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背叛我,”她低頭喘息了兩秒,口鼻處已經開始滲出血來,“與其你背叛我,不如我先背叛了你。”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毫不在乎地隨手擦在床單上,翻身坐在了屍體上。


    屍體也沒有穿衣服,僵硬的肢體大咧咧地敞在空氣中,夏天天熱,屍體的內髒已經開始有些**反應,腹部微微鼓起來。


    陳卉撥了撥男友冰冷的下體,扶住,然後對準,直接坐了下去。


    她已經開始出血,內髒和**上壁也滲出血來,她卻不管,麵無表情地上下動作了一會兒。


    沒有意義,從來漲的熱的躍動著的東西現在冰冷僵硬,沒有一點生機,給不了她快樂和灼熱。


    陳卉低頭研究了一會兒,他們結合的地方混合著各種體液,髒得可怕。


    陳卉閉了閉眼睛。


    她身邊的床頭櫃上,散落著三瓶用空了的瓶子,一隻注射器的針頭上還滴著血。


    風揚起她大敞的窗戶,從外麵吹動起窗簾,床上的兩個人死死抱在一起,沒有起伏。


    第84章第六夜·03


    李斯年和方岱川又上了一次三樓。


    昨夜兩人聽到楊頌的尖叫,匆忙從三樓跑下去,發現牛心妍兒子被燒,然後又趕上了亂七八糟一係列的事情,人一個接一個地死,他倆一直沒再上來過,三樓還維持著兩人狂奔下樓時候的原樣。


    兩人這次心無旁騖,直奔小黑屋,將當初散落的文件收整好,裝袋密封帶了下來。


    啤酒肚的屍體也被他倆聯手拖了下來,埋回了那座沙坑裏。


    三樓還有其他幾個房間。


    方岱川好奇心空前地膨脹,明天就是第七天,就會有人來接,無論如何,這一關算是過去了,他生出些別的心思。


    “我們打開別的門看一看吧,”方岱川說,“陳卉說的對,幕後boss還不知道在哪裏,我們找找線索也好,總不至於太過被動。”


    李斯年點了點頭,找來錐子鐵絲什麽的,鼓搗了半天。


    他叼著改錐,右手掰著一張卡片塞進門縫裏,擰鬆螺絲把門鎖直接卸掉了。


    兩人推門進去。


    三樓的房間挺開闊,坐北朝南,采光和通風都很好,有樓下大廳的一半大小。


    方岱川舉著蠟燭觀察,應該是窗戶楔了一個小縫兒,房間裏有一股輕微的海風的腥味。


    靠牆四麵放著些家具什麽的,都蒙著一層白布。


    方岱川走到屋角,把白布隨手揭開。


    是一幅畫。


    一個男人獨自被綁在海邊礁石上,重重鎖鏈束縛著他的肢體,天上群鳥盤旋,每隻鳥都像一個黑沉沉的暗影,飛掠著想吞一口他的肉。


    他的胸膛被剖開一半,露出裏麵血紅色的內髒,很壓抑。


    “這是什麽?”方岱川皺著眉,伸手摸了摸畫布,顏料刷在畫布上,有輕微的刷痕和凸起。


    李斯年站在他身後端詳著畫:“被縛的普羅米修斯。”


    是臨摹的名畫,方岱川心想,他突然想起來在牛心妍母子房間見過的那幅《群鴉驚起的麥田》,難道說也是boss自己臨摹的?


    倒還挺用心,他這樣想著,將燭台湊近畫布,細細尋找著上麵的落款。


    角落裏有個不起眼的署名,花體的鋼筆簽字,隻有一個單詞,eternity。


    eternity?方岱川在腦海裏轉過一圈,回憶著大學學過的那點可憐的英語詞匯量。


    沒記錯的話,似乎是個很宗教意義的單詞,是永恒的意思?


    方岱川摸不著頭腦。


    他一一掀開白布,帆布下罩的,全都是畫,幾十副畫,有方岱川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有臨摹的,也有畫這片海島的,色彩沉鬱,筆觸悲涼。


    然而也偶爾有幾幅宗教主題的畫,聖母垂目憐愛地注視著世人,或者抱著水罐的希臘女神,沐浴在陽光底下,叫人心情稍稍平和。


    方岱川不知怎麽,看得心裏有點難受。


    “這個人真可憐。”他想著,便直說了。


    李斯年正仰頭看一幅聖母像,聞言愣了一下:“怎麽說?”


    美術和美學鑒賞想必是導演的必修課程,李斯年對這些畫的理解肯定遠比自己準確,方岱川覺得有些班門弄斧,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不懂鑒賞,我隻是覺得,這個人心裏應該挺壓抑的,又很矛盾,一點也不快樂。”


    “他在求救……”方岱川細細揣摩著畫,緊緊皺著眉。


    李斯年按順序看去,從第一幅看到了最後一幅,看了一會兒,他笑著搖了搖頭,不知是不認同方岱川的觀點,還是實在沒看出來。


    “喵~”


    窗簾後麵傳來一聲細嫩的鳴叫。


    方岱川回過神來,他掀開窗簾,那隻黑貓站在飄窗上,正舔舐著自己的右爪。


    “是你?”方岱川訝道,“你這些天跑哪兒去了?吃東西了沒有?”


