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一個懷著自己丈夫小孩的女人同時存在於一個空間,是難堪至極的,而晨曦麵對的,不隻是這樣的難堪,還有孤寂的淒涼。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會淪落到這般田地,本以為至少可以平靜的過日子,怎知每當夜深人靜時,亦玦與雲媚兩人燕好的情景便會浮現眼前,每每讓她痛出一身汗,久久無法闔上眼入睡。


    這樣的心痛無人能訴,隻有藏在心底的深處,任憑它在黑夜之時竄出,狠狠的啃噬著她那顆荒枯、寂寞的心。


    “少福晉,您在這裏做什麽呢!這些個粗重活兒,就讓我們這些個下人來吧。”剛走進灶房的廚娘馮媽驚訝的瞪大了眼,連忙搶過晨曦手上的鏟子。


    晨曦微微一笑,搖搖頭道:“我是想煮些安胎的東西給她補補。”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又是恭王府的子孫,她無法怨恨他。


    她?!馮媽怔了征,隨即會意過來,一臉不屑的道:“哼,那個來曆不明的女人,肚子裏懷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貝勒爺的種,少福晉,您何苦這麽委屈,還幫她煮藥進補呢?”她真是為這個善良的少福晉抱不平。


    晨曦苦澀的淡笑,慢步走到灶口,蹲下身檢視著火勢,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馮媽搖搖頭,怎麽也看不過去這樣好的少福晉被欺負,跟著蹲下繼續勸道:“少福晉,不是馮媽多嘴,這女人仗自己懷著貝勒爺的孩子,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說有多囂張就有多囂張,若是您再不小心點,怕連您都要被她壓下去嘍。”


    “馮媽,不要再說了,讓人聽見,你會受罰的。”晨曦往灶內添加著柴火,灼熱的溫度薰得她的臉刺刺的,眼睛也開始酸澀起來。


    “我不怕,要是讓那個女人當了貝勒爺的側福晉的話,咱們這些下人本來就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了。”一想到雲媚那張妖狐的容貌,馮媽就忍不住想吐。


    “說真的,您也不用怕那個女人,隻要您的肚皮有消息,還怕幾十、幾百個像她這樣挺著肚子找上門來的女人嗎?您的孩子才是貝勒爺真真實實的嫡長子呐,還有誰威脅得了您呢?”她就不信一旦少福晉有了孩子,還有人可以欺負得了她。


    煙好薰。晨曦徐徐的站起,仿佛沒有聽見馮媽的“建議”似的,將灶上煮好的補藥端起,倒進碗中,吩咐馮媽道:“請你將這碗藥端給她吧,不要提起我,免得她不開心,影響了身子。”


    “少福晉,您……”馮媽無奈的長歎了口氣,接過碗,又望了她一眼,終沒有再說半句話,不甘不願的端藥送去了。


    孩子。晨曦不自覺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她還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這個藏在她心中的秘密,也或許,她將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因為這個孩子將是她一個人的,她一個人的寶貝……


    “笨手笨腳的,你是想害我的孩子餓肚子嗎?”雲媚怒氣衝衝的,雙手擦腰罵著馮媽,跟在惠良麵前的溫柔賢淑截然不同。


    “呃,我又不是故意的。”凶什麽凶嘛,也不過是個沒名沒份的低賤女人,她還真的以為自己是什麽人?馮媽在心裏嘀咕著,嘴上也沒什麽好口氣。


    “你說什麽?你這個卑賤的下人也敢跟我頂嘴?我一定要叫爺將你給趕出府去。”雲媚惱怒的用力拍桌,將桌上的補藥給拍翻,濺了自己一身。


    “哎呀,這可是少福晉特地煎熬的補藥,都弄翻了,真是可惜呀。”馮媽懶得理會她,隻是心疼的收拾著翻倒的補藥。


    “少福晉?”雲媚眯了眯眼,尖著嗓子道:“好呀,原來是她在你背後給你撐腰,難怪你這麽大膽,連我這個未來的側福晉也敢頂撞!”


    “你可不要胡言亂語,少福晉是關心你,才會特地進灶房煎藥的,她是一片好心”,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真是的,她真是懷疑貝勒爺看女人的眼光,連這種女子都願意碰?


