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阿特維爾已經變成了紅名,比克斯魔方顯然是很認真的。


    裴森想起比克斯魔方的目的好像一直是希望玩家們能夠更好的融入世界,不管是接任務也好,還是通過其他方式也好,比克斯魔方的立場一直是希望玩家們更貼近這個世界的,然而光明教會如果真的那麽做了,號召亞力大陸上各個國家都將玩家們打成異端,仇視和抵禦玩家的話,那真的是徹底和比克斯魔方的目的背道而馳了。


    “所以說怪不了誰,這完全就是光明教會活該。”


    原本的時間線上,光明教會為了崛起作了許多孽,像這種神棍聚集的宗教組織想要獲得更高的地位奪取更多的權柄,可不是出去救幾個人就可以做到的,這個過程離不開血腥的殺戮和殘忍的迫害。


    同樣,要維護通過欺騙得來的信仰,不可能是通過什麽和平的方式。


    “不過這樣的話,牧師職業是不是不會出現了?”裴森想著,“算了,也無所謂,比克斯魔方本來就是個沒有奶也能玩的遊戲,就算是有牧師職業,本來也沒多少這個職業的玩家。再說了,後麵有個世界的某個職業也可以當兼職奶媽。”


    原本在比克斯魔方中,牧師就是人數最少的一個職業,玩家數量倒數第一從來沒被超越過,現在好了,說不定徹底沒有這個職業了。


    裴森拿出法杖來,因為他在阿特維爾的身後,所以阿特維爾看不到他的動作,背後的門又關著,隻有正對著他的伊格爾能夠將裴森做什麽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伊格爾完全不動聲色,別說是表情變化了,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視線更絲毫沒有向裴森的身上移動,因此阿特維爾一無所覺,還在說著教會關於光明之種的一些信息。


    阿特維爾非常放鬆,在這種地方他當然不會有什麽警惕之心,這可是在紅楓城堡,在伊格爾的書房裏!


    紅楓城堡可以說是整個霜楓領防衛最森嚴的地方,而伊格爾的這間書房本身就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現在書房裏隻有他、伊格爾和裴森三個人。


    阿特維爾即便是再聰明再謹慎,也不會在這裏生出戒備來。


    裴森熟練地釋放著無聲魔法,這在法師中也屬於一項稍微有點難度的技巧,不過對於玩了很久法師的裴森來說,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難度。


    在所有魔法中,冰係是非常好用的控製類別,比如現在,瞬間蔓延的冰霜徹底將阿特維爾凍住,他隻來得及露出驚愕的表情,根本沒能發出聲音,就被凍得完全不能動彈了。


    伊格爾撐著下巴看著,眼見著裴森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把劍來,在阿特維爾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毫不猶豫地刺進了阿特維爾的身體。


    “其實,那天在艾斯米亞的王宮,少爺被關在那塊遺跡石板裏,你好好地站在那位神官背後,微笑著和我說話,什麽‘隻要喚醒了光明之種少爺就不會有事’這種狗屁話,當時你自己心裏也不信吧,不過是說來好聽而已。”裴森輕輕說,他知道,那會兒並沒有人真的覺得伊格爾可以喚醒光明之種,阿特維爾也並不是真的這麽覺得,因此那時候裴森覺得他的笑臉和輕飄飄的說法特別可惡,“那時候,我就很想殺了你,阿特維爾。”


    不過那時候,裴森沒有殺他的條件而已。


    即便裴森身負遊戲係統,但是自從猜測這是個真實世界之後,他就幾乎不會隨便殺人,即便是在有馬賽克和河蟹係統的時候,裴森真正動手的次數還是很少的,除非是在副本裏,那是真的無所顧忌。


    他還是很珍惜生命的即便是這些原住民的生命。


    直到現在,他的想法也沒有太大改變,一般情況下,他很少動手傷人,更別說殺人了。


    沒有了河蟹係統,裴森的劍刺入阿特維爾身體的時候,感覺實在是太過真實,令他的手和心都有些顫抖。


    他苦笑著,果然,自己不像是那些小說中殺伐果決的天命主角,說殺人就殺人……和平年代長大的他,到底對這些事還是有些心理障礙的。


    索性是遊戲還好一些,或者說被河蟹過的感覺和畫麵都會減輕這種殺人的真實感,現在這種全然的真實非常令人不適。


    不過,他還是做了。


    裴森知道,他總要適應的,不管怎樣,他已經在這裏了,即便是比克斯魔方說他有一天能夠回家,但那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了。


    現在他已經和原住民一樣,真實度百分之百,那總不能以後都不戰鬥了吧?


    遊戲係統還在,他還有玩家的麵板,不說亞力大陸,在去青魂年代之後,他還要麵對更醜惡更可怕的怪物,難道到時候也嚇得腿軟逃跑?


