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因愛人而墮落,人卻因愛我而墮落。


    我不因思人而迷惑,人卻因思我而迷惑。


    我不懂寂寞,寂寞卻懂我的寂寞。


    我不懂離愁,離愁卻懂我的離愁。


    你或許看不懂我在說什麽。我知道。


    因為你並不在我的世界裏,


    但當你在看我,我知道你在看什麽。


    因為我已像仙子一般,


    飛翔在你那凡間人的眼中。


    蘇菲亞的本名其實不叫蘇菲亞,她叫做蘇玉妹。因為本名太俗的關係,所以她非常致力於創造另一個等於她名字的稱號。有人問過她“為什麽不直接改名呢?”,她的回答是“這是我最愛的外婆取的,我不想改掉它!”


    你也覺得矛盾嗎?我也這麽覺得。


    既然她因為外婆的關係不想改掉名字,那又為什麽要創造另一個名字讓別人來稱呼她呢?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成功的創造了一個新名字。她在我們都還是一年級的新生時,就參加了學校的歌唱大賽,演唱的歌是哪一首我忘了,但我記得是非常搖滾的。


    預賽那天,她穿著黑色內衣,把肩帶外露,將外衣撕破,在那搖滾的節奏當中,不顧台下幾位評審的異樣眼光,就像是她自己的個人演唱會一樣用力擺動她的身體。台下有幾百人在看著她的表演,氣氛被她吵到最高點,所有人都跟著她一起跳動跳動。


    “跟我一起喊!sophia!”她狂野地叫著。


    “sophia!”台下的同學們也叫著!


    “再喊一次sophia!”她繼續。


    “sophia!”同學附和。


    “叫我sophia!”


    “sophia!”


    “叫我三次sophia!”


    “sophia!sophia!sophia!”


    就這樣,她從蘇玉妹變成sophia了,很快地。


    事情還沒完。


    在她決賽那天,她改唱一首慢歌,是蔡健雅的《陌生人》。那天她穿著全身白色的襯衫和長裙,把她的長發輕輕披在肩膀上。決賽那天會場大概有上千人,所有人在她唱歌的時候,都像是電池被拔掉金頂電池的打鼓兔,一動也不動的聽她唱歌。


    她真的很美很美,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迷上她的。


    “但是不行,我不能對不起安安。不可以!”當時,我是這麽跟自己心靈喊話!


    “我不恨你了,甚至感謝這樣不期而遇,當我從你眼中發現——我已是陌生人了,嗯———”她唱完最後一句時,全場的掌聲和氣氛是那種會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的。


    她就在那台上散發著光芒,美麗而且耀眼。台下的人不斷喊著“蘇菲亞!蘇菲亞!蘇菲亞!”,她已經像個明星了,隻差尚未被人挖掘而已。


    不過,歌唱比賽並不是以台下的歡呼聲來決定勝負的。那一年的歌唱比賽,她隻得到了第五名。我聽小管說,她在上台領獎後就開始哭泣,在後台。她手裏拿著第五名的獎金五佰元,抱著她的同學(女的)輕聲的哭著說:“五佰元就買走了我一個多月的準備時間,還有我美麗的聲音,真不值得。以後都不參加了啦!我以後都不參加歌唱比賽了啦!”


    然後,二年級的歌唱比賽,她得到第四名。三年級的比賽也在前一陣子唱完了,她得到第三名,這讓她還挺高興的。不過,她身邊的好朋友們並沒有告訴她,本來一直拿第一第二名的兩個常勝軍,已經畢業了。


    她的歌喉其實並不會很差,但說真的也沒有非常好,就是至少不會五音不全,但並沒有抓到唱歌的技巧。


    但她並不是隻有參加歌唱比賽而已。她其實多才多藝,會跳國標舞,會遊泳,會鋼琴古箏,會跳遠長跑,會油畫攝影。她參加很多比賽,也很喜歡參加比賽,不隻是學校的,還有嘉義縣市的,台灣南區的,台北的,全國的也有入選過。


    她身材高祧,麵容姣好,聰明伶俐,喜歡他的男生很多。要當她的學伴還得排隊拿號碼牌。


    直到她有一天突然在她自己的個人版上麵寫了一篇:“戀愛”,那些喜歡他的男生像是搬到地獄裏去住一樣。每天愁眉不展、心情黯然、眼圈一個比一個黑。小管跟大炮也一樣,而且我似乎也有一樣的感覺,那時我心想:“阿銬!不會吧!這麽個尤物竟然已經有戀人了?”心裏感覺萬般地可惜與遺憾。