    “她好心?我是狗?”雲媚愈聽愈火大,咬牙切齒說:“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說話?我肚子裏懷的可是恭王府的孫子,以後這恭王府的當家也非我莫屬,得罪了我,你休想再留在府內,你馬上給我滾。”


    “呸,我馮媽可不是被嚇大的,你以為自己懷著貝勒爺的孩子就神氣啦?告訴你,這隻會是暫時的,一旦少福晉也懷孕的話,我看你跟你孩子還有沒有人理會。”哼,她才不怕她的恫嚇呢,這種女人就是喜歡擺架子,誰理她?


    馮媽的一席話讓雲媚倏的一震,怔怔的站直了身子,是呀,她怎麽漏了這一點?雖然現在老福晉對她嗬護有加,但人家畢竟是格格,又是貝勒爺的正室夫人,隻要她的肚皮有了動靜,自己的地位不就直直滑落,沒人理會了嗎?


    不行,她好不容易占了上風,怎麽可以將已到手的富貴地位拱手送回?她絕不會讓這種情形發生。


    雲媚的腦中不停轉著,千萬個計謀一一浮現,哼,她一定要先下手為強,讓那個晨曦格格陷入萬劫不複的地獄中。


    她不安好意的轉動著眼珠子,陡的彎了下身,捧著自己的肚子申吟起來,“哎……哎呀……”


    “喂,你怎麽啦?”馮媽困惑的看著她的舉止,該不會是抽筋了吧?


    “我的肚子……好痛……好痛……”雲媚的申吟聲愈來愈大,最後成為一聲聲尖叫,“痛呐!”


    肚子痛?糟糕,該不會是要小產了吧?馮媽心一緊,正要開口呼救時,惠良剛好領著一群丫環,捧著各式各樣的補品走進來。


    一看到惠良的身影,雲媚的聲音就更哀戚了,甚至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抱成了個球形。


    “天呐,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惠良一看雲媚的模樣,心一慌,急忙上前查探她的情形。


    “福……福晉……我的肚子……”雲媚佯裝痛苦的扭曲著臉,雙手仍死命的按在肚子上。


    “你的肚子怎麽了?是不是很痛呀?”這下糟了,她的寶貝孫子該不會出事吧?


    “那碗湯藥……我喝了那碗湯藥之後,就覺得肚子一陣陣收縮,痛極了。”雲媚故意將罪魁禍首直指那碗晨曦煎熬的湯藥上。


    “湯藥?什麽湯藥?馮媽?”惠良皺皺眉,嚴厲的望著馮媽詢問著。


    “是、是少福晉親自煎熬的補藥……”麵對惠良福晉的麵孔,馮媽忍不住輕顫著,“不過,那絕對不會有問題的,而且……媚姑娘也沒有喝半口呀。”


    “福晉,請別怪少福晉,她……她可能不是故意的……”雲媚一邊擠出幾滴淚來,一邊假惺惺的幫晨曦說話。


    “來呀,快把她扶到炕上,小心點扶。”惠良緊攏著眉,命令身邊的丫環將雲媚攙上炕床。


    “你好好歇著,我叫人去找大夫來瞧瞧。”惠良安慰的拍拍雲媚的手,轉頭正欲開口喊人去請大夫時,卻被雪媚給打斷。


    “不用了,我已經比較不痛了,也許是隻喝了少少一口,所以沒什麽大礙。”言下之意便是好險隻喝了一小口,否則,哪還保得住肚子裏的這塊肉。


    惠良果然信了雲媚的話,怒氣衝衝的斥罵著晨曦,“男人三妻四妾本屬平常,連這麽一點點容人的雅量都沒有,怎麽有資格當少福晉呢?”


    “可能是我有了孩子,惹少福晉不開心吧。”雲媚在一旁加油添醋、煽風點火著。


    “那就該怪她肚皮不爭氣,連個動靜都沒有,還想出這種毒辣的詭計,送什麽湯藥給你,妄想打掉你肚子裏的孩子,這樣的女人,真是陰險狡詐呀。”太可怕了,真不知道她下回會使出什麽樣的詭計,這件事非得跟王爺好好商量商量不可。


    “福、福晉,媚姑娘真的沒喝到湯藥,您瞧,這整碗湯藥都翻灑出來了。”馮媽顫巍巍的開口,為了少福晉,她不得不澄清。


    惠良冷凝了翻灑在桌上的湯漬一眼,淡淡道:“是你沒瞧見吧。”


    “馮媽,我不知道我是哪裏得罪了你,你要這樣懷疑我,甚至還幫著少福晉欺騙福晉。”雲媚可憐兮兮的說:“若我在這裏真這麽礙眼的話,雲媚願意離開王府,從此不再出現就是了。”


