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風?裴遇舟不露痕跡地向左前方看了一眼,戚風正坐在席恒旁邊,一臉不讚同地看著畢皓琪。


    對方麵色正常,若不是耳機裏神秘人的提醒,裴遇舟不會發覺對方此時已經中了毒。


    是慢性毒沒錯,可那個狼人是怎麽在眾目睽睽之下成功得手的?神秘人又是怎麽知道誰中了毒,難道對方時時刻刻都在盯著監控畫麵嗎?


    還是說……有直播間的觀眾在“好心”提醒對方?


    裴遇舟不說話,沈崢自然不會拆自家舟舟的台,見沒有人站出來支持自己,畢皓琪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也隻能認命地閉上了嘴。


    沈崢覺得自己的手指被人兩短一長地捏了幾下,隨後那手指又在自己的手心裏迅速地畫了個“3”。


    這是他和舟舟約好的暗號,沈崢瞥了戚風一眼,明白對方就是今晚的受難者。


    沈崢的視線在眾人之間不斷遊走,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戚風麵前的牙簽上。


    ——是插在蘋果上的牙簽,那盤本就不多的蘋果早就在眾人談話間被吃了個精光,除了他自己、舟舟還有李嬡之外,其餘人的麵前都有最少一個牙簽。


    可如果是利用食物投毒,怎麽才能確保隻讓下毒目標中毒呢?


    裴遇舟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而這時,勉強在其餘六人中擔任領頭羊角色的席恒提議道:“大家都是受害者,我們就不要再吵架了。”


    “與其在這裏爭執,我們還不如去把神秘人揪出來,我相信沒人真的願意動手殺人,不是嗎?”


    沒人真的願意動手殺人?裴遇舟在心中冷笑,要是席恒知道他身旁的戚風已經進入了生命倒計時,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人在絕境時能爆發出的潛力與惡意,從來都不是可以被低估的存在。


    “說得好聽,但我們要怎麽找?”李嬡不客氣地懟了回去,“沒有鑰匙,門也撞不開,再說了,那個神秘人到底在不在別墅裏我們誰都說不清。”


    “我們現在就是鬥獸場裏的困獸,不付出點代價讓看台上的觀眾滿意是不行的。”


    席恒揚聲道:“即使這代價是我們中某個人的生命嗎?”


    李嬡沒再說話,但在此刻,沉默就是一種無聲的回答。


    席恒看向其他人,除了似笑非笑的裴遇舟和麵無表情的沈崢,沒有一個人願意對上他的眼睛。


    包括戚風和周民。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和你們在這耗著了,”席恒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衣,咬著牙道,“省的我一不小心就成了你們嘴裏的‘代價’。”


    他怒氣衝衝地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砰”地一聲把房門摔了個震天響。


    席恒的動作就像是一個打破平靜的信號,在他回房後,圍在茶幾前的眾人也默不作聲地紛紛回了自己的房間。


    除了裴遇舟和沈崢,沒人選擇結伴而行,眾人間所有的羈絆與感情在生死麵前仿佛隻剩下了猜忌和懷疑。


    所有的房門都被緊緊反鎖,整個別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唯有北風哭嚎不止,預示著今夜的不詳。


    *


    “你覺得席恒這個人怎麽樣?”沈崢一邊確認著門窗的安全程度一邊問道,“我總覺得他晚上的爆發太突然。”


    “用力過猛的演技,”裴遇舟甩了甩手上和臉上的水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幸好這房間裏的熱水器裏麵還有點存貨,不然他和沈崢連洗漱都是個問題,“他不是會因為幾句話就失禮到摔門的人。”


    畢竟席家拿錢堆出來的氣質和涵養也不是鬧著玩的。


    裴遇舟把床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定上麵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後才一臉不情願地把自己摔了上去:“雖然還不知道席恒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他的身份在我這裏不做好。”


    “祖宗,輕點兒,”沈崢坐到裴遇舟身邊摸了摸對方的頭,“你倒真不嫌疼。”


    裴遇舟不在意地晃了晃腦袋:“這床挺軟的,不疼。”


    “對了,戚風你打算怎麽辦?”裴遇舟抬眼對上沈崢的眸子,“要救他嗎?”


    沈崢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裴遇舟的頭發:“你是女巫,當然是由你決定了。”


    “你知道的,如果讓我選,我一定不會救戚風,”裴遇舟動了動身子,把頭枕在了沈崢的腿上,“這瓶解藥我隻有可能用在你身上。”


    裴遇舟伸手環住了沈崢的腰,沈崢看不清懷中人的表情,隻能聽到裴遇舟悶悶的聲音:“但我怕你會不舒服。”


    “你可是救死扶傷一身正義的沈大警官,見死不救不是你的風格。”


    “救死扶傷?我還白衣天使呢。”沈崢又好氣又好笑地把人從自己的懷裏挖出來,他低頭用手指捏住裴遇舟線條優美的下巴,“我怎麽不知道我在裴醫生心裏的形象有這麽高大?”


