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的十分鍾,方琪手裏拿著一本英國著名的美食雜誌,主動上二樓找單衍。


    借著公事為由,卻在下班時間和單行單獨討論,這是她對他展開追求的第一步。由於單衍對於研發新產品十分感興趣,所以她有把握——單行絕對不會拒絕她。


    “單大哥,有空嗎?”方琪站在他高大的身後,帶著最完美的微笑問道。


    單衍轉身,見來者是她,禮貌性一笑。“有事嗎?”


    看見方琪時,他總會想起前些天真臻所要求他的——要他盡量離方琪遠一點。雖然他不懂真臻的用意,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照著她的話去做。誰教他總是讓她吃得死死的?


    方琪敏感地察覺到單衍對自己生疏的態度,心下不免有些疑惑。她不著痕跡地隱藏起心中的疑問,揚了揚手中的雜誌,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想跟你研究研究,我看中了幾樣新產品,是目前台灣的麵包店還沒有看見的,可是有些作法我不是很了解,所以想請教請教你。”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些事都是在上班時間進行的,怎麽今天方琪卻在下班前幾分鍾提出這個要求?單衍心裏起了疑竇。


    精明的方琪似乎看出他的疑問,遂笑道:“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慕絲部來了幾個新人,我這陣子都忙著教他們,所以沒辦法在上班時間和你研討。如果單大哥不方便,改天也沒有關係。”


    被看穿的單衍有幾絲不自在。既然方琪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拒絕,再說,他沒有拒絕她的理由。雖然他答應過真臻不和方棋有過多的接觸,但在他的觀念裏,公私不該混為一談。


    “可以的,沒關係!”單衍頷首答應。


    見他應允,方琪心底暗暗開心。“那麽……等會兒我們約個地方見麵,順便吃晚飯,再一起討論,好嗎?”


    關於這點,單衍沒有異議地同意。


    今天柏真臻難得沒有約會,留在家裏吃晚飯,好好享受自家弟弟的好手藝,順便跟他鬥嘴。


    餐桌上,柏家人全都到齊了,包括老爺爺柏廉、大姐柏真臻、二姐柏真希和弟弟柏征優。可是意外地,單衍竟然缺席了!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道呢!


    柏真臻皺皺秀眉,大眼睛在屋裏東張西望,心裏納悶著單衍去了哪裏?


    “阿衍呢?”話隨心思轉,柏真臻瞪著眼前為了吃而搶成一團的家人。


    “應該下班了,可是卻沒見著人。”柏廉搖頭說,說話的同時,眼睛銳利地鎖定盤裏那尾鮮嫩的魚,筷子一出,就像電影裏拿筷子挾蒼蠅的好工夫般快、狠、準,正中目標!


    “哦伊西”——柏廉吃了一口,閉起眼感受那股美味,滿意地頻頻頷首,為孫子的手藝欽佩不已。


    柏真希聳聳纖肩,很敷衍地回答:“我剛下班,不知道。”隨即不再多說一個字,深怕動作慢了,好料就會被爺爺給偷吃掉。


    眼看那一老一少眼裏隻有阿優煮的菜,壓根兒沒啥誠意理會她的問題,柏真臻一雙眼遂轉瞪向一旁的柏征優,口氣不是頂好地問:“阿優,你呢?知道阿衍到哪兒去了嗎?”


    柏征優進餐的動作十分地優雅,不像同年齡的小男生那般躁動。


    聽見大姐沒有禮貌的問句,柏征優略略抬起漂亮的眉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像故意刻意吊她胃口似的,他拿起一旁的餐巾紙,慢條斯理地拭淨後邊的醬汁,直到柏真臻快要抓狂之際,他才緩緩說道:“不、知、道。”


    “早說嘛!”柏真臻狠狠白了他一眼,而後喃喃念道:“奇怪!阿衍上哪兒去了?怎麽沒見到人呢?怪!怪!”


