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被廢去後位,關禁在冷宮裏,已經沒有任何威脅性,但這樣子還是不夠的,大家都在等著玲瓏被處死,他如果遲遲不下令,女家會開始懷疑他這麽做的用意,這對他目前努力想穩住帝位勢必有所影響。


    軒轅兆霆坐在椅子上,揉著有些疼痛的太陽穴,水寧為了這件事已經和他耗了好幾日,每次逮到機會,說的都是這一件事。


    「宰相,朕認為還有許多更重要的國事需要先處理妥當,瓏皇後已經不再有威脅性,根本不必急著處置。」


    他其實是在拖延時間,拚命想著有沒有其它方法能夠保住她的命,而水寧早就察覺到他的心思,努力想阻止他這樣的念頭,非要玲瓏死不可。


    他自己也知道,除去玲瓏才能一勞永逸,但他早已無法如此狠心絕情,他隻希望能放她一條生路,讓她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隻要皇上一聲令下,就有人能幫皇上辦妥這件事,根本不會耗費皇上任何時間及精神。」水寧還是堅持不肯放棄。


    他必須替軒轅兆霆好不容易得來的帝位做最完善的保護,將玲瓏留下來,難保哪日她不會將他們唆使她魅惑軒轅烈焰的事給說出去,不管信不信,都會對軒轅兆霆有所影響,而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有機會發生。


    「宰相,朕感念你的養育之恩及幫助,在諸多國事上也尊重你的意見,但這並不表示,你可以事事幹涉朕的決定。」他沉下嗓音,王者的威嚴盡顯。


    水寧一愣,終於強烈意識到軒轅兆霆現在已是皇上,身分和氣勢都有所不同,趕緊躬身道歉,「是微臣偷矩,請皇上恕罪。」


    「宰相請回吧,其它的事情改日再議。」


    軒轅兆霆瞧了門邊的太監一眼,太監便機靈的打開禦書房大門,有禮的說道:「宰相大人請。」


    水寧無奈的輕歎一聲,隻能暫時離去,雖然他很擔心,軒轅兆霆的一時心軟,可能會成為日後嚴重的隱憂。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呀,而玲瓏就像那沒除盡的根,就怕哪日春風吹起,她會成為讓人措手不及的棘手麻煩……


    寧秀宮,是個很簡樸、很冷清的地方。


    裏頭隻有最基本的床被桌椅,而且陳年老舊,一樣奢侈品都沒有,唯一稱得上華麗的東西,是小蜜幫玲瓏從坤鳳宮重出來的幾樣貼身物品,還有關著燕子的金色鳥籠。


    軒轅兆霆雖然不準玲瓏出宮,卻允許小蜜到寧秀宮照顧她,也隻有小蜜一個人依舊對她忠心不二,在她失寵時,還是選擇不離不棄,堅持留在她身邊。


    玲瓏不哭不鬧,隻是靜靜的待在自己的寢房裏,像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布娃娃,連話也很少說。


    在這裏,她不必打扮得花枝招展,所以幹脆素著臉蛋,就連手飾也穿得極為簡單,反正除了小蜜之外,不會有人進到這裏來,反倒是讓她輕鬆不少。


    因為她不必再勉強自己陪笑,也不必再費心勾引任何人,她可以放任自己什麽都不必想,就隻是靜靜的生活,等待死亡的來臨。


    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要處死她?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永遠闔上眼,結束這短暫卻已經讓她感到厭惡的人生「娘娘,該用晚膳了。」小蜜端著盤子走進寢房,來到她麵前,「您最近的胃口很差,還是盡量多吃一些吧,免得越來越消瘦。」


    娘娘來到寧秀宮約莫十日,就已經明顯瘦了一圈,這讓她很擔心,就怕再這樣瘦下去,會瘦出病來。


    聽到聲音,坐在榻上的玲瓏終於有點反應,「小蜜,我已經不是娘娘了……」


    「奴婢喚習慣了,一時之間還改不了口。」她笑了笑,把端來的膳食——放在幾上,「如果娘娘有什麽特別想吃的,隻要告訴奴婢一聲,奴婢下次去禦膳房時,看能不能要到。」


    「小蜜,你真傻。」玲瓏不由得苦笑,「我已經是個廢後,你再繼續服待我,隻會被別的宮人欺負,還是走吧,去哪個宮都好,就是別和我一起耗在這裏了。」


    「娘娘對奴婢一直都很好,奴婢怎能在娘娘落難時就一走了之?這種事奴婢做不來,況且天無絕人之路,既然新皇第一時間沒有將娘娘殺死,奴婢相信,事情會有轉機的。」小蜜認真的回道。


