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等到辛健從車庫出來的時候,付誌剛好接了一通電話。


    是處長的。


    接起的同時,從樓門廳裏走出來幾個人。


    是直接衝著辛健過去的。


    付誌在後麵覺得情況不對,想往前走,耳邊處長開口了:“付誌,無論你們現在在什麽地方,讓辛健先別回院裏!”


    聲音有點著急,處長這種樣子,付誌一共沒見過幾次。


    他看著那幾個穿著檢察製服的人走到辛健旁邊說了什麽,後者皺著眉回了兩句,看樣子是在拒絕。


    然後從樓裏又走出來一個人。


    付誌覺得眼熟,卻一時想不出對方到底是什麽人。


    那人站在辛健旁邊,交給他一份文件,等辛健看完了,皺著眉,跟著之前的那幾個人上了旁邊的吉普車。


    臨末的時候,他若有似無的看了付誌一眼。


    幅度很低的比了一個阻止的動作。


    他不讓付誌過去。


    所以付誌隻是拿著手機,沉默的往不容易察覺的角落裏退了兩步。


    看著吉普車開出院裏,他對著那邊的處長回了一句話:“處長,你說晚了……”


    第9章


    付誌從辛健上車之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上班,一共給他打了不下於四十個電話。


    始終沒有人接。


    他很清楚的記得當時辛健的手機是在身上的,所以如果他不接,那不是手機被其他人拿走了,就是他接不了電話。


    這兩樣無論是哪一樣,都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處長那天聽到他說了大概情況就掛了電話,一直到第二天付誌去辦公室找人,都始終音訊全無。


    就在情況發展的越來越詭異的時候,檢察長帶著付誌見了兩個人。


    一個之前付誌打過交道,是其他分院的檢察官,叫曹峰,每次遇到這個人,付誌都會條件反射性的頭疼不止,因為曹峰曾經是他的學弟,不巧,還曾經跟他住過一個寢室。


    在樓道裏看見付誌,曹峰顯得挺興奮:“呦!學長!”


    避無可避的男人翻了個白眼,有點不甘願的回過頭:“這麽巧……”


    曹峰笑笑:“不巧,我是主動申請過來的。”


    “申請?過來幹嘛?”


    “幫學長查巫世國奸殺案啊!”曹峰笑起來一口白牙晃的人眼暈,他熱情過度的抱了付誌一把,嘴唇剛好從他的耳邊掃過,這蓄意或者無心的動作讓他懷裏的付誌猛的一僵,抬起頭,曹峰笑的坦然:“不過,主要是我想見學長了!”


    付誌哀歎了一聲對於這種若有似無的告白遊戲感到無可奈何,掃了一眼發覺已經快要引起其他人的圍觀了,他隻能往旁邊側了一下把曹峰拽進辦公室。


    王姐剛好不在,就剩下他一個人。


    “什麽叫幫我查巫世國的案子?”一把甩上門,曹峰剛才說的話讓付誌有種不好的預感。


    站在他對麵,年齡比他小但是身高卻比他高的男人聳聳肩:“不是說辛健去外地學習了麽?這案子我接手,上庭的時間都排好了,如果辛健趕不回來,就我來訴。”


    “學習!?”


    重複了一遍這個有點可笑的詞,付誌眉頭緊皺。


    那個樣子有半點像是讓人去學習的麽?


    他看著曹峰:“你到底知道多少?”


    曹峰笑笑:“你說案子?”


    付誌臉色沉了沉,沒接話,隻是看著對麵的所謂學弟。


    看出來他有點不爽了,曹峰新奇的挑了挑眉,然後慢慢的彎低身子,故意靠近付誌:“學長……你還真的挺關心那個辛健的……”


    之前就聽過一些關於辛健的傳聞,打過一次照麵,得過的結論是一見不如百聞。


    現在看著付誌的樣子,不免又有些好奇了。


    畢竟,在他的印象裏,付誌萬年都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調調,似乎誰都不看在眼裏,又似乎誰他都看不進去。


    付誌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其實……他不喜歡跟曹峰打交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下一刻,看著他這種反應,曹峰揚起眉,試探的問了一句:“難道學長你喜歡他?”


    ——就是因為這個。


    付誌是個gay。


    這件事這個世上知道的人一共不超過五個,曹峰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他會知道完完全全是個意外,但是,這對付誌來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他皺了皺眉:“別轉移話題。”


    對於他的回避,曹峰先是愣了愣,然後了然的揚起眉,他純粹有些戲謔的站直了身子,看著一臉打算刨根問底的付誌,過了半天,慢悠悠的開口:“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說完,徑自去打開辦公室的門,走出去之前,回頭看了一眼付誌:“辛健如果回不來,這案子你還訴不訴?”