    “大姐,這沒啥好怪的啊!衍哥都這麽大了,沒必要像個孩子般—一交代自己的行蹤吧?再說,衍哥有他自己的社交困,不是我們管得著的。”柏真希在“百忙之中”抽空發言。


    她可忙得很!阿優的手藝讚到不像話,能夠撥冗十秒鍾講話,停頓下進食的動作,這已經是極限了。


    柏真臻驕傲地說:“哼!阿衍的事我最清楚,跟他最好的就是我了。除了我,阿衍沒有朋友。”關於這點,她很有把握。


    一旁始終保持沉默的柏廉抬頭看了眼柏真臻,輕輕地歎了口氣,低下頭繼續吃飯。


    “那可不一定。大姐,你可不如你自以為的夠了解衍哥喔!”塞了滿口的食物,柏真希口齒不清地說。如果讓她以前那一卡車的愛慕者看到她這副模樣,八成全會被嚇跑!沒辦法,除了她的阿洋煮的食物外,就是阿優的手藝最好了!


    “誰說?”柏真臻不服氣地抗議。她開始一條一條地陳述道:“阿衍衣服穿什麽size我知道;阿衍愛吃什麽、不吃什麽我也知道;阿衍習慣用哪個牌子的牙膏、哪個牌子的洗發精我也知道。真希你說,我這還不夠了解阿衍?隻要關於阿衍的事,沒有一樣我不知道的。”


    阿衍該在她身邊時卻不在,她總覺得十分不習慣!這頓飯沒有他在身邊陪伴,讓她即使麵對阿優烹調出的美味晚餐也不為所動。


    “是嗎?”見姐姐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柏真希一雙慧黠美眸轉了轉,甜甜一笑,問道:“那,姐,你知道衍哥心裏在想什麽嗎?你知道衍哥喜歡哪類型的女孩子嗎?”


    簡簡單單的兩個問題,頓時把柏真臻堵得啞口無言。


    她的確從不知道阿衍在想些什麽;在阿衍麵前,都是她在說話,他總是扮演著傾聽者的角色。這時,柏真臻才赫然警覺:阿衍也是個有感覺的人,而他的感覺,卻從未對她說。難道,在阿衍心裏,她不是個能夠分享他的快樂與憂愁的朋友嗎?


    這個想法讓她心裏起了濃濃的失落感。


    阿衍又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她從未聽他提過,也不曾見他與哪個女性糾纏不清過。倒是方琪……


    阿衍……阿衍喜歡的女性類型,會是像方琪這樣與他有著旗喜相當的烘焙技巧的女子嗎?這股沒來由的想法,讓她開始感到不安!


    眼見自己的問題讓大姐的腦筋拐了幾個彎、眉頭打了幾個結,柏真希好整以暇地拿起湯匙,舀了滿滿一湯匙鮮濃味美的玉米濃湯,遞至唇邊喝下。


    她滿足地一歎,忍不住謅媚道:“阿優,好好喝哦!以後誰嫁給你,誰幸福啦!要不是我是你姐姐,我都想嫁給你了。”


    柏征優挑挑眉,欣然地接受她的讚美。


    “哼!真希,你該不會是想嫁給那個粗魯的男人吧?”柏真臻哼了哼。


    前不久,她由阿虎那裏收到真希已經有了固定交往的男友這個八卦消息,忙不迭地告訴了爺爺,還帶著爺爺去鑒定真希的男朋友耿幸洋。她跟爺爺一進到耿聿洋的店裏,卻碰巧見到真希和耿聿洋熱吻得渾然忘我,根本沒注意到她和爺爺的到來,於是她便出言幹擾親熱中的一雙戀人。


    誰知道耿聿洋居然很不高興地想趕走她,直到聽見真希喊她“姐姐”,才頓覺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未來的大姨子。自那次以後,柏真臻就喊耿聿洋為“那個粗魯的男人”。


    “想唷!”柏真希一想起她親愛的另一半,美麗的臉蛋就綻放出幸福的笑顏。


    柏真臻睨著妹妹幸福洋溢的模樣,心裏不知怎的,好羨慕哦!


