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管。”我買了瓶飲料遞給他。


    這天是公演的前七天,超屌團繼續依著進度排演前進,昆曲社的人隻有侯社長在,其他人都去宿舍探望亦維。


    “嗯?幹嘛?”他的表情顯得有些訝異。


    “幫我一個忙。”我說。


    “不會吧?你在打什麽主意?”他的表情從訝異變成了驚恐。


    “接劉聖億的角色,幫我演莊周。現代版那個。”


    “不—————”他把飲料遞到我麵前,直到我伸手接過飲料,他的聲音才停止。


    “你不要把聲音拉那麽長,這樣小說版麵看起來像是有一條分隔線。”我說。


    “你在說什麽呀?”


    “沒啦!沒事!”


    “我可不管你在玩什麽把戲,總之,你要我幫什麽都行。但是演現代莊周?哼!門都沒有!”他的拒絕語氣非常的堅定。


    “為什麽?又不很難!”


    “拜托!我根本就不會現代劇,你是要我上去出糗喔?而且那是超屌團的地盤,我過去肯定被排擠的啦!”


    “有蘇菲亞在撐腰,你不用怕嘛!”


    “就是不要啦!不然是沒有別人了喔?還有大炮啊!你不會叫大炮演喔!”他的手在我麵前晃動。


    “大炮?拜托你看看他幾公斤!他演莊周是能看喔?舞台都占掉一半了!”


    “又沒關係!現代版的莊周發福了可以吧。解釋的通啊。”他揶揄的口氣裏依然有著堅決不演的拒絕。


    “通你個b啦!好吧,算了。我還是找別人好了,不勉強你。”


    “謝謝謝謝!東哥您真是好人,謝謝你放我一馬!”他作勢按摩我的肩膀,一臉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放過午飯之後,我坐回導演位置上低頭不語,戲班的每個人都在演藝廳外聊天,隻有蘇菲亞注意到我一個人留在廳內。她走到我身邊,身上的香味立刻包圍我。


    她今天穿得很露,胸前的v領幾乎要開到肚臍。


    “導演,怎麽了?看你好像很心煩。”


    “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我在煩什麽吧?”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眼睛不知道要放哪裏。


    “我想,你煩的除了角色沒人接演之外,就是……”


    “就是啥?”


    “就是你好幾天沒有解放的男性衝動了。”她說著說著,開始撫摸我的胸膛。


    “呃……在這裏最好不要這樣,等等有人進來了就不好了。”我有點害怕,又有點享受的。


    “如果導演不否認我所說的……今天晚上我家還是沒人……”


    “呃……這個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還有誰能演莊周?”


    “導演找不到人嗎?”她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我旁邊。


    “我剛剛找了小管,他非常堅決的說不。”


    我把一早我跟小管的對話跟蘇菲亞說了一次,蘇菲亞聽完笑了一笑說:“導演,你覺得小管適合演莊周是嗎?”


    “你覺得不適合嗎?”我有些失落地低頭歎氣。


    “不,我也覺得他再適合不過了。莊周是個哲人,感覺上應該瘦骨嶙峋的,而且臉上表情看不出心裏的思想,小管的臉再掛上假胡子,一定像極了莊周。那個劉聖億一點都不適合演莊周,一副再多幾公斤就能開始練健美的感覺,雖然他看起來有點壯可是那腿毛稀疏地讓人懷疑是不是性功能有問題。而且那對眼睛像狐狸似的奸詭,你永遠不知道他對你笑的時候心裏是不是在罵人。”


    “嗯嗯嗯嗯!”我點頭如搗蒜的說。


    “不過,小管如果堅持不答應,我們也沒辦法。”


    “是啊。”我繼續低頭歎氣。


    “讓我來跟小管說說看吧。”蘇菲亞拍著我的肩膀說。


    “真的嗎?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喜出望外的。我怎麽會沒想到請蘇菲亞來跟小管說呢?他是蘇菲亞的第一號學伴,也是蘇菲亞的粉絲,如果由蘇菲亞來請他演出莊周,他再怎麽不願意也會答應吧!


    我心中的兩顆大石總算是放下一顆,心情也好了許多,不過到了下午,昆曲社的人都從亦維宿舍回來加入排演之後,他們每個人的眼神又開始讓我難過。他們每雙眼睛都看著我,彷佛在告訴我:“導演,沒有莊周,我們怎麽排下去?”