    天呐,這個女人實在太狡詐了,難怪少福晉要自己不要提起她,可是,她卻因為看不過去而提出了少福晉,這下,怕是害了少福晉。


    馮媽懊惱的咬著下唇,在心中責罵著自己的多事。


    “馮媽,你去給我叫少福晉來,我倒要問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惠良對晨曦的印象本來就不好,現在被雲媚這樣一攪和,當然深信不疑。


    “喳。”馮媽偷偷瞪了雲媚一眼,雖還有滿腹的話想幫少福晉說,可是也隻有硬生生的咽下去,銜命去請晨曦。


    “福晉,請您息怒,千萬不要怪罪少福晉,一切都是雲媚不好,要是雲媚沒有懷著貝勒爺的孩子就好了。”哼,她這次非將晨曦格格趕走不可。


    “你不要替她說話了,當初若不是敬親王說要在朝中力挺我們亦玦,我才不會要亦玦娶一個被拒婚過的女人。”惠良狠狠的道:“沒想到咱們將人娶了過來之後,敬親王也沒有任何動作,還說要在皇上麵前幫亦玦美言幾句呢,早知道就不要答應這個不平等的條件了。”她真是後悔莫及呀。


    “其實,貝勒爺才氣縱橫,英姿煥發,本就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了,就算沒有敬親王當靠山,也可以憑著一己之力達到顛峰的;福晉,您這樣決定了貝勒爺的婚事,真是委屈了爺呀。”雲媚瞟了惠良一眼,又假意道:“呃,雲媚多嘴了,希望福晉不要見怪。”


    惠良揮揮手,歎了口氣,“你沒說錯,是我老糊塗了,才會讓亦玦受苦,每天都不想回府麵對這樁婚姻,唉,真是苦了我的孩子。”她將亦玦的不見蹤影全歸罪於晨曦身上。


    “福晉、福晉,少福晉來了。”馮媽領著晨曦走進門內,退到一旁,擔憂的望著晨曦單薄的身影。


    “額娘。”晨曦福身請安,惠良難看的臉色讓她感到困惑,馮媽尚未告知她剛才發生的事。“你知道我為什麽叫你過來嗎?”惠良也不打算兜圈子,直言問道。


    晨曦看了炕上的雲媚一眼,抿著唇搖頭,“曦兒不知道。”


    “好,那我就直說了,你為什麽故意對雲媚下藥?想打掉她肚子裏的孩子?”惠良嚴厲的瞅著晨曦,一副要將她吃下去的模樣。


    “我沒有,我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呢?”天呐,這是怎麽一回事?她真搞糊塗了。


    “還說沒有?”惠良眯了眯眼,朝馮媽問:“馮媽,湯藥是不是少福晉要你端過來的?”


    “是、是的,可是……”


    “那就對了。”惠良不許馮媽繼續發言,將視線轉回晨曦,“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額娘,我是有請馮媽端藥給雲媚,可是,那是安胎養身的補藥呀,怎麽可能會危及她肚內的孩子呢?”晨曦急忙解釋,不希望讓惠良誤會自己的好意。


    “哎……”雲媚突然又申吟出聲,痛苦的扭曲著臉。


    “怎麽了?又痛了嗎?”惠良趕緊關心的詢問。


    雲媚搖搖頭,輕聲道:“我、我沒事,您、您就不要怪少福晉了吧。”


    “不行!”惠良見雲媚蒼白的模樣,心頭的怒火又升上來,要是真傷了她的孫子,她絕不饒晨曦,“你實在是太陰毒了,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陷害我的孫子,我絕不能讓你繼續留在府中。”


    “額娘,您這是什麽意思?”晨曦的心頭一凜,雙手開始微微沁汗。


    “你暫時回娘家去吧!等到雲媚的孩子平安出生之後,你再回來。”惠良平淡的道,卻讓晨曦眼前一陣暈眩,纖細的身子霎時搖搖欲墜。


    “不行呀,福晉,若真要有人走,還是讓雲媚走吧,少福晉是貝勒爺的元配,怎麽能遭受被趕出府的汙辱呢?”雲媚假情假意的幫晨曦說話。


    “你不用幫她求情了,她可是想要害你的人呐。”惠良是鐵了心了,堅決道:“下去吧,即刻動身,我不希望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沒有轉圜餘地了……晨曦蒼白著臉,無意識的移動著雙腳朝門外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上轎子的,直到晃動之中,自窗口瞥見了逐漸遠離的巍峨飛簷,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心碎成片片了