    “人家又沒說要娶你。”她撇撇嘴,酸酸地說。


    “誰說?我親愛的早就跟我求婚嘍!隻是,我反悔了,我想再保持單身一陣子。”柏真希笑眯眯地說。


    “居然搶先我一步。”她嘟著嘴說。忽然,電話鈴聲響起,柏真臻霸道地朝離電話最近的弟弟下令,道:“柏征優,去接電話。”又繼續對真希說:“我看,你還是不要嫁給那個粗魯的家夥比較好。”


    “阿洋才不粗魯!”柏真希板著臉,為親密愛人說話。


    “很粗魯!你忘了他那天怎麽吼我的?真是沒禮貌!”柏真臻拿著筷子,有一搭設一搭地撥著碗裏的飯菜,大眼瞥了下身旁屬於單衍的位子——空的,好像此時她心裏的空洞。


    柏征優掛掉電話回來,又繼續低頭吃飯。


    “誰打來的?”吃飯吃到說不出話來的柏廉問道。


    “衍哥。”柏征優說完,漂亮的黑瞳睨了眼柏真臻。


    “什麽?!是阿衍?你怎麽不叫我聽?”柏真臻很想伸手掐住弟弟的脖子!她氣呼呼地瞪著拍征優,一劈頭就哇啦啦地問。“阿衍說了什麽?他現在人在哪裏?為什麽沒回家吃飯?他還有說什……”


    柏征優不耐煩地截斷大姐的話。“你不要一副好像是衍哥老婆的樣子好不好?”


    “柏征優?!”柏真臻忍無可忍,警告性地喊道。


    “阿優,你衍哥說了些什麽?”柏廉喝了口茶,替一臉氣炸了的大孫女問。


    柏征優聳聳肩,道:“衍哥和人約會去了。”


    “約會?!”柏真臻一聽見這兩個字,幾乎是馬上自座位彈跳而起,俏臉儼然變色!


    “對,約會。”柏征優冷靜、簡短地重複一次,俊俏的眉眼間隱隱有股火氣。他最討厭有人在他耳邊大吼大叫的,更討厭要把一句話重複說兩次!


    柏真臻雙手往桌麵上一拍,火大地問:“跟誰?”


    “跟店裏的女師傅,叫方琪。”柏征優刻意不看大姐的臉,故意以懶洋洋的口吻說道。


    “跟方琪?在哪裏?他們在哪裏約會?”柏真臻一把揪起柏征優的領子,火紅了眼,怒聲質問。


    聽見阿優說出單衍和方琪去約會的同時,一股疼痛瞬間襲上她胸口,疼得她不止呼吸紊亂,還頻頻喘氣。


    柏征優狠瞪她一眼,暗示兼警告她最好馬上鬆開手,否則休想他多透露一個字。


    柏真臻不情不願地放開揪著弟弟衣領的手,氣呼呼地死瞪著一臉傲慢的他。


    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柏證優以兩手撫平被抓縐的衣領,擺著臭臉道:“在衍哥家附近那家‘黑夜白天簡餐館’。”


    他向來注重外表,頭發非要梳理得整整齊齊,衣服非要熨得筆挺才穿。這個粗魯的柏真臻,居然敢抓縐他辛苦熨好的衣服?


    他話尾才落,柏真臻的人已經不見了!


    柏家剩下來的三個人互看一眼,然後,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方才進食的動作。


    “衍哥到底說了什麽?”柏真希露出邪美笑意,狡黠的眼眸中滿是興味。


    阿優一定是為了氣大姐,所以才說衍哥去約會的。柏真希心想。


    柏征優揚起嘴角一笑,服了這個精明的二姐。“衍哥隻說和方琪一道研究新產品。其他的,都是我瞎掰的。”


    “真是的!老愛氣你大姐。”柏廉拍拍柏征優的肩膀,無奈地說。


    柏征優揚揚眉。“我不是氣她,隻是想幫她認清‘事實’。”


    拍廉讚許一笑,道:“幹得好!’這個阿優,哪有半點孩子樣?雖然年紀小小,心思敏銳的程度可不亞於真希哪!


