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然後因為紀蘭在監察局,所以你在付誌找到你之後,想到了監察局大概會對我不利,幹脆想了個辦法舉報我,讓監察局先下來調查,引起注意反而會讓我的處境安全一些。”這層關係就不需要處長說了,辛健自己也想的明白。


    付誌在旁邊沒吭聲,他回想著當初去找處長時候對方的臉色,卻沒有回憶出太多的端倪。


    no.10


    “牽扯在這兩個案子裏的人,到底有多少。”


    到最後,還是辛健問出了這句話。


    付誌記錄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抬頭。


    訊問室裏很安靜,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處長一根煙抽完了,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報名字,白常民的名字放在了第一個。


    “這些是確定有關的,剩下的,要你們自己去查。”


    付誌實在受不了了把眼鏡摘下使勁揉了揉眉間,即便重新抬起頭,眉頭也沒有鬆開:“處長,這些人……”


    都要查的話,天就要變了。


    他開始明白為什麽有人會敢冒險在風口浪尖殺了楊順國,會有人光天化日的造成莊一偉的意外,會有人要辛健收斂,這些人,別的不說,純粹為了自保,能做的事都太多了。


    說的誇張一點,處長是要他們對抗整個司法體係。


    似乎是看出了付誌的顧忌,處長定定的盯著辛健:“你要有心理準備。”


    後者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心裏卻如暴風巨浪一樣根本平靜不下來。


    他第一次知道白常民涉及其中,遠在處長告訴他之前,隻是,任他最初就已經有了底,也沒想到這名單裏所包括的人和影響力會是這樣的程度,涉及到的部門太多,以至於已經找不出所謂的突破口了。


    “這是一張網。”辛健難掩煩躁的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撕開這個網,太難了。”


    為了自己,這些人必然會連成一氣。


    所謂當初唐大慶的案子也好,巫世國的案子也好,才會能夠顛倒黑白,將一切粉飾太平。


    “當年的案子,證據都已經毀的差不多了,就算莊一偉手上有郭淮的鑒定書,也不可能靠著那個將這麽多人定罪。”


    現在的情況,想要翻案,除非高檢出麵抗訴。但是這樣勢必就有非常確鑿的證據,一份鑒定書隻能證明巫世國那個案件當中的dna鑒定與唐大慶的案件有關聯,不能算作決定證據。


    付誌看著處長,想要從對方的眼底看出絲毫的打算。


    處長點點頭:“想要翻唐大慶和巫世國的案子,切入口不在這兩個案件上,而是在於當年那具被用來頂替郭淮的屍體。”


    有屍體,就肯定是有案件的。


    郭淮不會無緣無故的詐死,那具屍體,很可能是一個被害人,而這個被害人,與郭淮一定有關係。


    這層關係付誌和辛健明白。


    隻是明白歸明白,想要去查一樁已經這麽多年的案子,又談何容易。


    何況,偵查並不是他們的主要職權範圍。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們兩個來說,會是一個很大的壓力。”


    處長的表情有些感慨:“但是已經有太多人為此付出代價了,莊一偉,陳銳,楊順國,包括你們兩個,這個係統出現的問題不是一兩天,不去麵對,隻會成為一個大窟窿,然後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會因此而變成一個笑話!郭淮沒死的這個真相,就像天網恢恢,我從拿到鑒定書的那天起,就想著有一天借此把這塊遮羞布扯下來。”


    十年前他無能為力,是因為環境不允許。


    但是現在跟那時候不一樣,很多方麵的逐漸健全,已經鋪墊好了改變的契機,這時候,隻是需要有人站出來撕出一個口子。


    語氣說到後麵有些激動,處長微微站了起來:“辛健,你們可以的。”


    處長這句話,凝聚了太多的期盼。


    付誌突然想起了之前他去找陳銳的時候,對方所跟他說的兩句話。


    ——有時候,問題之所以沒有答案,不是因為方向不對,而是考慮的還不夠


    那天晚上陳銳的表情還很清晰的映在他腦海裏,包括那句帶著幾分遺憾的:“當初把巫世國的案子交給你們,是我高估了……”


