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帶著他坐在了車後座,猶豫了半秒鍾,還是向司機師傅報了周辰瑜家的地址。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周辰瑜像一隻樹獺一樣地攀了上來,緊緊地環住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要是隻有他們兩個人,晏朝自然高興還來不及,但是這會兒前排還有司機呢,周辰瑜這副喝得醉醺醺的樣子,讓晏朝不免覺得有傷風化。 他哭笑不得地輕輕推了推周辰瑜:“你坐好了。” 沒想到周辰瑜不滿地撇了撇嘴,然後把他的胳膊摟得更緊了。 晏朝見推他不成,隻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胳膊往外抽。 結果就見周辰瑜把下巴都擱在了他的肩頭,委委屈屈地道:“小晏哥哥,別走嘛。” 他這會兒喝多了,連說話的嗓音都好似被酒氣醺軟了一般,語氣完全不同於以往那副飛揚跋扈的樣子,而是軟軟糯糯的,仿佛一隻小奶貓的爪子,輕輕地撓在晏朝的心口。 晏朝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隻見他眉頭緊蹙,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經過車頂燈的照射,在臉頰上投下一片纖長的陰影。 晏朝感覺到自己的心化成了一汪水,瞬間就繳械投降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平了周辰瑜眉間的褶皺:“好好好,我不走。” 管他司機不司機呢,晏朝這會兒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這是他的人。第70章 勾魂 晏朝之前來過周辰瑜家不止一次,如今早已經是熟門熟路了。 盡管此刻周辰瑜像個巨嬰似地掛在他的胳膊上,晏朝還是十分耐心地連拖帶抱,帶著他一路上了樓。 從電梯裏出來,走到了家門口,周辰瑜依然整個人都吊在晏朝的身上,晏朝隻好提醒他:“掏鑰匙啊。” 周辰瑜喃喃道:“鑰匙……在褲兜兒裏。” 說完,他依然跟沒骨頭似的,連動都不肯動一下。 晏朝哭笑不得:“你沒長手?” 周辰瑜理直氣壯地搖了搖頭:“沒有。” 晏朝懶得和醉鬼一般計較,隻好自力更生地伸出手去掏周辰瑜的口袋。 周辰瑜的牛仔褲材質很薄,他身上灼熱的體溫瞬間就透過布料傳到了晏朝的手掌心,讓他的心尖兒都不由得一陣顫抖。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陣兒,然而周辰瑜的口袋裏空空如也,根本不見鑰匙的影子。 晏朝一時間擔憂道:“你不會忘帶鑰匙了吧?” 周辰瑜皺了皺眉:“笨死了,跟你說了在褲兜兒裏……” 說著,他就忽然抓起了晏朝的手,往自己的身後摸。 ……晏朝這才想起來,牛仔褲並不是隻有前麵有口袋的。 指尖隨即傳來一陣柔軟而有彈性的觸感,待晏朝意識到那是什麽的時候,霎那間就慌了神。 偏偏周辰瑜喝醉了,連帶著整個人的動作都很遲緩,他抓著晏朝的手,不斷地在自己的臀/瓣上懟來懟去,半晌也沒懟到口袋裏麵去。 晏朝怔怔的,被迫摸了好幾把,占了一手的便宜。 ……還挺軟乎。 身體裏忽然本能地升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唇焦口燥,晏朝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趕緊麻利地伸手,從周辰瑜的褲兜裏掏出了鑰匙,然後打開了房門。 晏朝關上門,把周辰瑜往屋裏扶,沒想到剛走進客廳,周辰瑜就猝不及防地往沙發上一倒,晏朝沒留神,被他帶著一拽,兩個人就一起滾到了沙發上。 那具柔軟而滾燙的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了自己身上,晏朝瞬間感覺到,一簇火苗“騰”的一下就竄上了自己的頭頂。 這個醉鬼已經滾到了他的懷裏,偏偏還不肯鬆手,他依然緊緊地抱著晏朝的胳膊,閉著眼睛,在他的胸口舒服地蹭了蹭。 晏朝慌亂地從沙發上坐起身來,周辰瑜瞬間睜開眼,握緊了他的手:“別走嘛。” 周辰瑜平時也不是沒有撒過嬌,但都是故作扭捏的那種,本質是為了惡心晏朝。 晏朝雖然並沒有成功地被他惡心到,但也不至於喜歡到哪去。 但這會兒他喝多了,這副撒嬌的語氣就與往日截然不同,簡直就是渾然天成,讓晏朝瞬間就沒法做人了。 晏朝竭力地讓自己保持冷靜,拍了拍周辰瑜:“在這兒睡要著涼的,要睡去床上。” 周辰瑜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坐了起來。 於是晏朝又拖著這個巨嬰,艱難地把他帶到了臥室。 他剛剛在車上居然還奢望今晚上能把他拿下,現在看來,就周辰瑜這副路都不會走的樣子,明早起來估計就得斷片兒了。 他又不可能在酒後乘人之危,來個霸王硬上弓,這會兒隻好憋著一口氣,把周辰瑜扶到了床上。 