    一聽見單衍和方琪去約會這個大消息,柏真臻便衝出家門,朝單衍家的方向奔去。


    她拚命地跑著,像要前去阻止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阻止些什麽,未經思考,全憑一股本能反應,橫衝直撞地跑到柏征優所說的那間餐廳尋找單行。


    “黑夜白天簡餐館”到了。


    柏真臻透過透明的毛玻璃,略顯焦急地搜尋著單衍的身影——她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很快便找到了!


    本欲走進簡餐館的腳步,在看見單衍對方琪微笑的那一刻停頓了。她一雙腳像在地上生了根,竟然動彈不得!


    他們……


    好像很談得來啊?


    酸澀的感覺洶湧地拍打著柏真臻的心房,讓她難受地頻皺眉。


    隻見阿衍低頭看著桌麵上擺放的雜誌,修長的指頭在雜誌上遊移,薄薄的唇似乎在解說什麽;而方琪呢,她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單衍講解的內容上頭吧?她眼裏滿是崇拜地看著單行,她對單衍的愛慕是如此地不加掩飾、昭然若揭!


    柏真臻感覺到身體裏的某個角落硬生生被捏疼,心慌襲來,使她頓時眼眶發熱。


    她怎麽有種錯覺,似乎介入不了他們?


    若是以往,她應該直接推門而入,氣衝衝地拉著單行離開。可是……


    今天她卻無法做出這宣示單衍所有權的行動,心下不禁有些膽怯。


    越是這樣想,胸口的痛楚就越劇烈!


    柏真臻斂下眼,眼底急湧而上的淚水,居然就此滑落臉龐……


    頭略低垂。看見胸前掛著的鑰匙,柏真臻將之握在手心。感覺到一股屬於金屬的冰涼,透過掌心沁入她心裏,使她感覺寒冷。


    他不是答應過她,絕不和方棋有過多牽扯的嗎?為什麽……為什麽他們卻在一起約會?阿衍不曾騙她,除非……阿衍認為方琪比她還重要?


    她不禁一顫!


    阿衍心中的第一位,已經被別人占據了嗎?


    結束和方琪的飯局後,十點整,單衍才回到家裏。


    他才剛開門進到屋裏,一堵柔軟、恍若無骨的女性嬌軀便直撲而來,他錯愕地呆愣了一、兩秒後,隨即認出懷裏的女子,薄唇勾起愉悅的笑容。


    “真臻,什麽時候來的?”


    “阿衍,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分開好不好?”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小臉高高仰起,無助地問道。


    離開那家簡餐館後,她無意識地走著走著,仿佛沒有目的地。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坐在單衍家的沙發椅上。原來,她何時來到阿衍家、何時開門進屋都不曉得。


    在等待單衍回家的這段時間裏,她窩在沙發中,心裏亂糟糟的。


    自方琪出現後,她就很不安、很不安!


    她想要無時無刻盯牢單衍,不讓方琪有機可乘。可是自從她上回蹺班找阿衍吃飯後,老巫婆就盯她盯得緊,讓她絲毫找不到蹺班的機會到“諾丁希爾”去突擊檢查。正因為如此,才讓方琪有機可乘的吧?


    聽見她說了什麽,單衍渾身一顫。


    他凝視著她,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欲為何?


    代表她願意與他廝守?還是說,要他和她當一輩子的朋友、親人、哥兒們,當她的阿衍?還是永遠的守護者?無數種猜測在他心頭轉動。


    沒聽見他應聲,柏真臻心裏產生了股從沒有過的慌亂感覺與無邊恐懼。


    她不安地急聲問道:“阿衍?阿衍?阿衍,你……你不願意嗎?”問完這句話,不知何時蓄滿眼眶的熱淚撲簌簌地落下……


    阿衍不願意一輩子和她在一起?阿衍不答應她的請求,難道……難道真是因為方琪?


