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的心裏有股奇怪的感覺,不是很信任沈毓芬,但她幫助書詠卻是事實,唉,希望一切隻是自己多心。


    “我知道。”書詠接起電話。“毓芬姊!”


    “書詠,你順利地和柯冠磊見麵了嗎?”


    “嗯。”


    書詠甜甜一笑。“謝謝你,毓芬姊,多虧你的幫忙,對了,我爸和阿姨還不知道我逃家吧?”


    “當然不知道啊!”


    沈毓芬壓低聲音。“我們剛剛去吃法式晚餐,現在我硬拖著他們兩個逛百貨公司,說想多買一點漂亮的衣服,不到十點半絕不會回家,而且我已經收了買管家,一切都安排好了,家裏會布置成你男友偷偷潛入我們家,破壞保全係統,打昏去察看的管家,然後帶你逃走,爸和我媽咪絕對不會想到是我從中搞鬼。”


    “那就好。”


    書詠憂慮地問道:“對了,爸如果知道我跟冠磊私奔,會不會氣到去控告冠磊啊?”


    “當然不會啊!我很清楚爸的心態,他是舍不得你吃苦,而且覺得岑家的女兒居然愛上窮小子,怎麽說都不光彩,所以才會嚴厲地反對你跟柯冠磊交往,其實他內心應該沒有這麽恨冠磊啦!而且就算他真的要控告冠磊,我也會請我媽咪極力勸阻他,書詠,我知道你很擔心冠磊,放心吧,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沈毓芬很篤定地答道。


    書詠好感激,她語氣哽咽地說:“毓芬姊,你真的對我太好了,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你。”


    其實逃家這件事她也覺得很對不起父親,如果可以選擇好好溝通,她一定不會不告而別,可自從父親娶了阿姨後,好像隻聽得進阿姨講的話,為了冠磊的事,父女倆還起了不少衝突。


    唉,書詠隻盼,過一陣子後,她可以回到家裏,向父親證明——冠磊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人,可以帶給她幸福,而父親也會衷心地祝福他們。


    沈毓芬笑道:“不用這麽客氣啦!雖然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但怎麽說都是一家人啊,姊看你愛柯冠磊愛得那麽痛苦也很不忍心啊,而且我還是冠磊的大學學妹,知道他是個很可靠的男人,才放心地把你交給他啊!好了,我是假裝要上廁所,才偷跑到化妝室打給你的,不能講太久,免得他們起疑,你自己小心喔!”


    “我知道,謝謝你,再見!”


    書詠收線後直接關機,輕輕歎息。“這次多虧毓芬姊拔刀相助,不然我到現在還見不到你呢!”


    冠磊問道:“你跟沈毓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嗎?”


    “沒有欸……”


    書詠回憶道:“我爸娶了阿姨後,毓芬姊才搬進我家的,其實這幾年我跟她之間都淡淡的,偶爾會聊個幾句,但不像一般姊妹那麽親密,所以當她偷偷告訴我說會幫我時,我真的好驚訝喔!對了,毓芬姊說你是她大學時的學長呢,你對她應該有印象吧?”


    柯冠磊沒有立刻回答,英挺的眉宇間似乎多了抹沉鬱,他過了幾秒後才道:“沒錯,她是同一個社團的學妹,不過,我跟她之間沒有太多交集。”


    “我想也是。”


    書詠心無城府地笑著。“你念大學時拚命打工,在學校又擔任學生會的召集人,一定好忙好忙。”


    有些話已經湧到唇邊,但冠磊選擇緘默,他很想告訴書詠,有關沈毓芬對他說過的話,可他不想讓書詠不開心,因此還是先保持沉默吧,但願一切都是自己多心罷了。


    “哈啾、哈啾!”


    聽到書詠連打了兩個噴嚏,柯冠磊憂心地道:“還是很冷吧?把那個保溫瓶拿起來,我幫你衝泡了紅棗茶,你多喝一點。”出門前,他除了打包自己簡單的行李外,還細心地為她準備了可祛寒的紅棗茶。


    “謝謝!”