    貓當然不會說話,黑貓高冷地走過了方岱川,噠噠噠噠跑到李斯年的腳邊,脖子蹭在李斯年的腳麵上。


    李斯年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撓著黑貓的脖頸,貓伸了個懶腰,喉嚨裏發出舒適的咕嚕聲,翻身便把肚皮露了出來,它的肚皮竟然是白色的。


    “出去吧,別在這兒玩兒了。”李斯年輕聲說,揮手趕了趕它。


    小黑貓竟然聽懂了,一步一回頭往窗台走去,喵喵叫了兩聲,便鑽出窗戶了。


    “這麽聽你的話呀……”方岱川有些吃味,也不知是吃誰的味。


    第二個房間是空的,中央擺著一張圓桌,圓桌上還有支鋼筆。


    方岱川拿起來看了一眼,和自己的是同一款,看來這間屋子就是狼隊半夜商議戰略碰頭的房間。


    第三個房間是滿滿一房間唱片。


    不是磁帶和光碟的那種,是黑膠唱片,有一定厚度的黑色圓盤,中間嵌著各色圓環,妥善放置在木架上,擺了滿滿一房間。


    屋角一隻留聲機。


    “這個不錯,”李斯年上前摸了摸留聲機的木盒,“搬下去吧,放咱們房間去。”


    這留聲機沉得很,方岱川闔上蓋子,小心翼翼地端起來,問道:“可是別墅已經斷電了?”


    “這是老式的針式留聲機,手搖的,”李斯年指了指盒邊的手柄,“你等我挑張碟。”


    蠻享受生活的嘛,方岱川心裏默默吐槽道,貴族少爺。


    下樓以後,李斯年在那裏撬酒瓶,方岱川去洗手間洗澡。


    熱水器裏的存水已經徹底告罄,他開了好半天,也沒有流出一滴來。


    兩人在拖屍體拖出來一身腐臭,還進了好幾間灰塵滿布的房間,身上又髒又臭,就這麽睡覺,方岱川是萬萬做不到的。


    他趿拉著拖鞋開門,探出個頭來問李斯年怎麽辦。


    李斯年看了看窗外,衝他微微一笑。


    海邊。


    月色暗淡,繁星點點。


    李斯年光著膀子站在齊腰深的海水裏,給頭頂朦朦朧朧的月色星光一照,肌肉白得反著光。


    他左肩的紗布已經被水打濕了一半,還滲出點血色出來,像隻專吸人精魄的豔鬼。


    方岱川坐在一旁的礁石上,用腳撥了一捧水撩他。


    李斯年被濺了一身,回頭挑眉看他。


    他腮邊濺著些水珠,眼底映著笑意,方岱川當時就捂住了臉,心底大罵了一句我操。


    那天伺候他洗澡的時候,李斯年前胸全是沐浴露打出來的泡泡,方岱川心裏惦記著有事兒,也沒細看,如今可是把人前前後後看全了。


    李斯年腰上窄窄一排刺青,剛巧卡著內褲邊的位置,橫穿過排列整齊的腹肌和微微突起的胯骨,人魚線在腰側狠狠收束。


    不能看不能看,方岱川深呼吸了幾次,兩人都隻穿著內褲,這要是荒郊野外搞出點什麽反應,對方一眼能看出來,實在太尷尬。


    他這樣想著,心底的那把火卻越燒越熱。


    別別扭扭洗完了澡,李斯年用t恤隨便擦了擦,套上了衣服。


    方岱川沒穿t恤,隻套了牛仔褲,跟在他身後往回走,總覺得濕噠噠的內褲貼在皮肉上,磨著粗糙的牛仔褲,讓他渾身不自在。


    回房間第一件事,方岱川就拿了一條新內褲。李斯年背對著他在那兒鼓搗留聲機,手柄咯咯噠噠搖動著。


    方岱川拿著內褲猶豫了一會兒,覺得兩個大男人,親也親過了,抱了抱過了,非要跑到洗手間去換內衣,似乎有點矯情,顯得他心虛。


    這樣想著,他站在床邊,一咬牙直接扒掉了褲子。


    身後傳來小號和鋼琴的旋律。


    方岱川慌忙提上新內褲,回過身去。


    李斯年抱臂站在窗前,正饒有興味地盯著他。


    音色沙啞的男聲從留聲機的指針上慢慢流淌出來,聲音並不好聽,很啞,而且很渾濁,但是卻奇異般地流淌進心裏去。


    “這個音樂……”方岱川平時流行聽得多,並不熟悉這首歌,隻是憑著一點印象,小心翼翼地說,“很像《愛樂之城》裏麵的那種風格。”


    李斯年驚喜地打了個響指,稱讚道:“不錯嘛,——是爵士樂。louisarmstrong,吻火。”


    他說著隨著節拍慢慢唱了起來。


    sincefirstikissedyoumyheartpletely


    (當我第一次吻你時,我完全奉上了我的心)


    ifimave,thenitsaveiwanttobe


    (我是奴隸,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李斯年的聲音很好聽,標準青年音色,笑起來略有些低,他唱英文時咬字很清晰,氣息輕輕吞吐,和說漢語時完全不同的一種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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