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昇抿了抿唇,才輕聲啟口道:「這也非她所願。」


    隻簡單六個字,何文秀就更加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疼她愛她的阿昇哥哥了。他已經是旁人的丈夫,是旁人的依靠,如今在他心中,自己早沒了位置。正因如此,她也想得通了,他的愧疚跟忍耐都是有限的。


    她太了解這個男人,對誰好的時候,是不要命了的好,恨不能將心剜出來。可是對他不是那麽在乎的人,他就沒有那麽好的耐心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他心中,還有沒有一點位置。不過不管有沒有位置,有多高的位置,她如今也是萬萬比不得那個女人。她方才也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他就明顯有些不滿了,他在為那個女人解釋。


    何文秀心中明白,也就不再提此事,隻問道:「侯爺找我何事?」


    原是在等著她說話,卻沒有想到她忽然會來問自己,趙昇默片刻,而後道:「秀秀,我想認你做我的義妹,然後給你尋個好人嫁了,你嫂子說會給你豐厚的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出嫁。你……以為如何?」


    何文秀道:「那侯爺替我多謝嫂子了。」言語間,盡是譏諷嘲笑之意。


    趙昇聽後心中極為不爽,若是旁人,他斷然不會給麵子,可她不是,她是繡繡。趙昇忍了下來,默了片刻,又說:「這件事情,不論如何說,阿錦都沒有任何錯。你要是心中不舒服的話,心中有怨有恨,隻管衝著我來。」


    「我怎麽會怪你呢?」何文秀聲音低了些道,「我隻想知道,為何葉絨絨會住在這裏?」


    要不是她提,趙昇全然已經忘記了那個人,他從來沒有將葉絨絨放在心上。聽得此話,趙昇才道:「我跟你嫂子都不喜歡她,若不是瞧在她娘跟阿旭夫婦麵子上,我全然不會管她是死是活。」


    「阿昇哥哥難道不知道,當初……就是她私下尋了我來跟我說,說我爹娘在跟沈家議親,阿昇哥哥是不會再娶我的,而是會娶她為妻。她說,你親口對她做出過承諾,她甚至還拿了我親手幫你繡的荷包來給我看,她說那是你給她的定情信物。」說到這些叫人懊悔的陳年舊事,何文秀忍不住又哽咽起來,卻還是繼續道,「我知道當初我也有錯,我不應該任性,可是我曉得你素來疼我寵我,便是我任性一些,你轉頭也會來哄我的。我答應嫁去沈家,當時並非真的願意,而是……是想讓你來哄我。」


    趙昇黑膜中攢著狠意,搭在圈椅扶手上的一雙手也漸漸攥緊,他竟然到現在才明白,原來當初的事情,是那個女人背後使壞。他早該想到,那樣的女人,完全就是沒皮沒臉,當著他的麵就做過那樣齷齪的事情,背地裏,指不定做過多少壞事!


    想到這裏,趙昇坐不下去了,猛然站起身子來。


    何文秀也跟著起身,見趙昇似是要出去,何文秀道:「你要去找她?」


    趙昇沒有答話,隻負手大步走了出去,臉色極為不好。才出了書房門,就見妻子已經進了院子來,他大步朝妻子走去,問道:「葉絨絨近來又使什麽幺蛾子?」


    齊錦繡見何文秀也從丈夫書房出來,想著早晨葉絨絨鬧病的事情該是繡繡說的,便對丈夫點頭道:「早晨又病倒了,鬧得娘也知道了,請了大夫來給她把脈,說沒事。如今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她身子也一直調理得不錯,想來是好得多了。」


    「那她更該走了。」趙昇沉著臉說了一句,而後緊緊攥住妻子的手,直接去了葉絨絨院子,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將她趕了出去。


    葉絨絨雖則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可是畢竟身嬌體弱的,又是大晚上,她真是不敢想象,就這樣被趕出侯府後,她該是要去哪裏。這京城這麽大,她沒了安身立命之處,豈不是要死在這裏了?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明明白天還好好的,為何……


    齊錦繡也沒有想到丈夫會這般生氣動怒,就算葉絨絨鬧病,他頂多是不理睬罷了。可是如今,瞧著天就要黑了,將人趕了出去,明擺著就是要任其自生自滅的意思。齊錦繡心中縱然有疑惑,卻也不會違逆自己丈夫的意思。


    葉絨絨出了府,雖則已經到了濃春,可是夜晚還是有些涼的。她身子雖然調理得差不多,但是跟正常人卻不能比,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很快便體力不支,漸漸的,就歪著身子倒了下去。失去意識之前,她隱約感覺到自己跟前停了一匹高頭大馬,有人救了她……


    葉絨絨再次醒來,發現自己所在的房間極為陌生,她這才隱約想得起來,自己已經被趙昇趕出侯府去了。她不明白,怎麽突然間,趙昇就動了怒氣狠心趕自己出門,任自己自生自滅?他怎生這般無情,自己可是幫過他的!


    想到他完全不顧自己生命之危,直接大晚上的就狠心將自己趕走了,葉絨絨心又涼了幾分。


    很快的,不再想之前在侯府的事情,而是撐著身子坐起來,目光輕輕在周遭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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