    “侯社長。”我再一次把他叫到外麵。


    “導演,什麽事?”


    “你可不可以再一次跟我確定,你真的沒有其他人選可以演莊周了。”


    “導演為什麽這麽問?”侯社的輕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因為……”我拿起手機,“這通電話撥出去,災難就會來了!”


    侯社長看了看我手上的手機,再看了看我的眼睛,他低頭,輕輕搖了兩下,然後歎息,“你打吧!導演。不瞞你說,這家夥還欠我兩萬塊,你隻要報上我的名字,我想他應該會看在欠人錢矮三截的份上不敢太囂張才對。”盡管他說色鬼應該不會太囂張,但他的語氣裏卻充滿不確定的意味。


    我的心髒像是被狠狠的捏了一下,那種痛苦真是難受。看著侯社長離去的背影,我突然覺得世界末日又要來臨了!


    撥出電話之前,我不斷地在做心理準備,但我知道再怎麽做心理準備都沒用,因為災難總是會造成損害。


    我鼓起勇氣打電話給色鬼,時間彷佛被他的電話鈴聲給凍結了,不!應該說,我的世界彷佛被他的變態鈴聲凍結了。


    他的答鈴是這樣的:“oh———親愛的!快點嘛!你快點嘛!我快受不了了!你快點來嘛!別讓我一直在這邊叫嘛!快點啦!快點接電話啦!啊—————”


    最後的那個“啊”聲是一聲尖叫。我真不知道他哪裏弄來的電話答鈴。


    “喂。”電話被接起來了,傳來一個男人疲累的聲音。


    “你……你好!請問是……呃……柯先生嗎?”我又緊張又害怕。


    “你誰啊?”


    “是…是這樣的。我是一部舞台劇的導演,經過一個侯先生的介紹,他說你的演技超凡,想請你來接演舞台劇。”


    “你哪個劇團啊?”


    “呃……我不是什麽劇團,我隻是一個大學生,要辦一個舞台劇公演,想請你來擔任主角。”


    “主角?”他的聲音有點精神了。


    “是的,主角!”


    “你說是誰介紹你找我的啊?”


    “是中正大學昆曲社的侯社長。”


    “啊!”他叫了一聲,然後就沒再說話了。


    “嗯?喂?聽得見嗎?柯先生。”


    “是……侯耀生嗎?”


    “對。”


    “我的天,他果然還記得我欠他兩萬塊……”


    “什麽?”


    “沒什麽。你說你中正大學要辦舞台劇是吧?”


    “其實中正大學隻是第一場,如果票房不錯的話,當然會繼續全國巡回。”


    “喔?那你放心,有我的加入,一定會有驚人票房的。告訴我,我什麽時候去戲班報到?”他說。


    他臭屁的口氣讓我有點想掛電話了。


    “呃……不瞞你說,隻剩一個禮拜的時間就公演了,所以……”


    “你的意思是今天?”


    “嗯,如果可以的話。”


    “唉………好吧。其實我平常是很忙的,但看在你這麽懇求的份上,我今天就過去吧!排演地點在哪啊?”


    我哪句話裏有懇求的味道了?


    “嘉義中正大學。”


    “好,我現在就趕過去。待會見。”


    “等等等等!”我急忙阻止他掛電話。


    “幹嘛?”


    “呃……是這樣的,柯先生,我不知道你的價碼是多少,能不能先跟我們說個大概,我們好打薪水給你。”


    “這個先不需要電話談,等到你看到我的表現之後再來談錢吧!對了,住宿的地方有雙人床嗎?水床更好。我要四個枕頭啊,還有,三餐不可以熱量太高,給我一個專屬的營養師更好。另外啊,跑步機,啞鈴,仰臥起座器都要替我準備一下。就先這樣啦。”


    他喀啦的掛了電話,演藝廳外的寧靜向我襲來。


    “完了……我好像挖了一個大洞要自己跳……”我的心裏這麽對自己說。


    當天吃過晚飯後,安安反常的打了電話給我。通常我在排戲或在忙著事情的時候,她是不會打電話來的。


    “子東,你在忙嗎?”電話裏她的聲音有點撒嬌。


    “就快忙完了,最後幾場戲排一排就ok了。”


    “真的嗎?那……你大概什麽時候會回來?”


    “這……不太一定,我今晚要去等一個人,他是要接劉聖億的位置的,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災難。”


    “那,你可以撥個時間回來嗎?我有事情要跟你說耶。”


    “電話裏不能說嗎?”