    “人呢?”敬謹怒氣衝天的質問著眼前的恭王爺與惠良,渾身充滿殺人的氣勢。


    “人不是送回敬親王府了嗎?怎麽你現在還來找我們要人呢?”惠良納悶的回應,心虛的覷了丈夫一眼,為了她私自將晨曦送回娘家的事情,他們還起了一番不小的爭執。


    “廢話,要是人在敬親王府的話,我們又何需上門要人?今天你們非給我一個完善的交代不可,否則,我不血洗你們恭王府,誓不罷休。”沒想到自己一個好好的女兒會遭遇到這樣的委屈,他是出麵得太晚了,可憐的曦兒。


    “親家,當初雖然是我們主動提起這門親事,不過,也確切的征詢過你們的意見,本以為你們會遵守我們的協定,好好的對待曦兒,沒想到她剛進門就備受委屈,我希望你們可以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瑟雅一臉冷肅,不複溫和的容顏。


    “不用跟他們說這麽多了,當初我們一聽到那些傳言時,就該上門要人的,現在人都不見了,他們就算有一千條命都抵不回我可愛的女兒。”敬謹已經失了理智,他現在隻想大開殺戒,好替可憐的晨曦討個公道。


    “請兩位息怒,這件事其中必定有誤會,請讓我好好問個清楚之後,再給兩位一個交代好嗎?”恭王爺苦著臉,小心翼翼的賠著不是。


    “好,我就坐在這裏,我倒要聽聽你們可以給我怎樣的解釋。”瑟雅安撫著瀕臨爆發邊緣的丈夫,端坐在座位上,冷凝著恭王爺夫婦。


    “惠良,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真該死,她真是給他帶來大麻煩了。


    “我、我……”惠良囁嚅著,旋即豁出去道:“好,我就當著親家的麵說了,你們的好女兒竟然想要將我未來的孫子打掉,我當然不能留她下來。不過,我也隻是要她暫時回敬親王府,等孩子平安生下來再接她回來,難道這樣也錯了嗎?”她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錯呀。


    “孩子?曦兒懷孕了?”敬謹與瑟雅互覷一眼,驚訝的問。


    恭王爺麵有難色的喃喃應道:“不,不是她。”


    “不是曦兒?”瑟雅微微一怔,隨即會意到自己的女兒麵臨了怎樣的難堪,“原來,前陣子他們之間的和諧恩愛全是假的?”想到她還阻止丈夫上門興師問罪,她的心就一陣陣酸痛。


    “好呀!亦玦那小子竟然在外麵玩女人,還玩出火來,你們非但不責罵他,甚至還幫著外人欺負我們曦兒,這口怨氣,我敬親王說什麽都咽不下去。”敬謹再也不想跟他們羅唆,拉起瑟雅便往外走,“我們等著瞧吧。”他撂下狠話,而且也準備馬上實踐。


    望著敬親王逐漸消失的身影,恭王爺忍不住傷腦筋的皺著眉頭,“這下該如何是好?敬親王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了。”他的勢力龐大,絕非他們這種小王府可以比擬的。


    “我也不知道會惹出這樣的大麻煩,這下該怎麽辦呢?”惠良也慌了,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行事。


    “去去去,叫人把亦玦找回來,這禍是他闖的,看他要如何收拾。”恭王爺也無法可想,當務之急,就是先將兒子找回來,再去找媳婦。


    “你說晨曦格格是不是故意躲起來,裝出一副被我們欺負的可憐模樣,伺機想要報複咱們?”哼,真是可惡呀!


    “還這樣說,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小心眼讓咱們恭王府惹上多大的殺身之禍?隻要敬親王向皇上參上一狀,我們恭王府還不比定寧王更慘嗎?啐。”恭王爺霍的大拍桌子,搖頭斥喝,這是他第一次對惠良這麽凶。


    惠良嚇了一跳,怔怔的不敢再說話,隻有在心裏默默咒罵著晨曦,竟然讓她遭受到這樣的恥辱,可恨!可恨的晨曦格格。


    她心中的芥蒂又加上一層。


    亦玦慌慌張張的衝進“慶安齋”中,神情冷峻的問:“是誰讓她走的?”他沒想到自己才一不在府中,就發生這麽大的變化,天呐!