    陳銳也好,處長也好,從一開始想要的結果就不僅僅是一個案子。


    他們要做的,遠比看見的多的多。


    大概,這是一口已經憋了十幾年的怨氣。


    沒有人願意違背自己的原則,違背自己的良知去做明知道是抹殺真相的事情。就算陰暗其實是相對於光明存在的,誰都逃避不了,但是真正麵對的時候,才會知道那有多痛苦。


    就像當初他去找那個檢察官要求抗訴一樣。


    不去做,心裏會如同有一根繩子緊緊勒著在絞動,讓人坐立難安。


    然後他們終於等到了今天,用這種接近玉石俱焚的辦法,要將捆著自己這麽多年的這跟繩子給扯掉。


    隻不過,這條路會很艱難。


    付誌看了旁邊的辛健一樣,對方一動不動的看著處長,側臉的輪廓棱角很分明,一如之前無數次他麵對壓力時的堅定:“我宣誓:忠於國家、忠於人民、忠於憲法和法律,忠實履行法律監督職責,恪守檢察職業道德,維護公平正義,維護法製統一。”


    這是一段已經爛熟於心的誓言,辛健說的很慢。


    每一個字,似乎都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才會說出口,每句話,都透著他有些決絕的氣勢。


    老處長聽著聽著,一直忍在眼底的淚水就這麽滑了出來,一邊有些哆嗦的握了握拳,一邊點著頭不斷重複:“好……好……”


    一直到被法警帶走,他沒有再回頭。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麵對過去,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麵對未來。


    付誌和辛健目送著處長被帶出訊問室,一直到再也看不見。


    出了看守所的時候,發覺又下雨了。


    這次沒有前幾天的大,隻是淅淅瀝瀝的,陰霾著天,地麵剛剛被打濕。


    付誌跟辛健坐在車裏看著不斷打落在車窗上的雨水,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這時候,大概本來語言就有些多餘。


    付誌過了很長時間才打開車裏的音響,音樂響起的時候,辛健閉上眼睛靠在車座上。感覺旁邊的人安撫性的捏了捏他的肩膀,他轉過頭,很淺的一笑。


    “沒事兒。”


    “嗯。”


    付誌點了點頭,也跟著閉上眼睛,放鬆了下來。


    處長所說的這一切到底算是一個轉機,還是又一輪的開始,現在他跟辛健誰心裏都沒有底。


    隻是想到了病床上的莊一偉,想到了剛才處長的淚水,付誌覺得肩膀上的責任很重。


    重的,幾乎要把人壓垮。


    94


    94、第1章-第2章...


    no.1


    白常民這個名字,在係統之內是非常出名的。


    辛健第一次在楊順國那裏聽到就知道巫世國的案子底下太深,這次由處長說出來,隻是讓這股預感更強烈了一些。


    其實空穴是不來風的,事出肯定有因。


    辛健和付誌聽到白常民涉及其中,並不覺得奇怪。


    這個人是前年做上監察局長的,在這之前一直是在法院,聽到他的名字,多數是跟一些關注度比較高的案子有所牽連,甚至關於他的檢舉信,民眾舉報也不是沒有,但往往都不了了之。


    歸根結底,還是身份太敏感,不太好碰。


    那天辛健和付誌從看守所出來,晚上給錢真打了一通電話,把對方直接叫到了辛健家。


    本來說出去談,但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湊巧又趕上付誌胃疼。


    錢真敲門的時候,辛健還在生氣。


    “早跟你說吃東西不能看心情,你到底有沒有定點吃飯?”


    付誌那邊沒什麽力氣跟他較真,隻能隨便的擺擺手:“行了,你都說了這麽長時間了累不累,我說吃了就是吃了!”


    “吃了還能犯胃病?”


    “胃病這東西哪還有規律的?時不時的就來這麽一下,沒事兒。”付誌說完強撐著精神笑了一下,下一秒又疼的臉色慘白。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是胃疼這玩意確實挺要命。


    辛健看他疼成這樣也實在罵不下去了,隻能有點心疼的把熱水遞過去喂他喝了兩口,然後把冬天暖手的那種熱水袋放了一個在他肚子上:“捂著!”


    “靠,不是吧……這東西蠢死了……”


    付誌拿著拿東西哭笑不得。


    怎麽感覺象孕婦坐月子。


    “蠢死總比疼死強,抱著。”


    辛健立場毫不動搖的看著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暖水袋塞在衣服下麵,然後錢真按的門鈴就響了,他三步一回頭的囑咐著去開門。


    錢真覺得眼前的門一開,看到的就是辛健的後腦勺對著他,然後指著沙發上的付誌說:“不聽話一會兒就直接送醫院!”


    他愣了一下:“怎麽了?”