    沈崢的手上根本就沒用勁兒,裴遇舟也任由對方捏著,他眨了眨眼:“所以你這是同意我不救戚風了嗎?”


    “舟舟,我從來都不想逼你做什麽,”沈崢歎了口氣,“自保是人的本能,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大公無私。”


    “而且捫心自問,假如這瓶解藥在我手裏,我也不會去救戚風。”


    “因為我怕你出事。”


    裴遇舟用下巴蹭了蹭沈崢的手指:“沈大組長也有害怕自私的時候嗎?”


    “我也是人啊,”沈崢像給貓撓癢癢似的勾了勾裴遇舟的下頜,“如果今天隻有我一個人被困在這裏,我會毫不猶豫地救下戚風。”


    “但現在你在我的身邊,在不能保證你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我要替你留一條退路。”


    裴遇舟扒著沈崢的衣服坐了起來,他拽住對方的衣領凶巴巴道:“沈崢,我是你的累贅嗎?”


    “不是,”沈崢在裴遇舟的額頭處落下輕輕一吻,“你是我的寶貝。”


    一個能讓他心甘情願拋下所有原則的寶貝。


    “沈崢,我答應你,我會盡快結束這場遊戲的,”裴遇舟認真道,“我會盡力讓他們活下去,我也會幫你把那個神秘人抓進警局的。”


    “因為你也是我的寶貝。”


    燈光下,裴遇舟的眼睛顯得格外柔和,那片湖藍色就像世界上最溫柔繾綣的海,輕而易舉地吸引了沈崢的全部視線。


    就在他準備低頭吻住裴遇舟的瞬間,房間內的燈卻“啪”地一聲滅了。


    “看來是你的小迷妹受不了了呢,”沈崢帶著笑意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都說秀恩愛死得快,舟舟,你怕不怕?”


    “怕個鬼,”裴遇舟按住沈崢的肩,閉著眼精準地吻上對方的唇,“敢偷窺就要做好被虐的準備。”


    “誰讓我們就是那麽恩愛。”


    *


    “當……當……當……”


    當大廳內響起六下座鍾報時的聲音時,裴遇舟已經神清氣爽地和沈崢一起坐在了大廳內的長桌前。


    一大早就被電子音吵醒的當然不止裴遇舟和沈崢兩個人,事實上,除了戚風,所有人都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裴遇舟對沈崢小聲吐槽道:“沒有座鍾就自己弄了個音效,看來這神秘人的儀式感還挺重。”


    但其他人顯然沒有裴遇舟的好心態,莊重而又悠長的鍾聲讓本就緊張的眾人變得更加焦躁,周民看著他斜對麵的空位不耐道:“戚風呢,他怎麽還沒來?”


    “不知道,”席恒生硬道,昨晚的衝突過後,他的行為舉止就逐漸向李嬡靠攏,“昨晚回房後我就沒見過他。”


    “看我幹嘛,”3號空位右手邊的李嬡沒好氣道,“我和他又不熟,問我還不如問問你自己。”


    眼見著李嬡和周民又要吵起來,畢皓琪“嘩”地一下給所有人澆了一盆冷水:“到現在都沒出房間,神秘人也沒有任何表示,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


    “狼人動手了,而戚風就是他們的第一個獵物。”


    “獵物?”周民哆嗦了一下,“你是說戚風他……死了?”


    李嬡聳了聳肩:“顯而易見。”


    席恒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模樣,但裴遇舟卻注意到對方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頭。


    “嘶啦嘶啦……”


    熟悉的電流音響起,被合成的電子音再次出現在眾人的耳邊:“天亮了,昨晚,3號玩家戚風死亡。”


    “接下來進入公投環節,請各位玩家依次進行發言並投出你們心目中的狼人,得票最高的玩家將被放逐處決。”


    “請注意,若有兩名或兩名以上的玩家平票,將由除平票玩家外的其他玩家再次投票。”


    “對了,消極遊戲的懲罰想必各位玩家還記得,”電子音突然換了個語調,“本遊戲不存在平局,若是在七點之前還沒有決定誰被放逐,那麽今天被處決的玩家就不會隻有一個。”


    “投票規則闡述完畢,祝各位玩家遊戲愉快,下麵請1號玩家畢皓琪進行發言。”


    “誰是女巫?”神秘人話音剛落,畢皓琪就十分不滿地質問道,“手裏有藥卻不救人,你們到底會不會玩?”


    現在是畢皓琪的發言輪次,自然沒有人會回答他的問題,裴遇舟老神在在地看著對方表演,好像對方說的女巫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一樣。


    “我是民及民以上的好身份,”畢皓琪道,“如果預言家昨晚驗到了狼,我希望你一會兒能主動站出來。”


    “戚風死了,好人絕對不能再次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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