易打死體重是自身十倍的大地獺,而且頭腦靈活,戰鬥意識極佳,簡直比別人和祖靈合體後的實力還強。


    “這個考生真的是一個月前才喚出的祖靈嗎?怎麽會這麽強,穎江軍區的閔上將就是人形祖靈,可他直到五十歲之後才發揮出那位戰將的真正實力,這孩子也太早了吧?”


    “或許因為他的精神力強吧。”精神係的教授拿著歐諾驚人的成績單看了又看:“他在11年級初的精神力還是s級,之前聯考的測試結果已經是2s級了,真是適合精神係的天才!”


    “可他的祖靈更強,這兩個祖靈本身的實力至少有新朝大將軍袁洪範那麽強,可是我在祖靈對比庫裏竟沒查到相似的對象。”


    “可是各位,歐諾要進哪個專業應該看他報考時的誌願才行啊。”戰鬥指揮係的徐教授打開他的電子檔案,含著勝利的笑容朝同事們點了點頭:“他報的是我們專業。”


    幾天之後,歐諾就收到了中央軍校的錄取通知書。考試結束後他並沒回家,而是為了方便客服夫夫吃住,直接以“要熟悉未來的生活環境”為由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獨自一人留在了首都。


    以前他也都是一個人住校,如今雖說是有了祖靈,兄姐和弟弟都願意時不時和他對練一場,可是在戰鬥之外,他的存在感也還是不怎麽高,和家人相處時總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反倒是出來住更輕鬆一點。而且在外頭沒人監視,不用跟那對夫夫擠在一起,他感的眼睛都清爽了好多。


    他立刻給家裏打電話,通知了家人這個好消息。母親滿意地誇了他幾句,還叫管家給他卡上打了幾萬塊零花錢,還在上學的兄姐和弟弟也各自打了電話來祝賀他,到了晚上他還接到了最令他激動的一通電話——歐靖親自打電話誇獎了他,還說過幾天忙完了公事,要來首都看他。


    掛斷電話之後,歐諾還抱著手機在屋裏轉了好幾圈,又跑到廚房裏跟邵宗嚴說:“邵哥,我父親要來看我了!他說等過幾天不忙了就來來看看我,還要給我買衣服!也不知道他哪天來,要是能提前領到校服就好了,中央軍校的校服是軍裝,特別好看,我想穿上讓他看看!”


    邵宗嚴笑眯眯地在他頭頂摸了一把,掰了個沾滿海鹽的蟹腳給他,兩邊剪開了,叫他自己回去拿小釺子捅著吃。


    鮮甜細嫩的蟹肉一下子堵住了客戶的嘴。他拿小釺子一點點拆出肉吃,看著料理台上幾隻裹著鹽殼的大螃蟹說:“邵哥……等我父親來了,你能不能還做幾吃這樣的螃蟹,我記得他喜歡吃海鮮。不然你教我做也行?”


    這點小事還有不行的?邵道長笑了笑:“不就是螃蟹嗎,你甭管了,到時候肯定給你弄出來。”


    歐諾於是就一天一天地盼著,時不時到廚房跟邵宗嚴學做一兩道菜,想等父親來了好給他做一次家常菜。若是以後暑假回家,也可以給家人做幾道美味的菜肴,然後再說說他是怎麽做菜的……總比隻能和家裏人說怎麽訓練的,除此之外就插不上話好吧?也許這樣一家人團聚著吃幾頓飯,感情就會變好呢?


    反正他就是這樣。最開始喊客服“邵哥”的時候他心裏也是拒絕的,現在別說哥,就是讓他喊嫂子他都張口就來!


    直盼到一個多月後,客戶都能親手做出鹽焗蟹了,歐靖才終於到了首都。歐諾一早起來就進了廚房,精心烤了鹽焗蟹、鹽焗雞、鹽焗魚和鹽焗蛤蜊,直到家裏那點兒海鹽都糟蹋沒了才停手,找邵道長借了法寶囊盛著菜保溫,拿小挎包盛著客服夫夫去接機。


    歐靖沒穿軍裝,而是一身黑色西裝,比平常少了幾分嚴肅莊重,多了幾分儒雅俊美。歐諾一見他就衝了上去,走到麵前又生生停住腳步,傻笑著朝他行了一個軍禮,響亮地叫了聲“父親”。


    現在他也應該是個值得驕傲的兒子了吧?歐諾期盼地看著父親,卻沒能從他臉上看到渴盼已久的喜愛,那張臉仍是嚴肅的,看著他時還帶了幾分挑剔,皺著眉說:“你怎麽穿著這個就來了?跟我去買衣服,晚上還要出去吃飯,這樣子怎麽見人!”