    她會把她跟男朋友的相處過程寫在她的個人版上,偶爾還回附上她男朋友替她拍的照片,但比較奇怪的是,那些照片從來都隻有她一個人入鏡,她所謂的“男朋友”卻一直沒有上鏡頭。


    就這樣,她戀愛中的甜蜜常寫在臉上,但她的男朋友卻一直成謎。有人就為她男朋友取了一個外號,叫做“蘇公”。大家都蘇公蘇公的叫著也就習慣了。但我覺得這外號像是蘇花公路的簡稱。


    總之,蘇公是誰一直是個謎,像埋藏在學校那肮髒的寧靜湖底裏的一個秘密,大家都想知道謎底,卻沒人有勇氣與實力去挖起。


    直到小管說屌麵人就是蘇菲亞的男朋友之後,謎底才像是被解開了一半那樣迷朦。


    下午三點,我準時的站在寧靜湖畔。太陽很大,把我曬得很熱,卻沒人來赴約。


    直到半個小時過後,我的手機響了,打來的人是蘇菲亞,她說:


    “陳子東同學,我是蘇菲亞,抱歉讓你等了半個小時,因為我在準備今天晚上我們的第一次麵對麵。”


    “第一次麵對麵?今天晚上?什麽意思?”我十分不解的問著。


    “就是今天晚上,我想跟你單獨麵對麵的意思。”


    “喔。我是要找你談一談擔綱演舞台劇女主角的事,我想應該不需要等到晚上吧。你現在沒空嗎?”


    “我現在臨時走不開。能否晚上見。”她說。


    “喔。那幾點呢?”


    “晚上八點,我在致遠樓前麵的停車場等你,車號是ae-xxxx。”


    “好。”我說。


    電話掛斷,我心裏突然有種感覺快速而且猛烈的襲上來。


    “該不會……要找我約會吧?”我這麽想,而且非常樂意讓自己繼續這麽想,直到晚上八點的到來。


    那輛ae-xxxx的車,是一部豐田的“特色兒”。特色兒隻是念音直譯,真正的名字叫做“tercel”,是雄鷹的意思。但如果你真的知道這部車的外型,你可能會覺得toyota車廠想太多了。因為那車根本就不像什麽雄鷹。


    我一樣在八點準時到達,那車已經停在位置裏。我非常緊張的走過去敲了一敲車窗,沒兩秒鍾,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我嚇了一跳,然後我聽到她說一聲“進來吧”,心髒差點沒跳出來。


    一進到車子裏,就聞到很濃的香水味,那像是一種植物香,又像是人造香料的香味,也像是一種肥皂,總之就是香,但香得很奇怪。


    昏暗的光線中,我看見她的穿著,一件低胸的削肩短衣,白色短裙,嘴唇上擦了會閃亮亮的唇蜜,像是那個鬆(山島)菜菜子拍的廣告那種。從側麵看,她的睫毛均勻的往上勾,在眼睛一眨一眨的動作下,畫出會挑動人心跳的弧線。


    “抱歉,陳子東同學,”她說,我終於在那美景中回過神來,“今天我沒能在下午的時候準時赴約,真是不好意思。”她說,緩緩的倒車,然後把車開出學校。


    “沒關係,我不介意……”我還是很緊張的。


    “吃過飯了嗎?陳子東同學?”


    “喔喔喔!吃過了,謝謝。呃……還有,叫我子東就好了。”


    “子東?嗬嗬嗬……”她笑了出來,“我都快準備叫你導演了呢。”


    “喔喔喔,別這麽叫我,我其實不會當導演,我隻是………”


    “別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終於可以跟數一數二的才子單獨麵對麵好好的聊一聊,心情真愉快。”


    “呃……我不是什麽才子。你言重了。我今天找你的目的的,是想……”


    “別急!那不重要。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但你可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麽嗎?”


    “我……”我開始冒冷汗了,“我不知道………”


    “那麽………”,停了一個紅燈,她轉頭過來看著我,“你想知道嗎……?”


    “呃……我想問一下,我們現在要去哪裏?”我趕緊轉移話題。


    “別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今晚,我們該做些什麽嗎?”