    曹峰不膩歪著叫付誌學長的次數屈指可數,眼下這個情況,更顯得尤其微妙。


    站在辦公室的人看他一眼,表情沒什麽變化。


    “訴。”


    一個字,簡單明了。


    曹峰笑了笑,搖著頭關上了門。


    辛健去學習的事,之後在大會上,又正式宣布了一次。


    曹峰的出現讓這個案子的走向引發了更多的猜疑,甚至有人私下談論辛健大概是被禁閉起來了,付誌嚐試著聯係過處長,卻一直找不到人,去見檢察長,說是開會去了。


    法庭給的排期是五天後。


    上麵管付誌要那份鑒定書,他一直拖著不肯給,辛健的手機他沒有再打,因為不清楚情況,他害怕給打沒電了。


    現在這種情況,對方是肯定不會找到地方充電的。


    曹峰對這個案子的了解情況並不低,顯然也做了準備,付誌說的一些問題他都能對上細節,隻是在看到辛健寫了一半的審查報告時,不讚同的搖搖頭:“巫世國想要訴謀殺不可能的,最多能定個□。”


    新的物證上,死者的衣物上檢驗出了巫世國的dna,這唯一能證明的就是巫世國當時參與了□的犯罪事實,但是最後究竟是誰撞的人,根本沒有直接證據。


    付誌皺眉:“於波第一次的口供交代的很清楚,當時是巫世國上車撞的人,目擊證人的口供也證實了這一點。”


    “目擊證人已經死了,於波的口供以庭審為主。”


    “曹峰,你第一天幹這個?”


    任何時候第一份供詞都是基準供詞,這是常識了。


    對於付誌的話,曹峰揚了下嘴角,眼底的神色很複雜:“學長,上了法庭,肯定是以庭審為主的。”


    就算別的案子不是,這個案子也肯定是。


    訴,他們是盡人事,至於判決,那隻能看天意了。


    付誌沒說話,覺得有點煩躁的敲了下桌麵,然後放下卷宗走到窗邊抽煙,繚繞的煙霧很不真切,他下意識的咬緊了後牙根。


    曹峰從後麵看著他抽煙的側麵,有些玩味的笑笑。


    一連三天,事情就這麽耗著。


    曹峰重新整理了一份審結報告,但是顯然那個跟最初辛健的打算相差甚遠,按照曹峰自己話說,他要在最穩妥的條件下確定一條是一條,如果兩個都沒訴成,那才真是對不起死者。


    付誌覺得這話乍一聽合乎邏輯,骨子裏根本可笑至極。


    但是他沒辦法,這案子的主訴人不是他,就算他不同意,也無可奈何。


    處長依然沒有蹤跡,檢察院大部分的人選擇了跟他保持距離,這案子辦到現在已經栽進去一個辛健,在眾人心目中,付誌卷進去也是早晚。


    不過付誌一直都沒放棄。


    他在等,等辛健的消息……


    於是,終於在第四天的晚上,半夜2點多的時候,他接到了辛健的電話:“付誌,你幫我把審查報告打好,我大概明天早晨能到。”


    他在火車上,費盡功夫,終於還是趕上了!


    第10章


    辛健出現在檢察院裏的時候很狼狽。


    平時也算是很注意形象的男人一身的風塵仆仆,臉上還殘留著一些細小的傷口,衣服就是當初付誌看著他被帶走時候穿的那身,但是不少地方已經皺了,攥在手裏的手機看起來象是摔過,殘破不堪。


    “你這是去什麽地方學習了?”怎麽看著跟剛從虎口脫險一樣。


    辛健爬了一下頭發,想笑但是實在擠不出來,這幾天坑爹的經曆說出去簡直就是拍電影的上好題材。


    不過暫時他沒心思回憶這個。


    拉過付誌到一邊:“報告弄好了?”


    付誌把報告遞給他:“你看一眼。”


    辛健仔細的把報告翻開,一頁一頁的看,偶爾會皺下眉,一直到都看完了,他抬頭看著付誌笑了笑:“整個檢察院,也就你能用四個小時寫的出來這種審查報告。”


    之前他聽跟付誌同辦公室的王姐說過,一般人需要花一天時間去整理的報告,付誌永遠隻需要半天。


    但是他剩下的半天基本上都在睡覺。


    付誌對他的話隻是掀了下眼皮,沒說話。


    兩個人走進辦公樓,他才想起來的補充一句:“曹峰過來了。”


    對於這個學弟,辛健的印象不淺。


    “來接手這個案子?”