    歐諾眼裏的笑意一下子給衝淡了,低著頭答道:“我想您來看我,咱們可以在家裏吃一點的,我自己學了幾道菜,味道也還可以……”


    歐靖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你會做飯也好,以後有機會可以給……家人做。不過現在來不及了,你跟我去換身衣服,順便也換個發型——你在首都裏住了這麽長時間怎麽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


    這段時間他忙著練書法,畫符頭符腳,有點時間也學做飯了,哪有空打理自己?何況這次是要見自己的親生父親,他還想著父子在家裏相處就好了,哪兒想得到還要特地買衣服、做頭發。


    不過父親要帶他出去吃飯,肯定是要給他拓展軍中的人脈。以前隻有大哥大姐能接觸到這些,現在他也算是大人了,父親才會這麽給他打算,這應該是值得他高興的。小客戶這麽一想又高興起來,跟著父親一行到造型中心做了發型,換上合體的煙灰色西裝,整個人頓時煥然一新,去吃國宴都夠了。


    歐靖皺著眉仔細看了兒子一會兒,便朝造型師點了點頭:“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就這樣吧!”


    歐諾看著鏡子裏仿佛成熟了幾歲,俊美精致得他自己都快不認識的臉,忍不住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哪吃飯,是軍部的宴會嗎?”


    “你到那兒就知道了。”歐靖避開他從鏡子看來的目光,轉身朝門外走去,到了車上卻又教訓了他幾句,要他吃飯時表現得乖巧一點。


    歐諾滿腦子都可憐著自己那鍋海鹽,對晚上的宴會倒是沒什麽想法,垂著頭老老實實地跟著父親進了餐廳。


    包廂裏先已經坐了一個人,約摸三十來歲,穿著嚴謹的軍裝,正低頭看著信息屏,直到他們進門才抬頭看來。歐靖主動向他點了點頭:“少誠,這是我兒子歐諾,以後他就要進中央軍校了,在首都時我看顧不到,就拜托你照顧了。小諾,這位是第五軍團的軍團長趙少誠,叫趙大哥。”


    歐諾對著兩位老爺爺都能叫哥,這叔叔輩的更無壓力,叫得十分順口。趙少誠似乎有些意外,也朝著他笑了笑,輕輕叫了一聲:“小諾。”


    歐靖似乎十分滿意,坐在桌子下首,卻叫歐諾打橫坐在旁邊,囑咐道:“一會兒我和趙少將說話,你幫忙倒倒酒、夾夾菜。”


    他們兩人說的是一些軍內派係的事,似乎還能關係到歐靖的升遷,歐諾聽不太懂,也不敢多問,就在旁邊端茶遞水伺候著。說著說著,歐靖的話題忽然轉到他身上,含笑看著他道:“我這個孩子雖然不太會說話,可是人非常懂事,還會做些家常菜,少誠有機會可得到我家嚐嚐。”


    趙少誠笑道:“歐大哥這麽說,我就不客氣了,這幾年小諾都在我眼前,有機會我一定過去嚐嚐。”說話時手就似不經意般放到桌麵上,在歐諾夾菜過來時猛地一抬,握住了他被駐顏丹改造過的,修長細嫩,完全不像個軍校生的手。


    那隻手太過柔軟細膩,趙少誠不自覺地撚了一把,用粗糙的指尖感受著還沒來得及被訓練變粗的皮膚觸感。


    他的感覺相當好,可歐諾一點也不好。他整個人都方了,猛地一甩胳膊甩開了趙少誠那隻手,連連倒退,不顧身後父親帶著怒意的“小諾”,轉身推開房門跑了出去,一頭紮進洗手間才定下神來。


    鏡子裏倒映出他慌亂的臉龐,因為包廂裏有些悶熱,又喝了些酒,他的臉也是紅的,自己接水衝了幾次才降下熱度,一手撐著水池邊甩了甩頭。


    “那個趙少誠也太……”他心裏隱隱明白是怎麽回事,可又不太想承認,抬手抹了一把臉就要離開。哪怕回去之後父親會生氣,他也不想再在這兒待著了,趙少誠實在太自來熟了,他不喜歡這樣……


    剛要起身,他的手忽然被人抓住,整個人被壓在鏡子旁的牆壁上,一隻粗糙的手指抹去了他睫毛上的水珠,趙少誠低沉的聲音就在他麵前響起:“你不高興了?可你父親帶你來這裏就是為了跟我相親,他沒和你說嗎?我對你很滿意,這幾年我會讓你提前到第五軍團鍛煉,等到畢業……”


    不,不可能!他現在是有了祖靈的人了,他還以全優成績進了中央軍校……歐諾拚命搖頭,壓抑著心裏的恐慌說:“我父親不可能這樣對我,他就是來帶我長長見識的,趙……你回去吧,你別再提這事,我就當你沒來過,不會告訴父親的。”


    話音未落,趙少誠就覺著身子一輕,好像忽然到了無重力環境中,有一股無形力場籠著他,將他拖向後麵,重重甩向了牆壁。客戶想到這人的身份和父親對他的重視,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不要”,邵道長為他歎了口氣,及時控製引力場減弱了力道,就將他那張俊臉在牆上輕拍了一下而已。


    趙少誠捂著鼻子,滿臉都是淚花,卻在歐諾背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小諾,作為一位了解你父親的前輩,忠告你一句,不要把打傷我的事告訴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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