    不行的,所以,裴森不僅殺死了阿特維爾,還沒有逃避性地用看不出外傷的魔法殺死他,反而選擇了最為刺激的劍術奪命。


    在經曆了那次嘔吐之後,他反而更清醒了,也希望能夠盡早適應這種情況。


    為人再怎麽溫柔和善,裴森本質上其實是想當堅韌的人,他在現實世界一路走到現在幾乎全靠自己。


    軟弱這種詞匯對於他這樣從小需要自己照顧自己的人來說實在太過奢侈。


    伊格爾歎氣,輕輕抱怨說,“裴森,你弄髒了我的地毯。”


    裴森看著滴落的血液,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放心吧少爺,我會幫你清理幹淨的。”


    他努力掩飾自己的異狀,結果當然是逃不過伊格爾的眼睛的。


    高大的青年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麵前。


    說句實話,伊格爾還是有些詫異的,“裴森,你怎麽了?”他看向已經斷了氣的阿特維爾,心中忽然一動,“這是你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嗎?”也不算吧,當初剛來霜楓領,裴森用法術卷軸砸那個法師陣地的時候,還是燒死好幾個老法師巴文的學生都。


    裴森不好解釋那時候河蟹係統和馬賽克還在,他隻是說,“放心吧,我一會兒就沒事了。”


    伊格爾瞥了一眼阿特維爾的屍體,不再多問什麽,笑著說,“如果感到難過的話我可以給你靠一下哦。”他拍了拍自己稱不上寬厚的胸膛,覺得裴森這會兒的脆弱真的是難得一見。


    其實這一次,裴森的反應並沒有那麽大,他想或許再來幾次,他也就完全適應了。


    他又拿起了法杖,用分解術將阿特維爾的屍體毀屍滅跡,這對於法師玩家來說是個極其熟練的魔法,很多時候他們都用這招來打掃戰鬥痕跡,比什麽火係魔法或者酸性法術要好用太多了,留下的一些殘渣直接用清潔術就能完全清理掉,完全不留後患。


    裴森說會將地毯清理幹淨,果然經過他的處理完全不見原本的血跡了,和之前沒有任何分別。


    不過以伊格爾的脾氣,肯定最後還是會換掉這塊地毯的,哪怕它是真的看起來和之前一模一樣。


    既然已經動手了手,另一個還在城堡裏的牧師當然也沒被放過,當天就死得無聲無息。


    伊格爾笑著對裴森說,“之前明明還是你勸我別這麽固執,先想辦法解決光明之種的隱患,怎麽忽然又改變了想法?”


    裴森平靜地說,“隻是覺得光明教會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少爺完全沒有必要低頭。這個所謂的光明教會明明一點都不光明,不過就是解決光明之種隱患的方法,少爺不用擔心,等我們將光明教會的聖城都攻下來之後,那根本就不再是問題。”


    伊格爾驚訝地看向他,打下光明教會的聖城?


    “少爺覺得我是在說大話嗎?”裴森自己都覺得這口氣有點大。


    伊格爾卻目光溫柔,“不,我隻是覺得……”你果然很喜歡我吧,裴森。


    這個任務是比克斯魔方發布的,但站在伊格爾的角度,他隻會認為是裴森為了自己堅持去和光明教會為敵。


    因為這段時間起來,其實是伊格爾堅持不肯低頭,反倒是裴森勸他先想辦法拿到解決隱患的方法再說,然而伊格爾十分固執,並不同意。


    今天阿特維爾將溫德爾送來,顯然又是一場針對伊格爾的算計,裴森被惹怒伊格爾是看出來了,可他沒有想到裴森一怒之下,竟然決定直接將光明教會給幹掉。


    這手筆,略大。


    以至於艾金、薩丁和伊卡博德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一時間都驚呆了。


    “進攻光明教會?”艾金眨了眨眼睛,這麽多年以來,光明教會占據的地盤其實並不大,它的聖城在北大陸那塊堪稱貧瘠的土地上,又因為它實在是很“懂事”,擺出一副唯利是圖的模樣,和亞力大陸上絕大部分的國家都有合作,因此大家都不太拒絕光明教會去各國傳教。


    之前裴森就看過光明教會的那些書籍,說句實話這時候光明教會的教義粗糙到但凡接受過一點教育的,恐怕都很難相信那鬼扯淡的教義。


    但這也未必不是光明教會故意的。


    如果它的教義十分完美非常容易忽悠人很容易洗腦民眾和一般的貴族,恐怕各個國家的統治者以及那些領主中總會有對它心生警惕反對傳教的,反而現在這樣,光明教會幾乎可以在任何國家自由行走。


    光明教會看起來力量並不大,偏偏就是用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在整個亞力大陸都有一定的存在感,尤其是那些可以施展神術的牧師以及很好用的光明聖水,讓他們和很多貴族和國王都保持著相當友好的關係。


    從來沒有人想要去對付它,因為它表現得一直毫無威脅,除了貪財了一些,它圓滑地周旋於各國,很少真正得罪人。


    比如現在,他們是很想得到伊格爾喚醒光明之種的方法,但手段卻根本算不上激烈,就因為光明教會一直是這樣的行事風格。


    伊卡博德猶豫了一下,“少爺,真的要這麽做嗎?”他大概是三人裏最不讚同的,“現在我們剛剛拿下巴爾斯特公國,地盤還沒有穩固下來。”


    艾金卻顯得有些興致勃勃,“怎麽打,還是比克斯族們進攻嗎?需不需要用到霜楓騎士團啊。”