周辰瑜不依不撓地摟著他的胳膊,說什麽都不肯撒開,晏朝隻好在他旁邊兒躺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 沒想到上了床,周辰瑜又不睡了,他在黑暗中瞪大了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晏朝。 晏朝被他這灼灼的目光看得心裏發毛:“小祖宗,你要睡就快點兒睡行不行?” 周辰瑜像個小孩兒似地撅了撅嘴:“忽然就睡不著了。” 晏朝:“……那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 周辰瑜搖了搖頭:“咱倆聊聊天兒唄。” 晏朝垂眸看他:“聊什麽?” 周辰瑜對著他露出一個傻笑:“小晏哥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盡管他的語氣跟個小學雞似的,但晏朝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他忍不住問:“隻是好朋友?” 周辰瑜想了想,補充道:“那……好哥哥?” 晏朝一時間哭笑不得。 就感覺到周辰瑜忽然把他摟得更緊了:“對了……是好媳婦兒。” 他帶著酒氣的滾燙呼吸噴在晏朝的脖頸上,讓晏朝渾身上下更加燥熱難耐,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捏住了周辰瑜的下巴。 周辰瑜醉了的模樣兒意外的乖順,也不反抗,就任由他這麽捏著,一雙迷離的桃花眼裏盛著朦朧的醉意,更顯得風情萬種。 晏朝試探性地低下頭,然而嘴唇還沒碰到他,他就倏然不經意地錯開了腦袋。 晏朝微微一怔,就聽周辰瑜又說:“你真的要給我們辦花場?這可是我師爺畢生的願景……” 晏朝沒能成功親到他,本來正有些氣惱,聽了他這句話,一時間語氣又溫柔了下來:“我都答應你了,當然說到做到。” 周辰瑜又傻裏傻氣地笑了半天,才含糊不清地開口道:“你說……我要是生在民國,能成角兒麽?” 晏朝看了他一眼,笑道:“能成是能成,可說不好剛成角兒,就被台下的老爺給看上了。” 周辰瑜瞬間皺緊了眉:“那我還是不要成角兒了。” 晏朝不由得一愣,就聽周辰瑜接著喃喃道:“古代的角兒真可憐呐,唱個旦行就被當成女的了……好好的大老爺們兒,卻要被迫委身其他男人……” 晏朝的眸色驀地一沉:“委身其他男人……就很可憐?” 周辰瑜低聲說:“……不可憐麽?” 晏朝問他:“那要是這個男人真心喜歡你呢?” 周辰瑜又皺了皺眉:“打著喜歡的幌子……就能強人所難了?這他媽跟強奸犯有什麽區別……” 晏朝那顆被酒精熏得躁動不安的心,瞬間就涼了半截兒。 盡管知道周辰瑜這會兒喝醉了,所以才會更加口不擇言,但晏朝也懂得酒後吐真言的道理。 周辰瑜本來就是個鋼鐵直男,這會兒說出這種話,其實並不讓人意外。 氣惱歸氣惱,晏朝卻怎麽也沒辦法真的對他動怒。 畢竟晏朝至今也不能忘記,周辰瑜說起小時候被猥瑣男人調戲時的惡心,以及這件事留給他的深重的心理陰影。 也是,他自己莫名奇妙地彎了,怎麽能指望周辰瑜跟他一樣呢。 晏朝忽然從內心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公。 明明是周辰瑜先撩的他,為什麽到頭來,卻偏偏隻有他一個人動了心? 可是感情的事,向來是誰先動心,誰就輸了。 半晌,晏朝幽幽地歎了口氣,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周辰瑜,發現隻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居然就睡著了。 借著窗外影影綽綽的月光,晏朝默默地打量著眼前人俊俏又難得乖巧的睡顏,忽然對自己感到萬分的恨鐵不成鋼。 圈裏的俊男靚女他見過太多,自以為對好看的皮囊早已經免疫,卻偏偏還是逃不過眼前的這個人。 晏朝的骨子裏帶著一種天生的強勢和倔強,對於任何事,但凡是他認準的,就勢在必得。 他何嚐不想在這方麵也強硬一些,但是今晚周辰瑜醉酒後直白的態度,以及他小時候那些讓晏朝至今仍倍感心疼的經曆,無疑將晏朝先前的種種未雨綢繆再度打回了原型。 他喜歡周辰瑜,所以可以不畏橫亙在兩人麵前的重重窒礙,但這些的前提是周辰瑜也喜歡他。 可是周辰瑜對他到底是什麽感覺,晏朝至今都摸不清楚。 晏朝覺得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至少是與眾不同的,甚至有很多瞬間,晏朝以為他對自己也有過動心。 可大多數時候,周辰瑜不知分寸的戲謔,反倒顯得他過分坦蕩,讓晏朝無所適從。 說相聲的嘴,騙人的鬼。晏朝恨他滿嘴騷話,卻又無法克製地被他這張嘴騙得神魂顛倒。 晏朝垂眸看著周辰瑜那張好看的臉,無可奈何地低聲道:“小祖宗,你怎麽這麽要命呢。” 就見周辰瑜像是受到了什麽感應一般,閉著眼睛,在晏朝的肩頭舒服地蹭了蹭。 ……晏朝又覺得自己不行了。 罷了,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 周辰瑜這麽個大傻嗶,都能莫名其妙地把他這個正常人掰彎,晏朝就不信自己這個正常人,還掰不彎這個大傻嗶。第71章 唇槍舌戰 第二天,直到大中午,周辰瑜才揉著眼睛,晃晃悠悠地從臥室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