    “啊啊啊,我說……呃……蘇菲亞同學,我真的隻是來跟你談一談有關中華電信


    讚助我拍攝舞台劇,想邀請你擔演女主角的這件事情……”


    “嗬嗬嗬嗬,”她又笑了,“我知道啊,我知道你要找我談這個。”她一邊說,一邊把她的低胸削肩短衣又更往下拉。我清楚地看見她的內衣邊緣,還有紅色的肩帶。


    “呃……啊……蘇菲亞,我……我有點渴!前麵7-11停一下好嗎?”我就快受不了的說,一種男人天生的本能開始沸騰。


    “別急!那不重要。我正要帶你去我家,我已經調好了酒,等一下你可能慢慢地把你的計劃告訴我。今晚,我們有很多時間。”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打來的人是安安。我下意識地趕緊把手機轉成震動,“誰打來的?你怎麽不接呢?”她問。


    “喔!呃……無聊的詐騙同學…!啊!不是,是無聊的詐騙集團!”我傻笑著,汗已經流滿了背。


    “詐騙集團?你都沒接,怎麽知道是詐騙集團?”


    “呃…我猜的啦!他們打來都沒顯示號碼嘛。我不接那種沒顯示號碼的。”我說。


    “嗯。跟我一樣,我們找到第一個共同點羅!”她說。


    “哈哈,真巧啊!哈哈”安安打來的電話還在震動,我還在蘇菲亞麵前裝笨。


    再沒多久,車子轉進一條小巷,眼前出現一棟房子。看起來是有點年紀的別墅了。


    “你家到啦?”我問。


    “嗯。小小一間寒舍,別介意啊。”她轉頭對我笑著說。我再一次輕易地被她電到。


    “你家沒人在嗎?”


    “我一個人住,家人目前都還住在台北。”


    “嗯?那這間房子是?”


    “是我家的。爸媽退休後想來這邊養老,所以先買來放著。沒想到我竟然考到中正,所以就直接先住這邊。”


    “你一個女孩子家住這麽大的房子,不怕危險啊?”


    “嗬嗬嗬”,她的笑容有暗示意味的,“怕啊。你要來陪我嗎?”


    頓時,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進到她家,我混身不自在地坐在沙發上。她說要上樓去換件衣服,要我自己到處隨便看看,不需要拘束。於是我往房子更深處走去,沒想到走到一個天井下,上麵曬滿了女性內衣褲。


    “我還是回去坐著吧。”我這麽對自己說。


    沒多久,她穿著一件非常寬鬆的大t恤從樓上走下來,由下往上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著,那高祧的身材細長的腿,沿著那腿的曲線往上看,大t恤下的風光隱隱約約地……


    銬!燈光太暗,什麽都看不見!


    “哎!可惜!”我輕聲的說。


    “怎麽了?什麽事呢?”


    “沒……!沒事!沒事!”


    她對我笑了一笑,然後走進後麵的廚房,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端了兩瓶酒。


    “來,陳子東同學,”她遞了一杯給我,“你可以開始慢慢地告訴我,有關於你的舞台劇的事了。”


    “喔!好!那我先講一下這出戲的來源,”大劈棺”是講……”


    “別急!這不重要。大劈棺我知道,講重要一點的。”


    “喔!好。我是想呢,要結合我這一次得獎的《去他的莊周》還有大劈棺,來演飾一部現代的……”


    “別急!這不重要。你還是沒有把重要告訴我。”


    “喔?你所謂的重要部份是指你要飾演的部份嗎?我是希望你能演出那個現代的……”


    “我上過劇團廖老師的課,你想說什麽我非常了解!”


    “真的嗎?我也上過他的課耶。那你了解就好,我另外跟你解釋一下那個……”


    “別急!那不重要,慢慢來………”她把我眼前的酒杯遞給我,要我先喝一口,“我先跟你說一下所謂藝術的精神。”她說。


    “身為藝術家,表演藝術家,我們兩個人一起創作這出戲,就像一起生一個小孩一樣,是需要很深的感情的。如果我們之間沒有感情,那呈現出來的戲就不會有感情,會死沉,會黑白,會沒有色彩!我們目前要做的,就是要把愛的真相挖出來,然後升華成人間的大愛。做愛隻是生孩子的前一個步驟,但做愛前的感情才是最根本的感動。我最恨那種隻有xin交沒有感情的東西!yin蕩!沒有生命!”


    我瞠目結舌的。


    “我問你,想不想跟我生這個小孩?”她說。


    “想……想!”


    “生小孩是需要做愛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


    “我剛說了,做愛前的感情才是根本的感動,你了解嗎?”


    “了解!我當然了解!”


    “那你想不想跟我做愛?”她湊過臉來,在我的耳邊輕聲吐氣的說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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