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吧,不必跪著了。」許慕平喚他起後,又道,「京城的生意,是我一手撐起來的,曹氏想貪這個便宜,她心倒是真大。」


    全貴低頭垂首站在自己主子跟前,附和道:「她哪裏是來做生意的,她就是來擼錢的,是在喝大少您的血。大少,被平安打發走了的那些人,如今都沒有個著落,這馬上又過年了,可叫他們怎麽辦?」


    「錦繡齋如今生意忙,正需要招人,他們都是極為有經驗之人,有他們幫襯錦繡齋,錦繡齋求之不得。」許慕平心又冷了幾分,不過這樣也好,如今老爺子做了決定,讓曹氏那個賤人霸占了他十多年來的成就,想必是真想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這樣也好,老爺子狠得下心,他就絕得了情。


    將雲澤交到曹氏手裏,那跟自取滅亡也差不多了,老爺子想毀了雲澤,他無能為力。不過,曹氏想斂財,他自是不會讓她得逞。她想要鋪子,他拱手相讓,他不需要她踢了他的人,他自己的人,自己會帶走。


    到時候,雲澤就隻剩下一個空殼子,由她作去。


    全貴道:「大少,您的意思是……」


    「既然雲澤已經再容不下我,我也不必厚著臉皮留下來,我若是走了,自然會將該帶走的都帶走。」許慕平將賬目遞給全貴,淡聲道,「你動作快些,在我去找老爺子之前,把原該屬於我的東西都弄好。若是遲了,咱們怕是連該拿的銀子都拿不全。」他指了指那賬目,「依著曹氏的貪性,怕是沒幾日這裏的銀子都要貪墨到她錢袋裏,你做得利索些。」


    「大爺您放心,小的明白了。」全貴開心,又道,「小的們都是大爺一手帶出來的,如今若是大爺離開雲澤,小的們自是願意追隨。不瞞您說,若不是顧及著您的麵子,兄弟們早全都卷鋪蓋走了,誰還願意在這裏受氣。如今的雲澤,再不是當年的雲澤了。」


    「好了別囉嗦了,趕緊去做事。」許慕平冷臉看著全貴。


    其實於他來說,雖則離開雲澤有些不舍,畢竟是自己拚了十多年的地方。不過,如今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去錦繡齋幫妹妹的忙,讓她做最大的老板,讓錦繡齋成為大齊的第一,讓錦繡妹妹做最有錢的人。


    多日的相處,他瞧得出來,那丫頭與一般女子不同,不管如何不同,他都願意幫她……


    許慕平既是做了決定,便不喜歡拖泥帶水,吩咐了全貴去做事後,他則直接往許宅去。


    許正澤正在逗自己的金雀鳥兒,聽下人報說大少回來了,他冷著臉輕哼一聲:「這個逆子!還還曉得回來!」罵完後,便也不再說話,隻緊緊抿著唇。


    曹氏立在一邊,聽得此話,連忙扯著麵皮笑道:「老爺子,您消消氣兒,為著這事兒氣壞了自己身子,那可不值當。」幹笑一聲,繼而迅速抬眸望了許正澤一眼,但見老爺子氣得胡須直抖,她抿唇笑了一下,又嗲著嗓子道,「老爺,既然大爺此番回來了,便是曉得自己錯了,肯定是回來跟老爺您道歉賠罪的。再說,今兒外頭冷得很,可不能讓大爺一直站在外頭。」


    雲氏也道:「太太說得對,父子沒有隔夜仇,老爺您便原諒大爺吧。」


    「哼!」許正澤依舊冷著臉,默了片刻,才道,「將那個逆子叫進來。」


    說罷,他也沒有心情賞花逗鳥了,隻轉身朝大廳上位坐去。


    曹氏站在原處默了會兒,而後唇角輕輕抿起笑意來,繼而也蓮步走到上位,輕輕坐在許正澤旁邊。雲氏則隨便撿了個位置坐下,安安靜靜的,不敢多看多說。


    不一會兒,許慕平便帶著滿身寒氣,大跨步走到大廳來。外頭很冷,飄著大雪,屋裏燒著炭盆,暖和得很。乍一從嚴寒之地進入到暖和的地方,許慕平覺得臉上燒得有些疼。但他無動於衷,站在大廳之內,腰杆挺得筆直,隻默默垂首。並未言語,他是在等著自己父親先開口說話。


    「逆子!不是不回家的嗎?不是不認我這個當父親的嗎?現在回來做什麽?」許正澤黑著臉,說完抬掌狠狠拍在一邊的案上,震得案上茶具都晃動起來。


    許慕平抱拳道:「此番過來,隻是想跟父親大人說一聲,既然父親大人已經任命平安去管雲澤,想來就用不著兒子了。兒子有自知之明,無需父親大人趕我出雲澤,我自己離開。」說罷,他抬眸輕輕掃了坐在一旁的曹氏一眼,見曹氏明顯慌張得驚了一下,許慕平垂眸,唇角抿出一絲輕蔑的笑。


    曹氏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的本意不是這樣的,若是此番這許慕平便離開雲澤的話,那她想再繼續貪墨銀兩,就尋不到替罪羔羊了。她原是想著,塞個自己人進雲澤,時不時動些手腳,積少成多,到時候就算叫老爺子發現了,她也可以裝無辜,隻將一應罪責都往許慕平身上推……


    原是想得好好的,可是萬萬沒有想得到,這許慕平竟然會說要離開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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