    反倒是薩丁雖然驚訝,實際上根本無所謂打與不打。


    沉穩持重的伊卡博德不太想打,銳意進取的艾金卻覺得可以試試。


    因為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從霜楓領去光明教會的聖城是會路過一些貴族領,這些貴族領大多屬於和艾斯米亞王國和巴爾斯特公國交界的鬱金香公國,這個公國別看名字挺優雅,但其實窮得很,可以說是又窮又弱不堪一擊,巴爾斯特公國和它比都是強者了。


    正因為鬱金香公國又窮又弱,光明教會才能在那裏占據一塊地盤,並將它建設成了光明教會的聖城,換成一個強國,哪可能容忍光明教會在自己的腹地裏搶占地盤建什麽聖城啊!


    因此艾金的意思是一路從霜楓領這邊打過去,可以將大半個鬱金香公國都吞下,最後滅掉光明教會的聖城,想想真的是挺讓人激動的。


    “是由比克斯族們當主力,”裴森在一旁開口,“或許也不一定會開啟戰爭模式,我覺得現在比較麻煩的是兩地之間的距離有點太遠,所以我打算先派人過去建一座傳送陣,但我需要這座傳送陣不能被人破壞。”


    伊格爾看向薩丁,“你去嗎?我覺得這種危險的事你應該挺喜歡。”


    薩丁怡然微笑,“少爺果然很懂我,我去,除非我死,否則不會有人能夠破壞傳送陣。”


    自從伯克安格死之後,薩丁確實像是解放了枷鎖,但同時也像是失去了生存的意義,伊格爾一眼就看穿了他,既然他想在刀尖上跳舞,想要有一天死於戰鬥,那就成全他。


    大約薩丁是很想追隨伯克安格而去的,但他是一名騎士,是一個劍聖,他也有他的驕傲。


    他可以死於戰鬥,卻絕不能死於懦弱。


    自殺,就是一種懦弱。


    裴森點點頭,他已經想好了要怎麽向玩家們發布任務,他需要一些等級相對較高的玩家,和他一起率先前往光明教會的聖城附近,那附近就有一座山林,直到現在還有不少當初選擇在那裏降生的新手玩家們過著山林野人的生活。


    在那座山林深處,他想要設置一座傳送陣,這樣玩家們可以自由從霜楓領這裏傳送到聖城附近,這樣才能更好更快地做好這一次的大型主線任務。


    “我會和裴森一起出發,”伊格爾緩緩說,“艾金,你留下管理霜楓領這邊的事務。”


    “啊,我留下?”艾金十分失望。


    裴森忍不住看向伊格爾,“少爺,你——”


    “我是一定要去的,裴森,光明之種的秘密可不僅僅是解決我體內隱患的部分,我想要親自去聖城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訊息。”伊格爾說。


    裴森猶豫了一下,“其實少爺可以等傳送陣建好之後再傳送過來。”


    這種大型的可以傳送人的魔法傳送陣價值不菲,一般的貴族掏空了家底也建不起,而且裏麵要涉及很多魔法知識,如果裴森沒有得到那枚柏菲爾德家族的戒指,恐怕他也沒那個自信和底氣能夠將這種級別的魔法陣建立起來。


    有時候要建立這種東西,不是有錢就可以的。


    偏偏這時候霜楓領剛剛吞下了巴爾斯特公國大大小小各個貴族領的貴族們積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財富,以及擁有極其珍貴的相關魔法知識,同時具備這兩個條件,裴森相信他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將傳送陣建立起來。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伊格爾卻堅持說,“別忘了,我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羸弱的需要人保護的少爺了,這世上能比我的光明神術強大的,恐怕隻有聖城裏的幾個老家夥。”


    裴森無奈,他不是覺得伊格爾弱,而是這個嬌貴的家夥平時吃的用的全都是最好的,路上那種環境他絕對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下,那是真的很受罪的。


    本質上來說,伊格爾是一個極其標準的“貴族”。


    旁邊的伊卡博德也想勸說伊格爾,但看了看這時候已經完全是成年人模樣的少爺,到底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有些話裴森敢說可以說,其他人已經是真的不太敢違抗少爺的命令了。


    事情就這麽定下之後,艾金愁眉苦臉地歎著氣往外走,憑什麽他這麽苦命要留下來看家啊!


    然後,他就看到了躡手躡腳正往旁邊溜走的佩克斯,“咦,這隻貓怎麽在這裏,它剛剛是在……偷聽?”


    不會吧,一隻貓不至於這麽神奇,特地跑過來偷聽吧……


    佩克斯確實是來偷聽的,作為一隻暗影貓,它的靈覺很高,在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之後,它提早挪過來想知道是不是又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這一聽之下差點炸毛了。


    前主人和現主人又要鬧什麽鬼,鬱金香公國?光明教會的聖城?


    他們就不能好好待在紅楓城堡裏嗎?整天到處亂跑是想做什麽!


    不管怎樣,反正貓不想去,貓不去!


    它決定從現在開始就躲起來,一直躲到兩個主人離開。


    貓這次絕對、絕對不能再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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