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不過多時,常及來到了瓊苑,說是過一段時間番子要來長安給皇上送禮,問皇上是否要派人去迎接。皇上說:“讓季斐然去罷。”季斐然歎了一口氣:“臣遵旨。”常及道:“說到番邦,再隔段時間便是齊大將軍的忌日了。”


    皇上回頭看了一眼季斐然。季斐然正端著酒壺,將狀元紅倒入了歸衡啟的酒杯中。皇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朕知道。”歸衡啟推了推季斐然:“季~~季大人,酒都滿出來了。”


    季斐然一怔,將酒壺輕輕放在桌子上:“尊中酒滿身強健,喝!”


    皇上咂嘴道:“他們從哪個門進來?”常及道:“回皇上,從北門進來。”季斐然的胳膊一歪,玉雕酒壺在桌子上繞了幾個圈,最後還是打倒了,酒水汩汩流出。


    皇上蹙眉道:“叫他們改從別的門進。”


    常及也朝季斐然掃了一眼,湊過去小聲道:“看樣子今兒個季大人又要鬧出事了,微臣擔心皇上受驚,還是先回去罷。”皇上遲疑了片刻,起駕回宮。隨後新進士們也跟著離開了。


    季斐然喝得爛醉,伏在石桌上,死撐著不肯閉上眼。歸衡啟坐在季斐然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季斐然抓起扇子就朝他手上打去。歸衡啟揉著自己被扇紅的手:“季大人,天黑了,該回家了。”


    季斐然坐起來,兩眼慢慢閉上。許久,又迅速睜開。又慢慢閉上……重複了好幾次,才蹦出倆字:“彈開。”歸衡啟原本還準備說話,季斐然的扇柄又落在了他的頭上。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隻好幽怨地說:“我走了,你明天不要又說我不管你啊。”


    “我說了你能奈我何如!”在他腦袋上又敲了一下,終於把人給敲走了。季斐然自顧自地趴在桌上,小指頭勾住酒壺,往喉嚨中直接倒酒。被嗆了,丟了瓶子幹咳幾聲,又趴在了桌子上。明亮的雙眼蒙上了一層薄霧:


    “大地春如海,男兒國是家。龍燈花鼓夜,長劍走天涯。”


    翻了個身,仰頭微笑了許久,抓了一顆花生米,往天上一拋,張嘴接住。一個人在寧靜的瓊苑裏玩了半個時辰,突然抓了一把花生米朝一顆大樹扔去:“貼著樹這麽久也不累,啄木鳥麽。”


    樹後走出一個人,一身簡單飄逸的衣服。


    “原來季大人一直知道我在。”被人發現了,遊信反倒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季斐然朝他勾了勾手指頭:“來來來,坐,喝酒。”遊信慢慢走過來坐下,斟了一杯酒,小酌一口:“季大人為何不想去北門接人?”


    季斐然對著壺嘴喝了一會,端著酒壺,雙眼朝遊信一瞥,嘴角揚了起來。遊信亦但笑不語。季斐然慢慢靠過去,打了個酒嗝兒,衝著遊信嗬了一口氣:“聞到沒有,狀~~元~~紅~~”


    遊信還是一臉淡淡的笑容:“聞到了。”


    季斐然笑了一會,用手撐著自己的後腦勺:“子望啊,知不知道方才皇上跟我說了什麽?”遊信搖搖頭。季斐然揚頭笑了一下:“他說,你要表現得好,就把你提升成翰林院侍讀。”遊信道:“皇上和季大人的大恩大德,不才無以回報。”


    季斐然撐開折扇,搖了幾下:“不會,想要回報很簡單,隻要你願意。”遊信道:“季大人請講。”季斐然用食指關節刮了刮遊信尖尖的下巴:“以身相許。”


    遊信一臉雲淡風清:“子望見了男人就沒反應,真是對不住季大人了。”季斐然絲毫未感驚愕,帶著一絲醉意的眼一彎,臉往前靠了些:“我會讓你有反應的。”


    語畢,舉起扇子蓋住了兩個人的臉,在遊信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遊信愣了一下,用手指按住了自己的唇。稍待片刻,臉上又露出了微笑。季斐然挑釁地瞅了他一眼,把挽起的袖子放下,站起來抖抖衣服,搖著扇子回尚書府了。


    次日,遊信的職官升遷為翰林院侍讀學士,官拜正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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