    “嗯。”


    這個時候把曹峰弄過來隻可能是幹這一件事情,辛健人被困在外地的時候,一早也想到了這麵的局麵會是什麽樣的,他重新翻開報告:“鑒證書你給他了麽?”


    付誌頓了一下:“給了。”


    最後是檢察長親自問他要的,不得不給。


    辛健點點頭,兩個人上了二樓,直奔曹峰的辦公室。推開門,辛健也一點不客氣:“曹峰,把鑒證書給我。”


    裏麵的男人愣了一下,轉過頭:“呦,學習結束了?”


    這話說的不無諷刺,辛健卻沒什麽反應,他隻是伸開手要自己的東西。


    看著他半天,曹峰搖搖頭:“你要鑒定書,不該來找我,那個在你們處長手上。”說完,他笑了笑:“我隻是負責訴訟,這案子我還不夠負責的資格。”


    當然,辛健其實也沒有。


    很多事,都是大家心裏清楚但是不說出來而已,無論是莊一偉的調職,司徒茁的辭職或者是辛健這趟莫名其妙的學習,裏麵牽扯的東西太多了,沒人說的清楚,更根本說不清楚。


    經常看電視劇裏,所謂正義的一方抽絲剝繭找到幕後的黑手,一番掐之後總是邪不勝正。


    但往往在現實中,你連最後真正的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說難聽了,這就是摸著石頭過河。


    走的過去是你聰明,走不過去,是你時運不濟。


    辛健從知道付誌把鑒定書交出去之後就有預感了,現在看著曹峰,眼底雖然有點冷,但是沒有當著人麵發出來那股火氣。他隻是一聲不吭的出了辦公室,拐彎進了自己的,然後一進門就把報告摔在了沙發上。


    付誌在後麵看著。


    氣氛很壓抑,兩個人誰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辛健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再轉頭,臉上已經沒了剛才那短暫而逝的煩躁挫敗,眼底閃著一抹盤算,他看著付誌:“付誌,你幫我出京找兩個人……”


    辛健回來的消息,在院裏還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騷動。


    很多人特地去他辦公室就為了看一眼他的情況,平時一些關係還算可以的多問了兩句情況怎麽樣,需要不需要幫忙,辛健一概都是說自己去外派學習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幾乎都是在見人。


    各種各樣的人。


    有公安係統的,有檢察係統的,還有法院的。


    有一些他之前聽說過,有些連見都沒見過,無非就是關心一下案情的進展,若有似無的表達一下指導意見,辛健來者不拒,誰問都答,但是答也答不出什麽頭緒。


    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資料不全。”


    巫世國被正式批捕了,批捕令是誰下的沒人告訴辛健,隻是快下班的時候告訴他可以去提訊了。


    而第二次見麵,巫世國比起第一次糟糕了很多。


    他的臉色很差,表情很惶恐。


    隻是一遍遍的重複他要交代,他要爭取寬大處理,那樣子,跟之前詢問於波的時候簡直如出一轍。


    出了看守所,辛健給陳銳打了一通電話。


    “檢察長,這個案子,你到底想我怎麽訴?”


    手機那邊很半天沒有人說話,辛健就這麽等著,一直到滿分鍾的提示音響了,陳銳終於開口道:“辛健,別問我你要怎麽訴,問你的良心想怎麽訴。”


    然後就收了線。


    剩下辛健一個人站看守所的車旁,半天不動一下。


    其實他考慮過很多次為什麽陳銳會單單把案子交給他,院裏比他能力強的不是沒有,比他後台硬的更是多如牛毛。


    明知道處理起來困難重重,為什麽不去找一個門路比他多的,走路比他順的?


    但是最終,辛健想不出裏麵的關係。


    他隻知道,這案子最後成與不成,他的麻煩都不會小。


    就算有功也不會是他的獨功,如果有過,肯定是他的全責。想到這裏,他突然記起什麽打開車門把公文包裏的的審查報告拿了出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落款的辦案人赫然是兩個名字。


    辛健,付誌。


    並列而立,十分工整。


    辛健看完了就笑了,從一開始的隻是微笑到最後無法抑製,他一個人趴在車門上笑了很長時間才勉強站起來。


    兩天前,在外地的一家旅館裏,有個男人指著他的鼻子說:“你這麽做,是自尋死路。”


    在某些人的眼裏,他這種行為被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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