    書詠嫣然一笑,冠磊真的好疼她喔,自己能被這麽棒的男人深愛著,真的好幸福。


    就在兩人幸福的彼此對望著時,一輛沒有開車燈的吉普車突然從暗巷中衝出來,筆直地朝他們的車尾撞上去——


    “啊!”


    突來的巨大震動讓書詠尖叫出聲,手上的保溫瓶摔出,溫熱的液體潑了她一身。“怎麽回事?”


    “後麵的車在撞我們。”


    柯冠磊用力地握住方向盤力持鎮定,從後視鏡可以看到那輛車以更可怕的速度又撞上來。


    砰砰砰砰砰——


    這輛車擺明要置他們於死地!連續猛烈的撞擊讓他們的車劇烈搖晃,這輛吉普車似乎想把他們連人帶車地撞入黑漆漆的海水中。


    書詠驚惶地尖叫道:“冠磊!冠磊!”


    她的額頭撞到前方的擋風玻璃,一下又一下,額角好像滲出了血絲,眼前也開始天旋地轉。


    他大吼:“我在這裏,不要怕,快解開安全帶,快!”


    眼看吉普車發了瘋似地衝撞他們的小車,兩人根本來不及逃出去,柯冠磊趕緊降下全車的車窗,然後撲過去緊緊護住書詠,打算一落水就奮力把她救上來,他寧可犧牲自己,也不要書詠遭遇不測,絕不!


    “嘩啦——”


    瞬間,他們的車已被高大的吉普車撞入冰冷的海水中,巨大的撞擊力也讓兩人頓時失去意識。


    車子已落入海中,肇事的吉普車上麵的駕駛冷漠地望著海麵一會兒後,才加速逃逸。


    “吱吱吱——”吉普車開得很快,輪胎在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後迅速消失。


    一分鍾後,一直躲在黑暗中抱在一起發抖的情侶才站起身,女人問道:“你看到了嗎?那輛吉普車好恐怖,蓄意把那台車撞下去耶!天啊,我們居然目睹了凶殺案?現在該怎麽辦啊?”原本隻是想說這個廢棄漁港很少人來,所以躲在這裏玩親親,沒想到竟目睹到這恐怖的一幕。


    男人比較鎮定,一臉嚴肅,沉聲說道:“快報警說有車子落水!對了,你有沒有看到那輛吉普車的車牌?”


    “沒有耶,它的車牌好像故意塗了什麽東西,根本看不清楚。”


    男人歎了口氣。“我也是沒看清楚,不管了,先叫救護車,救人要緊!”


    過不久,救護車和警車趕到了,大批人馬開始進行搜救行動——


    五年後,台北市,巨岑鋼鐵集團。


    岑書詠踏入布置得豪華氣派的執行長辦公室,看見三個人臉色慘白地坐在那,氣氛凝重到快讓人喘不過氣,她一顆心迅速往下沉,望著自己的未婚夫謝兆軒,輕聲問道:“情況很糟嗎?真的有這麽嚴重?”


    她剛接到兆軒的來電說公司出事了,便馬上從客戶那邊趕回來。


    雖然這陣子發生金融海嘯,許多企業都宣告破產倒閉,但她一直以為公司在兆軒戰戰兢兢的帶領下,應該不會出問題才對……


    “對不起!對不起!書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天上的老總裁,更對不起公司兩百個多個員工……”謝兆軒憔悴的臉上黯然無色。


    站在一旁的書詠的繼母許若儷聽到後,尖銳地吼道:“都是你的錯!是你一連串錯誤的決策才把公司搞成這樣,如果沒有投資那些該死的基金,我們也不會走到窮途末路的這一步!都是你害的!”


    “不是這樣的!”已經兩個月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的謝兆軒痛苦地低吼著。“明明是阿姨你說絕對沒問題,說那是一本萬利,要我把大把資金全投資下去,我才這麽做的!”