    有她的這一番話,玲瓏原本寒冷死寂的心,終於又感受到了些許溫暖,非常欣慰,「小蜜,謝謝你……」


    原來還是有人打從心底對她好,不存有任何利用的心態,就算隻有一個,她也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


    「娘娘別謝奴婢。」小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膳食已經擺好了,娘娘趕緊過來用膳吧,免得涼了。」


    「嗯。」玲瓏終於起身來到幾邊,就算沒胃口,也得逼自己多吃一些,免得辜負了小蜜的心意。


    用完晚膳沒多久,冷清的寧秀宮居然有人大駕光臨,遠遠就聽到太監在宮門口高喊,「皇上駕到——」


    「皇上?」小蜜率先訝異的奔到寢房門口往外看,「娘娘,皇上真的來了,他怎麽會突然來這裏?」


    玲瓏同樣沒想到他會來冷宮,但她一點都不想理他,繼續麵無表情的坐著。


    沒多久,軒轅兆霆和隨行宮人便來到寢房門前,小蜜趕緊躬身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全都退下。」他對著小蜜和宮人命令道,「朕要單獨和她談談,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準聽咱們的談話,也不準進來。」


    「是。」


    宮人們魚貫而出,很快的,寢房裏就隻剩他們兩人。


    「你來做什麽?」玲瓏背對著他,根本就不打算正眼瞧他,語氣冷淡中帶著明顯的嘲諷,「是來親自告訴我死期的嗎?就像上一次一樣。」


    軒轅兆霆瞧著她消痩的背影,多想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但他知道,她恨他,甚至連他的麵都不願意見,所以他沒有任何動作,強壓下內心的酸澀,以堅定的語氣回答,「玲瓏,我不會讓你死的。」


    「為什麽不讓我死?」她終於從椅子上起身,憤怒的轉過身來瞠他,「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還留著我做什麽,難道你不怕我將所有秘密說出去?」


    她早已不對他抱任何希望,她隻想一死了之,不再見到他,現在的她,活著隻是徒增痛苦,如果他對她還殘存著一絲憐憫,就詼讓她早點死去,死得痛快些,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後的恩賜!


    「我知道你不會這麽做,要不然你就不會幫我了。」


    「所以你就是吃定我,把我困在寧秀宮裏,讓我如此煎熬的過完一生?」她壓抑不了自己的怒火,咆哮出聲,「夠了,已經夠了!你就不能放過我,非得把我逼瘋不可嗎?」


    她已經快要受不了了,她隻想快點解脫,不願再待在這個醜陋的世間,不想再為了任何人失去自我!


    軒轅兆霆焦急的解釋,「我不會讓你永遠待在寧秀宮的,這隻是暫時的權宜之計,等到適當時機出現,我會讓你擺脫妖後的惡名,保住你的命。」


    她為他犧牲的已經夠多了,他不能讓她為了他,連命都要丟棄,所以就算保住她的命困難重重,他還是會想盡辦法做到。


    她是該恨他,她可以繼續恨他,但他還是要保住她,就算她不領情也不要緊。


    「你這個虛偽的家夥!把我害到這種地步了,才說要救我,我告訴你,一切都太遲了、太遲了……」她既痛苦又悲京的哽咽落淚,「我已經不想活了,現在的我隻想死,難道你就不能成全我最後這個心願嗎?」


    「我不準你不想話!」他忍不住上前,緊緊扣住她的雙肩,她的自暴自棄讓他心驚,就怕她真的做出傻事,「玲瓏,你不會隻有死路一條,相信我,我會幫你找到另一條活路的!」


    他不想失去她,他要她好好的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如果她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的心已死,身子活著又有何用?」她奮力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好幾步,拉開被此的距離,伸手指著寢門,「咱們倆已空沒什麽話好說,你請回吧。」


    軒轅兆霆還是不放棄的想要靠近,「玲瓏……」


    「你滾、你滾,我拜托你滾——」她終於崩潰了,雙手捂住小臉,哭著咆哮,聲嘶力竭的喊著,連嗓音都破啞了。


    看到她這麽痛苦,他隻能碓生生止住步伐,她崩潰的哭喊,像是把刺刃,狠狠刺上他的心口,讓他同她痛苦不已。


    她離他越來越玩了,而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該恨誰?恨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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