    “啊?”辛健後知後覺的回頭看他,然後笑了一下:“沒事兒,付誌有點不舒服,我讓他老實點。”


    他這話說的太自然,無論是沙發上的付誌還是門外的錢真都有點尷尬。


    司徒和曹峰,李磊他們是知道兩個人關係的,莊一偉和錢真卻沒有真正從他們這裏得到過確認。


    猜測肯定是有,但是畢竟這都屬於私事,沒事兒也不會去打聽。


    錢真以前隻是感覺,現在看著兩個人如此親密的關係,想也想透了,他有點無措的笑了一下,然後撓撓頭走到邊上的沙發坐下,看著付誌:“你怎麽樣?”


    後者剛想坐起來,又被辛健給按了回去,無奈隻能翻個白眼,然後笑笑:“我沒事。”


    胃病也算是職業病吧。


    十個同事得有八個是有這個毛病的。


    久而久之,誰也不會往心裏去了。


    隻不過他的情況比較嚴重,再加上有前科,所以辛健的反應才會這麽厲害。


    他們兩個閑聊的這個空擋,辛健拿了胃藥過來,讓付誌吃了,然後又盯著他吃了半塊吐司才滿意的點頭,拉了旁邊的椅子坐下。


    看著錢真,辛健語氣變得嚴肅了一些:“我們之前去見了處長。”


    他對麵的人沒說話,等他的下文。


    “處長把始末跟我們講明了,我已經申請了成立專案組,想問問看你的意見。”


    “意見?”錢真揚眉:“什麽意思?”


    “處長提供給我們的信息,我沒有把握這案子最後會是一個什麽結果,所以,想讓你考慮清楚。”


    不是辛健對錢真沒有信心,隻是莊一偉現在這樣,每個人都得有一個覺悟。


    然後錢真隻是笑了一下:“你們這是在警告我?”


    辛健搖了搖頭。


    他的表情很認真,甚至顯得很壓抑。


    大概是感染到了他這種態度,錢真也慢慢的斂起了眉:“……從穿上這身衣服,危險也好,憋屈也好,我都已經當飯吃了,就沒想過要舒舒服服的過日子。為了這個案子,莊一偉現在躺在醫院裏,我既然是他搭檔,就會替他查到底。這案子就算你們不查,我都會想盡辦法的查下去,哪怕是最後落個因公殉職,這筆賬,我也要算清楚!”


    最後兩句話,說的幾乎咬牙切齒。


    錢真的眼眶發紅,右手用力的攥著。


    沒人能體會他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晚上不能閉眼,白天不能停下來休息,以前的很多事就跟造反一樣翻江倒海的往腦子裏湧,止都止不住。莊一偉這種表麵上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脾氣讓他恨的牙都要咬碎了,奈何罪魁禍首躺在那裏一動都不動,他縱然是有一肚子的火氣也發不出來。


    辛健看著錢真這樣,突然明白了什麽,他皺了下眉,然後點頭:“好,那我把現在掌握的情況都告訴你。”


    付誌在旁邊一直就是沉默的聽,偶爾錢真和辛健針對某些細節問題研究起來,他也是靠在旁邊不接話。


    一直到說的差不多了,錢真才站起來:“行,那關於郭淮那邊的事我去查,其他的我會想辦法。”


    “我明天會跟院裏正式報告這個案子,可能的話,把你這段時間直接安排在專案組裏。”辛健站起來要送他。


    付誌一直到倆人走到門口了,才開口叫住錢真,等到對方回頭,他笑笑:“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畢竟這案子現在是如履薄冰,沒人能預料還會發生什麽。


    錢真點頭:“你們也是。”


    然後轉身就下樓了。


    辛健關上門看著付誌有點發愣的盯著沙發腳不出聲,他走過去摸了一下對方的頭發:“怎麽了?”


    “你還記得上次你要我答應你的事麽?”


    那天在雨裏辛健要求他做的承諾。


    辛健挑了一下眉:“當然記得。”


    “那個約定還有附則。”


    “附則?”


    沒等辛健的話說完,付誌拉著他撞在自己身上,沒怎麽用力的攬住對方,類似歎息一樣的在他耳邊說明:“你要答應我,你也不能先我一步放棄,無論什麽環境。”


    他可以無畏的去麵對所有未知的壓力,但是前提是,必須是兩個人一起。


    辛健因為姿勢的關係,一掙竟然沒能站起來,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揚起嘴角,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為了彼此保重自己。


    no.2


    第二天到了院裏,辛健第一時間去做了匯報。


    因為案件是由他直接負責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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