    謝兆軒很心寒,資金投資剛獲利時,許若儷樂不可支,得意洋洋地說都是她有眼光,選了超夯的好基金,他們才會賺這麽多,還說基金賺一季,就比公司一年的營收還多,超讚的,但現在投資失敗,她又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像個局外人一樣在一旁嘰嘰喳喳。


    “你說什麽?”許若儷張牙舞爪地咆哮道:“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謝兆軒!你有沒有良心啊?明明是你判斷錯誤、昏庸無能,但現在卻把過錯全部推給我?你根本不是男人嘛!”


    “不要吵了!”書詠沒有血緣的姊姊沈毓芬氣憤地開口說:“媽,你夠了吧?現在都什麽節骨眼了,你還有心情吵這些?倘若不趕快想出解決辦法,巨岑鋼鐵就要因為周轉不靈而宣布倒閉了。”


    倒閉?


    居然這麽嚴重……


    書詠心痛地望著掛在牆上父親的遺照,巨岑鋼鐵是父親白手起家,打拚了一輩子的心血結晶,父親之前纏綿病榻時,也說過自己最放心不下的除了她這個獨生女外,還有奮鬥一生的事業……


    不!她說什麽都不能讓公司倒閉,父親臨終前,她有答應過父親,一定會好好守護這個家,守護巨岑鋼鐵的!


    書詠臉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地道:“不行!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公司倒閉,一定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挽救啊,我們一起想辦法!”


    聞言,謝兆軒淒慘地悲吼著。“可以想的辦法我全都想過了!我們現在麵臨的是資金周轉不靈,銀行見苗頭不對,第一時間就抽掉銀根,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完全不肯借錢給公司,一堆支票連續跳票,債權人已經開始上門追討債務,我完了!我還不出天文數字般的債務,還要害許多員工一夕失業,都是我的錯!我無能……我對不起老總裁,對不起他的栽培……”說到最後,他已泣不成聲。


    “兆軒哥,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這不能怪你……”書詠拍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謝兆軒是父親一手栽培出來的接班人,多年來對公司忠心耿耿,當年父親纏綿病榻時,謝兆軒也一直陪在父親身邊,毫無怨言,也因為如此,父親對他總是有無數的好評。


    書詠好無奈,她知道任何投資都有風險,隻是萬萬沒想到,這次的風險居然像巨浪,眼看就要吞噬公司了……


    “誰說沒有辦法可想?有的!”許若儷尖聲嚷道,她異常熱情地拉住書詠的手。“書詠啊,我們叫你來就是要討論這件事的,眼前隻有你可以挽救公司,挽救你爸的心血了。”


    “我?”被許若儷拉著手,書詠驀然起了雞皮疙瘩,她跟阿姨素來不親,望著阿姨臉上詭異的笑容,她覺得有點不舒服……


    “不行!”謝兆軒大吼。“不能這樣,阿姨,你瘋了嗎?你要把書詠推入火坑嗎?”


    許若儷尖銳的反擊道:“你給我閉嘴,瘋的是你!一手把公司搞垮的人也是你!我現在是在想辦法救公司,你這種無能的人最好閉嘴,何況書詠哪裏委屈啊?對方還不是讓她吃香喝辣的!


    謝兆軒無比悲憤地吼道:“不!我絕不同意!”


    眼看繼母和未婚夫又要吵起來了,書詠隻好轉頭詢問沈毓芬。“毓芬姊,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毓芬眸光複雜地望著她,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這件事說來很怪,有個香港的大集團不知從哪得知我們亟需大筆資金的消息,說願意提供資金幫助我們度過難關,但有個交換條件……”


    “什麽條件?”聽到沈毓芬的話,書詠心裏燃起一絲希望,眼裏也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沈毓芬望著書詠,停了幾秒後才道:“對方的總裁要求你去當他的情婦,為期一年。他說一年後就放你自由。”


    什麽?


    一連串的話宛如一道道巨雷,轟得書詠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呆若木雞,她剛聽到什麽?當情婦?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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