    柏真臻捂著嘴低下頭,頭一次在單衍麵前如此壓抑地哭,不敢讓他聽見她哭聲裏的濃濃恐懼與害怕,恐懼他將不屬於自己,害怕……失去他。


    “你怎麽了?真臻?”她低著頭,肩膀卻一再抽搐,單衍有些擔心。


    柏真臻卻對他的問話置若罔聞,隻是一個勁兒地偎進他寬大的懷裏,努力踮起腳尖,朝一臉迷惑的他湊上紅唇。


    她並非純粹要他的擁抱和親吻,而是以一種極侵略的方式啄吻他略微緊繃的下顎,一雙小手更是放肆的在他勁瘦的胸膛上摸索,執意要得到他的撫慰……


    她強烈地需要阿衍的擁抱與體溫,若不這麽做,她覺得,阿衍仿佛要離開她了!


    唯有感受到他真實的擁抱,她才能夠不再如此恐慌啊!


    她討厭那種仿佛有無數隻不知名的蟲子,拚命齧咬著心髒的疼!


    單衍先是一愣,接著他察覺到柏真臻狂亂的眼神,以及不尋常的舉動,遂伸直手臂稍稍將她推開。


    “真臻!”他嗓音低嘎地製止她。天知道要拒絕她柔軟香馥的身子,對他而言有如最殘忍的酷刑。


    柏真臻低頭看著被他推開的手,心裏有絲疼痛。


    她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無法相信阿衍真的伸手將自己推開!


    美眸隱隱泛起水光,她倔強地咬著下唇,不死心地朝他撲抱過去,紅唇像在巡視她的領土般,一一掠過他的身體……


    單衍被她撩撥得有些心猿意馬,喉結上下滾動,喉嚨泛起幹癢,可他仍盡力保持快要潰散的理智,再次伸手將她格開。


    “真臻!你冷靜一下好嗎?”單衍幾乎是狼狽地請求。


    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怎麽了,但他絕不要在她衝動到失去冷靜的時候占有她。


    單衍因為隱忍著熊熊欲望,俊臉不自然地潮紅,隻好頻頻以深呼吸來平定體內被她恣意挑惹起的欲火。


    被他三番兩次的推離,柏真臻深深地受傷了!


    她咬著下唇,大眼瞪著他的胸膛,眼淚再度落下……


    單衍手忙腳亂地拭去她決堤的淚水,柔著嗓,問:“你到底怎麽了?”認識真臻十多年,他從未見過這般的她,委屈可憐得像是全世界都對不起她。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愛上方琪了?”她噙著淚水、癟著嘴問。


    單衍被她攪得摸不著頭緒,他不解地問道:“這跟方琪有什麽關係?”


    “你不肯讓我碰你、也不肯跟我在一起一輩子,是不是因為方琪?是不是因為你愛上她了,所以不肯讓我碰你?因為你愛上她了,所以、所以你不肯承諾我們一輩子也不分開?”柏真臻眼裏蓄滿淚水,咄咄逼人地質問他。


    單衍凝視著她,霍然明白她對方琪的敵意是怎麽來的。她一定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樣,簡直就像個懷疑他出軌的妻子。


    同時,單衍也在心裏肯定,她剛剛鐵定看見自己和方琪在一起了,否則她不會如此失常。可是,她清楚自己此刻失控的情緒就叫做“吃醋”嗎?


    “與她無關。”單衍專注地凝望她,淡道。


    “與方琪無關?那為什麽你不肯讓我碰你?”柏真臻握緊雙拳,氣憤地叫嚷。


    看見阿衍冷漠的表情,她一顆心泛起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腦中驀然想起剛剛親眼目睹單衍和方琪相處融洽的情況,她猛地撞進單衍的懷裏,開始拉扯他身上的運動衫……


    他的人,是她的;他的心,是她的;他的體溫,是她的;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她的!她絕不讓任何人染指、占有他!


