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再嘔吐了!」陵梟著迷的看著她的雙頰因怒火而燒出兩朵瑰紅,然後再次在漫天飛沙中吻上她倔強的唇。


    她當然立刻送出另一個氣憤至極的巴掌——又響又亮!


    「無人可以抗拒這般的美麗。」陵梟看著她那倔傲的雙眼,幹脆將她整個人壓製在崖壁上,再深吻進她的靈魂裏。


    而她舉高的手就這樣突兀的停在半空中,再也沒有落下,而因他為她感到焦急、痛苦的神情太過明也太過真實,他因她而灼燙、燃燒的眼眸太過熾熱,也太過激烈……


    所以她選擇暫時忘記當初所受到的屈辱,任由他吻著她,


    任由他好像非常珍惜似的深吻了她——就在她滿身髒汙,而他則是滿身鮮血之時!


    就隻因為他的吻是那麽不溫柔,又完全不浪漫,卻是比什麽都還要真實。


    這個叫做陵梟的男人是人嗎?他真的是人嗎?


    那麽深的傷口、那麽多的失血,隻要是人都會承受不住昏死過去,可他不但沒有昏、沒有死,還不當一回事的挺著滿身傷口,硬是將他們平安帶回來安頓好,才終於肯躺下昏睡。


    若不是他與她的開始太過汙辱她,她想她是會欣賞他的,偏偏……他從一開始就先汙辱了她啊!


    教她如何能單純的去欣賞他呢?但就算她再也不能單純看待這個男人,她也該負起照顧他的責任,畢竟他在發現危險的當下,還是顧慮了她與男孩的安危,所以才會將他們先行藏匿,再回頭去獨自麵對上百名全副武裝的軍人。


    那等勇氣,非常人所有;那樣的傷口,也非常人所能承受!


    所以她其實很想承認,自己對他無畏的勇氣是極為欣賞的。


    隻不過她的驕傲就是讓她放不下曾經受過的屈辱,她的理智也很難接受他曾犯錯的事實啊!


    像她這樣的心態,究竟算是公正,還是鐵石心腸呢?


    「姐姐?」


    「什麽?」她振作起迷惘的心思,「哦!我讓你去幫忙找些幹淨的水,」看到男孩端來的木盆,她這才想起之前與男孩比手畫腳的溝通過程,「謝謝你明白我的意思,也謝謝你幫我找到幹淨的水。」


    拍撫著男孩的頭,借以表示她的感謝,她伸手接下男孩手上的木盆。


    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布巾,放進水裏打濕再擰幹,她開始替那比任何一頭熊還要焊勇的男人清理起來。


    木盆裏的清水很快就變成了汙水。


    男孩自動端起水盆,走出門外換回另一盆幹淨的水。


    就這樣來回走了幾十趟,盆裏的水才終於不再髒汙,男孩才能安靜的待在她身邊,感受這種仿佛被太陽輕拂過的溫暖——那是一種早就消失在他生命中的熱度,卻在這個陌生姐姐奮不顧身替他拔去腳背上的刀子時,再度回流到他的心坎裏。


    所以,就算外頭那些人再怎麽痛恨姐姐,他也沒辦法因為姐姐身為皇城之女的公主身份而跟著痛恨她,因為他已經記住了姐姐沒將他隨意丟棄的恩慈,以及姐姐一路上都將他緊緊擁抱的那股溫柔。


    那就像是姐姐正在照顧陵梟王的模樣,溫柔得很美麗。


    隻是他聽不懂姐姐說的話,姐姐也聽不懂他說的話,所以他沒辦法把他的想法告訴姐姐,但他希望當陵梟王淸醒時,能保護姐姐不被外麵那些人給欺負了。


    一定不可以讓人欺負他的姐姐!「姐姐……」


    「睡著了啊!」蘇錦在聽見男孩的呢喃後,側頭一看,看見的是男孩靠在床邊打盹的模樣,「坐著睡怎會舒服呢?」


    伸手撫順男孩不太平靜的睡顏,「這裏真的很落後呢!」


    到處都是一群穿著鎧甲的軍人,一群拿著刀劍當作武器的軍人,還有這個男人隨便將路邊野草拔來療傷的粗糙行徑,她到底是波老天爺帶到什麽奇怪的地方了?