    “哎呀!人家想跟你當麵說嘛。”她的嗲聲讓我的身體越來越麻。


    “好好好,我盡量早點回去。”


    “好!我等你回來喔。”


    掛掉電話之後,我心裏一直在好奇著她到底要跟我說什麽。這時候演藝廳外麵一陣騷動。我隻聽見大炮一直在喊:“先生,你要找誰?我們正在排戲,不能闖進去……”


    然後,我看到一個身影很快的走進廳裏,他先看了看四周,然後往台上跑去。他走到舞台的正中間,然後把他背上的袋子丟到一邊,這時超屌團跟昆曲社的人都停止了動作,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


    “對!就是這種安靜,我登台的時候,就是有讓所有人安靜的魅力!”他說。


    我想,這不需要介紹了。他就是柯華,那個災難。


    “相信你們對我不是太陌生,因為古今中外潘安、唐璜、西門慶、羅密歐和哈姆雷特死去鬼魂全都附身在我身上,所以我應該不需要自我介紹…我就是柯華,但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歡被稱為色鬼!想知道為什麽的人不用急,我會從我寶貴的忙碌時間裏分出一些些空檔來為大家解釋。我就是目前劇場界男一號最佳人選,要不是陳子東導演苦苦哀求,我是不會來到這個鳥不生蛋、老鼠不抓貓,女生又這麽少的小小劇團排戲。不過既然我來了,我就會拿出我百分之一的演劇實力,因為憑良心說,我演劇實力的百分之一,就已經接近布萊德彼特了。相信這部舞台劇有我的加入,一定會有絕佳的票房,各位的成功也指日可待了!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一人得道,雞犬都會升天啊。不過,在我加入排演之前,麻煩先派個助理之類的工作人員來幫我把旁邊那個我的行李拿到你們替我準備的房間去好嗎?”他說。


    這時現場一陣靜悄悄,沒有任何一個人動作或是說話,隻有他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所有人,然後又繼續說:“你們剛剛都沒聽到我說的嗎?沒人要來幫我提行李是嗎?很好!導演呢?陳子東導演,你在哪裏啊?”


    就在我要應聲的時候,魏旭飛喊了一聲:“學弟?色鬼學弟?”,接下來就是一段親情相擁,兄弟相認的畫麵了。


    看樣子柯華當年在藝術大學應該是非常有名的學生,連魏旭飛這樣極有領導氣息的人都對色鬼帶著敬意。


    等到他們相認完了,我走到色鬼旁邊,伸出手要跟他一握:“色先生……啊!不!是柯先生,沒想到你真的動作這麽快,才一個下午的時間,你就已經來報到了,真是謝謝你來幫忙。我是陳子東,替戲班感謝你的參加。”


    然後他說:“這隻是我平時速度的三分之一而已,我其實還可以更快的!但因為台灣的高速公路你也知道,塞車的時間比車子在動的時間還多,我又是個守規矩的良好公民,所以我不超車不超速,一路慢慢地從台北開車下來,這途中我想了很多,我該怎麽去銓釋我所要飾演的那個角色,想了很久想了很久,一直沒有頭緒,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導演你沒有告訴我我要演的是什麽角色,哈哈哈哈哈!?難怪我沒辦法去思考我該演些什麽嘛。不過導演,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角色是屬於哪一種情緒發酵比較多的嗎?這樣我就可以利用今天晚上的時間來反覆的練習那種情緒。你知道的嘛,像我們這種專業的演員,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揣摩那角色的心境的。”


    你的下巴還在嗎?我的下巴已經在地上了。


    他果然不是普通的羅嗦,而且是羅嗦到了極點。我非常擔心這本小說裏寫了太多他的廢話而影響了銷售量,不過他就是這麽羅嗦我也沒辦法。


    就在我要跟他稍微說明一下他所要演的角色時,他看見了黃尹潔,然後不到一秒鍾的時間就消失在我麵前,出現在黃尹潔的身邊。


    “這是…我的學妹嗎?”他看著黃尹潔,—手拉過魏旭飛來問。


    “是啊。色鬼,她叫黃尹潔,在戲裏她演的是現代的煽墳婦,會跟你搭檔到一場蠻大的戲喔。”魏旭飛說。


    不過魏旭飛剛剛說的,我想除了名字之外其他的他都沒聽進去,他隻是把臉湊進黃尹潔的耳朵,然後就看見黃尹潔一臉苦笑。當然我們都不知道他到底跟黃尹潔說了什麽,不過在一旁昆曲社的亦維已經一臉大便了。(亦維被我換掉之後,他一點都不難過,因為他有了黃尹潔,現在已經變成一個稱職的“顧某先生”了。不懂嗎?請用台語念。)