    “你還會在意她嗎?要是真的在意她的去留,為什麽整日不見蹤影,連府都不回?”恭王爺皺著眉頭,斥責著自己兒子的放蕩。


    “亦玦,你不要這麽急,慢慢說吧。”惠良畢竟是偏袒兒子的,軟聲勸慰他。


    “額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亦玦深呼吸幾口,恢複鎮定再問。


    惠良撇撇唇,將晨曦的行徑加油添醋了一番,期望可以得到兒子的支持與諒解,“太可怕了,那個女人竟然想要毀了你的孩子。”她加重語氣的結尾。


    “該死!”亦玦忽地怒吼,震撼了恭王爺與惠良。


    “亦玦,你、你怎麽了?”惠良用手捂著胸口,驚魂未定的問。


    亦玦眯起布滿紅色血絲的雙眼,整個人散發噬血的殘暴氣焰,他不發一語的轉回身走出去,無視於惠良在他身後的呼喚。


    恭王爺與惠良對看一眼,有默契的跟著亦玦背後走去,他那狂戾的神色是他們迄今未曾見過的,這一點讓他們十分擔心。


    亦玦一路未停的直往雲媚被安置的所在走去,粗暴的踢開了房門,冷冷走入房中央。


    “爺?!”雲媚乍見久未相見的亦玦,欣喜的迎了上前,“您終於想起雲媚跟孩子了,雲媚好開心呀。”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雲媚被重重的打趴在地。


    “貝勒爺,您……”雲媚的疑問在瞧見亦玦邪酷的神情時嗄然而止,全身忍不住輕顫起來。“哎呀,亦玦,你這樣打會將孩子打掉。”尾隨而來的惠良連忙趨前查看雲媚的狀況,輕斥亦玦。


    “我根本就不在乎。”亦玦冷冷的道,冰冷的眼神讓惠良的心中一寒。


    “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我肚子裏懷的畢竟是你的骨肉,恭王府的血脈呀。”雲媚佯裝嬌弱的低泣著,想要謀恭王爺與惠良的同情。


    “可以幫我懷孩子的女人多得是,不要以為如此就可以在我恭王府作威作福,雲媚,你變笨了。”亦玦殘酷的冷笑,無視於她的作戲。


    “亦玦,你這樣說太過份了。”惠良看不過去,幫著雲媚斥責兒子。


    “額娘,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告訴你們,晨曦是我的妻子,也隻有她生的孩子可以待在府中,得到整個恭王府的繼承權。”他主要是在告訴雲媚,不要妄想挾孩子謀取正名。


    “亦玦說的有道理,你是恭王府的福晉,怎麽就體會不出這個道理呢?”恭王爺是站在兒子與媳婦這一邊的。


    “哼,那個女人有什麽好,心機這麽重,根本就不配當我們亦玦的福晉。”惠良撇撇唇,哼了聲。


    “爺,雲媚絕沒有癡心妄想得到任何好處,隻是想好好將孩子生下來,教養他到大罷了。”雲媚掩藏著眼中的怨毒神色,低聲下氣的道。


    亦玦冷凝了她片刻,森冷的警告,“你可以留到孩子生下來,不過,一旦孩子出生之後,我會給你一筆錢,你給我帶著孩子離開,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該死,他會不了解這個女人的陰險狡詐嗎?這一切,一定是她自導自演,蓄意陷害晨曦的。


    “貝勒爺……”可恨呀,沒想到他為了那個女人,連孩子都可以不要?該死,她怎麽能就這樣功虧一簣呢?


    “亦玦,你真的要把這一個血脈趕出王府?”惠良可是舍不得。


    “額娘,在這個府中,誰都可以趕走,就是晨曦不可以。”他明白的表示了對惠良的不滿,“隻要有我在的一天,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她。”


    “這……”真是奇怪呀,亦玦明明並不滿意這樁婚姻,怎麽現在他卻這麽重視晨曦格格,甚至為了她與自己反目?


    惠良噤聲不語,在這個府中,她就拿兒子沒轍,隻有保持緘默了。


    雲媚瞥了沉默的惠良一眼,知道她不再是有力的依靠,恨恨的趴坐在地上,懊惱的垂著淚。


    看來,隻要晨曦格格一日不從這個世上消失,亦玦的心就不會放在她身上,更遑論娶她入門……雲媚悄悄的咬住下唇,鮮紅的血絲緩緩沁出,彌漫著一股邪惡的氣息,緩緩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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