    雖然她己習慣要去而對所有無力改變的事實,但那可不代表她沒有任何適應不良的現象產生。


    隻是,不能適應又怎樣?不能明白又怎樣?「我反正己經置身其中了。」


    現在的她,除了接受它、麵對它,再也無法可想。


    隻是,她還是寧願把這裏設想成是某個落後的第三世界國,這樣……「至少與爸媽和弟弟還在同一個時空裏啊!」


    唉!她偷偷歎了一口氣,起身走到堆放在房間角落的箱子旁,從中翻出一件類似動物皮毛的大衣,鋪蓋在冰冷的地上,再扶著男孩讓他躺下,「這樣至少可以睡得安穩一點。」


    陵梟才剛從蒼茫的昏睡中淸醒過來,看見的就是她把自己價值連城的陪嫁物品隨意鋪在地上,讓男孩安睡的畫麵,她就一定要這樣撩撥他對她的渴望嗎?


    她難道不知道她此刻無私的溫柔,即是他對她最深的渴望嗎?


    「你醒了?」一回頭就看見他淸亮的雙眼,蘇錦對於他驚人的複原力感到無比震撼,「在我生長的地方,像這樣的傷,一般人不休息個十天半個月,是絕對無法起身的!結果……你不過才睡了兩天而已!」


    還是未經消炎、縫合的粗略治療而已!「你……是真的沒事了嗎?」


    他搖搖頭,「隻能說沒人聽得懂的話,也隻能聽完全聽不懂的語言……皇城到底是怎麽想的?」看著她銳冷的眼瞳與清淡的表情,他是真的無法明白皇城用言語將她隔絕起來的用意何在?


    然而,不管皇城的打算是什麽,他的確受製於不同言語而無法向她說明他願意承諾她的安全。


    所以,她是不會懂得他的決定與決心;也所以,她總足要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借以拒絕他的吻,也拒絕他的人。


    「請你過來,蘇錦。」他對她伸出手,無聲渴求著她的親近與她的溫柔照顧。


    可她依然站在一定的距離外,淡冷的看著他,讓他對無法聽懂她的話,以及無法讓她聽懂他說的話,感到無比的痛恨,「如果你不打算過來,邵就隻好換我過去了。」幹脆從床上坐起,準備走向她。


    她隻好妥協的走過來瞪著他,「就算你是超人,也還是有需要休息的時候。」


    直接動手將他壓回床上繼續躺著。


    他趁勢將她拉進懷裏,貪戀著她的芳唇。


    「你相不相信我會打爛你的嘴……」她立刻氣憤的擦拭著唇上那抹屬於他的餘溫,「你要是再不懂得尊重我,我是真的會打爛你的嘴!」


    「你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原諒……」他必須侵犯她的事實,以及他曾對她遭受鞭打時視而不見的事實,甚至包括他懷抱著對皇城的憎惡,因而惡意測試過她的事呢?


    是不是……不能原諒他的人其實是他自己——是他讓自己錯過了她,就在一開始的時候!


    在他一開始看見她倔傲眼神時,他就該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原諒犯了罪的人,就算那個罪惡是為了救她的命……


    錯的,依然是錯的;錯過了,也就是錯過了!


    【第四章】


    如果有人以為在那場漫天飛沙下的親吻可以改變一些事情,例如她對他的鄙視或是懷恨,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


    當然,更不可能會是她!


    因為在他惡意測試過她的心性後,他已是非常明白她的倔傲、她的不屈、她的強硬與她的公正。


    所以盡管他因她而改變了視而不見的自私心態,盡管他因她而陷入無法言喻的險境,他依然要為他曾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


    也因此,他並沒有立場嫉妒一個能得到她全副注意力的孩子。


    隻是,如果她可以用與那孩子相處時的自然愉悅、溫柔淺笑來對待他,就算隻有一半也好;不!就算隻有一點點也好,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被她那樣對待的感覺,究競會是何等的美好?


    但是——


    「陵梟王?」巴滕疑惑的叫喚著陵梟——他突然決定要說明一些事情,卻又顯得很漫不經心。「請問您想說明的事究竟是什麽?」


    他很好奇,好奇向來獨來獨往的陵梟王是不是終於決定要跟他們一起前去搶奪武領軍從人民那裏搜括的米糧?


    「幾天前讓直接受命於皇城的第一騎兵隊全數滅亡的那場爆炸,並不是我的火藥所引起,而是蘇錦引燃瓦斯造成的!」


    「蘇錦?」巴藤不解的問:「她明明就是皇緋啊!當初我們前去搶劫送親隊伍時,剛好在那一箱箱綾羅綢緞裏發現許多皇緋的畫像,我們可是拿著畫像與本人做過比對,確定是同一人後才將她抓回來的。所以她怎麽可能不是皇緋,又怎會突然變成什麽蘇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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