    “不讓我碰!我就偏要碰!”她任性又氣憤地嚷。


    柏真臻的貼近,使他們無法避免地靠得更緊密,她柔軟的前胸整個抵觸在他堅硬的胸膛上滯給單衍無數的遐想……


    他再也無法抗拒,任由心底對她的渴望來主宰他的思緒。他接受她送上的紅唇,讓隱忍了無數年的想望傾巢而出——


    她的紅唇像火焰,焚燒著他。


    一吻既畢,單行因熱吻而微喘,他與她額抵額,警告道:“你該知道,若我碰了你,我就得娶你,你沒有退路。”天知道他根本不想問,會問出口,是讓她考慮最後一次。如果她真願意給他,那麽,他娶定她了!


    柏真臻被激情衝昏了頭,聽見單衍的問話,拚命搖頭,篤定地說:“不需要任何退路,我隻要你!”


    “很好。”單衍露出極度喜悅的笑容,十分滿意她的回答。


    他略彎下高大修長的身軀,將她打橫抱起,朝房內走去——


    柏真臻雙手攬住他的頸項,並沒有給彼此停頓太久的機會,便又吻住他的唇,引誘他一起沉淪。


    噢!好痛!


    大床上,未著寸縷的人兒趴在枕頭上,雙眼仍是閉起的,一雙秀眉卻蹙得死緊。


    她到底是做了什麽事?為什麽會痛成這樣?尤其是兩腿之間,有種被撕裂後的隱隱抽痛,痛感正一點一滴地蔓延……


    “哈、哈啾!”突然一陣冷風襲來,這一個大噴嚏,可讓柏真臻完完全全醒過來了。


    她略略起身,茫然的打量過室內一周——是阿衍家,她睡的是阿衍的床、蓋的是阿衍的被,沒見到阿衍的人,嗯……還有,她沒穿衣服。


    喝!啥?


    沒、沒穿衣服?!


    倏地,柏真臻捂著嘴倒抽一口氣,抓著身上的蠶絲被坐起身,小臉上滿是驚慌!


    為、為、為什麽在阿衍床上的她,身上沒穿半件衣服?


    啊!啊啊啊啊啊!


    昨晚的火辣纏綿,單衍的恣意愛憐,她的激情迷亂……這不容抹滅的一幕幕情景一一掠過腦海,讓她滿臉脹得通紅、心髒跳得飛快。


    老天——她、她、她居然跟阿衍上床?而且、而且好、好像是她主動挑逗阿衍的!還有,她、她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啊?


    柏真臻雙手抱著頭,慌亂中努力回想昨晚她說過的話……好像……好像是說……胡亂瞟的眼光忽然瞥見屬於單衍的枕頭上,擺放著一張便條紙,她一把抓來,馬上認出那是單衍蒼勁有力的字跡,上頭寫著——


    別忘了你說過的話,結婚的事,我會跟爺爺提。


    我看你好累,所以幫你跟公司請假一天,安心睡吧!


    別亂跑,乖乖等我回家。


    單衍


    結、結婚?不!不可能!一定是她看錯了!


    柏真臻在心裏安慰自己,把單衍留的字條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一遍又一遍,橫看、豎看、倒著看,阿衍寫的——的的確確是“結婚”兩個字。


    媽呀!她想起來了!阿衍說過:“你該知道,若我碰了你,我就得娶你,你沒有退路。”而她則說:“不需要任何退路,我隻要你!”


    柏真臻垮下臉,她根本無法思考,心裏早已經亂成一片!


    誰、誰要跟阿衍結婚啊!有沒有搞錯?她才不要乖乖等他回家。


    柏真臻連忙下了床,胡亂穿回昨晚的衣物,逃之夭夭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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