    為了不讓事態擴大,我趕緊跟大炮提起他的行李,然後我喊了一聲:“今天就練習到這裏,明天一早繼續,大家收工吧。”就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帶離演藝廳,來到致遠樓。


    “想不到我藝術大學的學妹,也有這麽清純可愛型的。我這幾天排演會更有精神了。”在到致遠樓的路上,他口中自言自語的念著。


    到了致遠樓為他準備的房間之後,我請大炮去幫他買一份“看起來很清淡”的便當,不然我會擔心他要我檢測食物熱量。(大炮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然後很無言地離開。)


    “柯先生……”我說。


    “不,導演,請你叫我色鬼。”他打斷了我的話。


    “好,呃………色鬼。”


    “嗯嗯!沒錯!就是這個光!”


    頓時我臉上三條線,真不知道他怎麽會這麽奇怪。


    “色鬼,如果你一路奔波現在還不覺得累的話,我想跟你講一下你的角色。”


    “好。導演請說。不過在說之前,能不能讓我先看看演員表?”


    我滿臉疑問的從大炮的包包裏拿出演員表跟劇本,“這是演員表跟劇本,你先看看。”


    然後我就看他把劇本丟在一邊,先翻動演員表,然後“一……二……三……”的這樣念著。


    “你在算什麽?”我好奇地問。


    “怎麽女生這麽少?才三個?”他說。


    “呃……因為大劈棺裏麵,女性的角色本來就不多。”


    “唉………”他歎了很長的一口氣。然後看似勉強打起精神的看著我說,“導演,你可以開始跟我說我該演些什麽了。”


    我慢慢地把劉聖億原本的角色講給他聽,並且告訴他為什麽會在排戲到最後的關頭要突然換角色的原因。


    “什麽!”他晴天霹靂的抓著頭,“我可愛純潔的學妹已經有男朋友了?”


    “呃……是的。”我說。


    “天啊……………………………”


    “這……色鬼……你……你很難過嗎?”


    我才剛說完這句話,他就已經淚流滿麵地抬頭看著我。我嚇了好大一跳!


    “喔買尬!你……你不需要這麽難過吧!你跟黃尹潔剛剛見麵的時間才不到10秒,你不會已經愛得這麽深了吧?”我說。


    “你不懂!”他繼續哭著說,“你不懂我們藝術人的感情濃烈,像是一壇濃得成膏的酒,一但化開了,是會讓人在瞬間就醉倒的!”


    “這……這……那,我能幫你什麽嗎?”


    “不,不用!我會自己一個人堅強的走出這一關。你不需要給我任何的安慰。讓我用淚水來稀釋我的痛苦吧!”


    “那……色鬼……請……請你節哀?”


    講完節哀兩字,我還不知道為什麽的語氣上揚,因為我覺得很奇怪,不知道節哀用在這裏對不對。


    這時候大炮回來了,他把便當放在桌上,當大炮看見色鬼哭得亂七八糟的時候,他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我跟大炮沒有繼續吵色鬼的哭泣,隻是叮囑他便當跟劇本放在桌上,希望他用過餐之後先看一看,明天早上九點開始參加排演,然後我們就走出色鬼的房間。


    “我剛剛在外麵遇到小管,他說他願意替亦維演出昆曲莊周的角色。”離開色鬼房間之後,在致遠樓的長廊裏,大炮這麽跟我說。


    聽完我心裏湧上一股興奮,一陣歡呼!我真是由衷地佩服蘇菲亞,她竟然輕易地就讓小管答應演出。


    “還有另外一件事。”大炮繼續說。“蘇菲亞剛剛叫我轉告你,她今天晚上在她家等你。你一定要去!”


    其實,在大炮跟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大概就猜到今晚我的晚節不保了。我知道蘇菲亞一直很想跟我上床,而且已經到了一種明顯到不行的地步。我不知道原因為何,也一直沒去討論它,但她從一開始給我的感覺就是:“陳子東,我一定要把你吃了。”


    終於在今天晚上,我得到了答案。在我到她家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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